夜色中的西平侯府一片寧靜祥和,西平侯沐晟正在挑燈處理軍務,暹羅國遠征勃固國,勃固國首領阿瓦國王正遣使西平侯,請求西平侯出兵相助。此時沐晟正猶疑不絕,出兵勃固國一定要有朝廷的旨意。


    此時正好西園主人李浩來訪,沐晟大喜,李浩足智多謀,頗曉兵機,真可以向他求教。兩人分賓主坐畢,李浩欲言又止,沐晟看在眼裏也沒有挑明,他知道一般沒有什麽大事,李浩不會深夜來訪。


    李浩最後還是沉不住,便問沐晟道:“侯爺可知道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情麽?”


    沐晟皺皺眉,這李浩也太不識時務,大半夜的要跟我講什麽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一群熱血漢子,常做以武犯禁的事,還能怎樣?


    “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能有什麽事?本侯近日忙於軍中之事,未暇顧及,先生知道些什麽,聽到些什麽不妨說來聽聽。”


    沐晟雖然有所不悅,但既然李浩問了,那也不能駁了他的麵子,問一問也無妨。


    李浩小心翼翼環顧四周,才壓低嗓子說道:“江湖傳聞,席禎在雲南。”


    “席禎?”沐晟皺著眉頭問道:“莫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人?傳聞不是說他在十五年前就死了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雲南?”


    李浩又問道:“侯爺知道此人?”


    沐晟端著茶杯道:“先生,你應該知道本侯,向來不與江湖上的人打交道。這個人我沒有見過,但當年也頗有耳聞,我對這個人所做的事,還是頗有好感的。不管他是死是活,就算是在雲南,那又如何?”


    很顯然,沐晟也開始對這件事慢慢感興趣了起來。


    李浩又問道:“那侯爺可知《百戰奇謀》這本書?”


    “《百戰奇謀》?這個我自然知道。”沐晟神情飛揚道:“傳聞這是我朝先國師劉公寫下的兵書十卷。”隨即沐晟神色又黯淡下去道:“不過,這都是傳聞,似乎沒有人見過這部書,甚至這部書是不是真的存在,還頗有爭議。”


    沐晟感到李浩今天說話顛三倒四,好像完全不在狀態,便又問道:“先生今日先說席禎,後說《百戰奇謀》,莫非二者之間有牽聯?”


    李浩豎起大拇指笑著道:“侯爺明斷,在下今來,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迎著沐晟詢問的目光,李浩接著道:“江湖上有傳聞,說是當年劉公之孫,誠意伯劉廌曾將《黍離子》和《百戰奇謀》一起交給了席禎。十五年前一戰,席禎絕跡江湖,傳聞已死,但從來就沒有人見到過席禎的屍體。”


    沐晟心下吃驚,但表麵依然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問李浩道:“哦?是真的嗎?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呢?”


    李浩歎了一口氣道:“這幾日我在雲南見到了很多不世出,早已隱居多年的武林高手,他們齊聚雲南,恰好又逢席禎在雲南的這件事同時出現,我覺得就頗為蹊蹺。若《百戰奇謀》真的有其事,而且又落於他人之手,那或將是一場災難。”


    沐晟點點頭,他覺得李浩分析的不錯,一旦這本書真的在雲南,又落入奸邪手中,那大明朝的江山恐怕就有危險了。


    李浩接著又道:“更讓人擔憂的是,這些人齊聚雲南,又都是不服管束的漢子,萬一有人發現聖僧在蕩山寺,傳將出去,那豈不是危險?”


    李浩所指的聖僧自然就是應文,應文先是為帝,現在又為僧,沐晟為了他不被人發現,便稱呼為聖僧,一來二去,以西平侯府為首的那些知情人便都稱其為聖僧。


    沐晟這才嚇得後背除了一身冷汗,因為他不敢往下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真的被人發現傳到朝廷,那朝廷的追殺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沐晟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為了掩飾尷尬,又下意識地去端茶杯。誰知道他的手卻抖動地厲害,茶杯摔倒桌上又滾到地上,摔成幾瓣。


    “先生,若是如此,又該當如何?”


    沐晟索性也不去管什麽茶杯了,也不去掩飾什麽尷尬了,都是誌同道合之人,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尷尬,那又何妨?


    “在下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思量這個問題,我以為為了穩妥起見,我們應該分為幾步走,並且這幾步要同時進行。”


    沐晟還沒等李浩說完,便急著問道:“先生但且說來,本侯照辦就是了。”


    李浩掰著手指頭娓娓道:“首先,侯爺應該親去蕩山寺麵見聖僧,若席禎真的在雲南,以他和聖僧隻見的關係,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沒有見過麵。如果能確定消息屬實,那就陳說利害,勸聖僧先往保寧府蘭若寺暫避。”


    “而後,侯爺應該派出最精幹的府衛兵以及侯府中的高手,化妝潛入江湖中,同時請七隱出麵相助。一旦見到那本書,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拿到。”


    “其三,官兵要加強雲南個邊界的查探力度,一應可疑之人,都不宜再放進雲南。”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派人查房席禎的處所,盡可能找到這個人,我想以他義薄雲天的風格,他會交出他手裏的東西的。”


    沐晟聽到妙極,一連誇讚不停,同時也表示待天明立即前往蕩山寺。


    黃山正在演武場教蔡阿六刀法,這蔡阿六雖然資質普通,但好在他勤奮努力,同時力氣大也彌補了內力的不足。經過幾天的學習,蔡阿六也能明顯感到自己的武力有所提升,因此十分的高興。


    突然門房遞來一張拜貼,黃山打開看過後遞給蔡阿六道:“你怎麽看這個事?”


    蔡阿六一看,竟然是西南大俠胡進和流沙幫賀滿的聯名拜貼。蔡阿六對胡進還是頗為尊敬,但雖賀滿卻是極為惱怒。先前正是他夥同鮑毓春突襲了鎮遠幫,老幫主兄弟一死一傷,按理來說,鎮遠幫和流沙幫有化不開的怨仇。


    蔡阿六將拜貼合上,狠狠甩在地上道:“這個賀滿,陰險小人而已,先前和鮑毓春媾和,突襲我鎮遠幫,導致我鎮遠幫損失慘重,甚至老幫主兄弟一死一傷。他見如今我們鎮遠幫如日中天,便有心講和,又擔心我們不容,便請胡大俠前來作為中間人,真的是卑鄙。”


    蔡阿六惡狠狠啐了一口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臉上滿臉的怒容,像是要一口氣就把賀滿吃了的樣子。


    黃山問道:“即使是這樣,呢你覺得該怎麽辦?”


    蔡阿六越想越氣,粗著嗓子罵道:“他媽的,賀滿就是個王八蛋,不論他怎樣請求哀求,我們都不應該同意。流沙幫和鎮遠幫的梁子,既然結下了,那就應該江湖上解決。”


    黃山搖搖頭笑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鎮遠幫就危險了,還好當初沒有把幫主之位交給你,要不然就以你的脾氣和性格,鎮遠幫遲早都要毀在你的手裏。”


    蔡阿六瞪著眼睛扯著嗓子吼道:“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蔡阿六是個直性子的人,對眼前這個年紀比他小但武功卻遠在他之上的年少幫主,他一直都是很敬佩的。但是黃山突然這麽說,也讓蔡阿六有點不爽,畢竟爭奪幫主之位在他蔡阿六看來,那是一件不願意提起的往事。


    黃山突然見到蔡阿六的態度,雖然他知道蔡阿六沒有惡意,但還是嚴肅斥責道:“你以後做事能不能過過腦子?我們鎮遠幫剛剛兼並天龍幫,自己都還沒有穩定,難道還要到處樹敵麽?再說了,他們兩人前來究竟是為什麽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呢,你就事先就拒絕了?記住,攘外必先安內,流沙幫欠下的債,我會讓他們逃之夭夭麽?隻不過我們現在內部還不穩定,不宜再多樹敵罷了。”


    蔡阿六如夢初醒,黃山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嘿嘿,那個什麽黃幫主,我蔡阿六是個粗人,不會轉彎,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是在放屁。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暫時不能再樹敵,要不說你能當幫主,你能讓幫中兄弟們都心服口服呢。幫主你氣量大,別跟我一般見識。”


    黃山見蔡阿六的樣子,簡直又好氣又好笑,他板著臉斥責道:“好了,拍馬屁的話少說,一會兒的會麵,我想你也別參加了,好好的練你的刀法吧。”


    蔡阿六像雞啄米一樣使勁兒點著頭,黃山見到這個樣子,轉身就往前廳而去。就在一轉身,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蔡阿六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幫主又是怒又是笑,搖搖頭繼續練他的刀法去了。


    來到前廳,見胡進和賀滿二人正坐著等候。悄悄看去,胡進一臉坦然,賀滿卻是渾身不自在。黃山見此情景,大約也猜到了二人來這裏的目的,也不由得心裏敬佩起蔡阿六來,他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


    “胡前輩賀前輩,兩位前輩到訪,鎮遠幫蓬蓽生輝,晚輩俗事纏身,未及遠迎,還請二位前輩恕罪。”


    黃山滿臉堆笑,賀滿見到黃山的姿態,心中也放心了一半,連忙和胡進一同起身相迎。


    黃山又道:“勞煩兩位前輩屈尊前來,晚輩實在過意不去,本來就應該是晚輩去拜見前輩的,實在是讓晚輩汗顏地緊啊!”


    胡進嗬嗬一笑道:“黃幫主少年英才,卻也如此自謙,可見黃幫主不禁武功高強,胸懷也是廣博地很啊,老朽能有幸結識黃幫主這樣的少年英傑,也是三生有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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