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見蔡阿六揚起刀就要砍向鮑毓春,黃山微弱地喊道:“放了他吧,另外你們立即給鮑天鶴包紮止血。”


    蔡阿六衝著鮑毓春吼道:“這卑鄙小人,還留著他做什麽?待我一刀結果了他,也算是為老幫主報仇雪恨。”


    黃山慘然笑了笑,努力了許久才說道:“如今他在江湖中如同廢人,殺他不怕玷汙了你的刀?”隨即又衝著鮑毓春道:“鮑毓春,你聽好了,我放你一條生路,但我今後不想在雲南再見到你,你立即解散天龍幫,並且將天龍幫的一切事物交到我們蔡副幫主手裏。”


    黃山力破天龍幫,這時的他,在鎮遠幫幫眾的眼裏,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和光大鎮遠幫的大神,黃山的命令,誰人不聽,誰人又不服?


    蔡阿六解開鮑毓春的穴道,鮑毓春雖然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樣滿臉死灰,但眼神中依然透露著不甘。鮑毓春在蔡阿六一眾人的押送下,撿起鮑天鶴的一條斷臂,被蔡阿六直接押到天龍幫。


    眾人抬著黃山,一陣熙熙攘攘抬到房中。衛月華一直覺得心驚肉跳,等她看到幫眾將臉色慘白的黃山抬到房中的時候,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雖然從很多的戲文中還有說書人嘴裏知道江湖險惡,也知道江湖人的熱血。但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麵對的正是自己心愛之人,又怎能不肝腸寸斷?


    眾人七手八腳將黃山抬至房中,一陣噓寒問暖之後,覺得衛月華在場,不便打攪,便一一離去。衛月華伏在床邊,纖纖蔥白十指,握著黃山的手抖個不停。或許是害怕,或許是無助,擦拭幹淨臉上的血痕後,竟然低聲抽泣起來。


    黃山無力地閉著雙眼,連呼吸都不敢大口大口的喘氣,生怕一個深呼吸就會牽扯到內傷。胸口一陣陣地隱隱作痛,五髒六腑像是挨了一記悶棍一樣,更是痛地鑽心。


    衛月華一邊輕聲抽泣,一邊認認真真擦拭黃山的臉,呼氣如蘭吹在黃山的耳邊,不禁讓他心猿意馬了起來。懵懂少年,突然的絕色在身邊,又靠得如此的接近,甚至都可以聞到身上的香氣。


    伴隨著一陣劇痛,黃山咧了咧嘴醒了過來,發現衛月華雙眸如水,正在盯著自己,黃山不敢直視,趕緊又閉上眼。


    衛月華不明就裏,還以為是自己笨手笨腳弄疼了他。也難怪,千金小姐,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都是別人伺候自己,自己又何曾伺候過他人呢?


    “怎麽了?是我弄疼你了嗎?那我輕點兒。”


    “沒,沒有,不是的,這樣挺好的。”


    黃山睜開眼看了一眼衛月華,見衛月華滿臉焦急,慌忙不迭地告訴她不是她把自己弄疼了。但一睜開眼,便四目相對,如此的接近,黃山連忙頭一側,望向了別處。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麽不敢看著我。”衛月華嘟著嘴,似乎是有點不悅。


    黃山無奈,轉過頭看著衛月華輕聲道:“因為,因為你太美了,美得…讓我,都不敢…看你。”


    一句結結巴巴的實在話,聽在衛月華的耳裏卻是一句動人的情話,女以悅己者為容,更何況是心所屬的人呢?衛月華瞬間羞得滿臉通紅,嘴角偷偷揚起,心裏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衛月華拍了一下黃山,嗔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滿嘴胡說八道。”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開心得不得了。


    這輕輕一打,本來就是熱戀中小情侶嗔愛的場麵,打在黃山的身上卻是一陣吃痛,衛月華這才想起黃山受傷的這麽一回事來。


    又是一陣齜牙咧嘴,衛月華一慌,連忙俯下身不停寬撫。雖然很痛,但不知怎麽的,黃山這時候卻很是希望衛月華能多打他幾下,讓自己多疼幾回,也讓衛月華多寬撫他幾回。


    鎮遠幫新任幫主力克天龍幫幫主之事,瞬間傳遍了南詔城,不出幾天,甚至傳遍了整個雲南。大家都很好奇,這憑空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少年,武功高強,竟然能將鮑毓春叔侄打敗。


    才一兩天的功夫,黃山內傷已經沒有大礙,好在他年輕,同時內力在同齡人之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了。鎮遠幫幫眾們才真正開始重新拜謁新任幫主,黃山不喜歡這種形式,但又不得不前往大廳議事。


    “黃幫主,想不到我們黃幫主年紀輕輕就能傷鮑天鶴敗鮑毓春,這兩叔侄,算是徹底在江湖中丟了臉麵了。”蔡阿六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匯報道:“整個江湖都已經傳遍了,我們黃幫主英勇神武。鮑毓春交出了天龍幫之後,帶著他的幾個心腹弟子不知所蹤了,咱們鎮遠幫算是真正的揚眉吐氣了。”


    幫眾們群情激昂,紛紛附和,黃山坐在主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機械般保持著微笑,這樣一來,幫眾們更加覺得黃山高深莫測,甚至更加崇拜了起來。


    “黃幫主,您武功這麽好,什麽時候也教我們一招半式可好?”


    “對,咱們黃幫主的武功修為,高深莫測,鮑毓春完全不是對手,依我看恐怕胡大俠也隻能和黃幫主打個平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是讚歎,有的是因為開心,有的就純粹是屬於拍馬屁。


    黃山揮手示意,大廳安靜下來道:“各位兄弟們,你們如果是想學武,我隻要有時間一定會教大家。但是大家一定要記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可恃強淩弱。鮑毓春武功的確是了得,若不是我在打鬥之前將他激怒,讓他失了方寸,恐怕我早就傷在他的劍下了。”


    大廳一片安靜,黃山笑了笑繼續道:“不過今天的確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我們去城中找個酒樓慶祝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眾人一片歡呼雀躍,雷鳴般的掌聲響個不停,鎮遠幫第一頓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這些個漢子們肯定是要大醉一番的。


    黃山吩咐蔡阿六道:“蔡副幫主,請你去城中定好酒席,同時傳令所有幫眾,必須嚴記幫規,如有違反,一律逐出本幫。”


    蔡阿六應喏而去,待眾人離開,黃山才緩緩步入後堂,不知怎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被眾人馬首是瞻的感覺,雖然以前覺得不怎麽樣,但真正身臨其境,也是一種享受。


    達果禪師和楊安道相對而坐,兩人對弈正歡,楊安道執白,氣勢磅礴,殺氣凜然。達果執黑,沉著穩重,步步為營,一攻一防,棋局間不見硝煙的博弈,精彩紛呈。


    達果落下一子道:“近聞黃山接替了令徒文緒的鎮遠幫,並且大張旗鼓打敗了鮑毓春,還吞並了天龍幫,這該不會是你布的局吧。”


    楊安道淡然一笑道:“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沒錯,這的確是我布的局。”


    達果臉上毫無波瀾道:“花非花霧非霧,諸法皆空相,我知道你這一步棋的用處,隻是你覺得到現在為止,還有這個必要嗎?”


    楊安道歎了一口氣道:“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他雖然皈依,但在天下士子心中還是頗有影響力。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更何況他所麵對的是天下難得的雄主。所謂雄主者,無情無義,在他的眼中隻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因此我以為,無論如何,他若不死,雄主自然坐臥難安,如芒刺在背。”


    達果點了點頭,算是同意楊安道的說法,事實就是如此。不過,達果還是以為,既然遁入了空門,那麽便與紅塵往事做了了結。隻是達果也很清楚,就算是他做了了結,楊安道口中的那個雄主,也不會因此而善罷甘休,他不死,雄主難安。


    楊安道落下一子,繼續進攻,達果微微一笑道:“你最近兵鋒越來越盛,這與你之前的風格相差很大,是什麽讓你竟然有如此大的改變?”


    楊安道歎道:“我們隱居在這點蒼山,算是與世無爭,我們想避開,但是世事風雲變幻,我們避不開。既然避不開,那我們就隻有去麵對,既然要麵對,那就要認認真真對待。你看出了我的風格改變,那也是無奈之舉啊!”


    達果黑子落下道:“盡人事,聽天命。一切都是緣分,若是有緣則一切順暢安然;若無緣,心間隻要大愛,也能無愧於天地。”


    “你又要跟我講禪機麽?”


    笑容在楊安道臉上漸漸凝固,楊安道舉起白子,雙眼在棋盤上遊離不定,這顆子往哪裏下,成了楊安道最不能確定的事情。棋局上,黑棋形成天眼,防守嚴密無懈可擊。白子雖然兵鋒盛,但再而衰三而竭,已經在不經意間被黑棋困住,動彈不得。


    達果笑道:“可不要舉棋不定。”


    楊安道丟下白子歎服道:“我輸了,你的棋藝越來越高明了,我不得不佩服。”


    達果嗬嗬一笑道:“不是我的棋變高明了,是你最近雜念太多了。不過也難為你了,想了這麽多的事情。你最近和寶姬之間怎麽樣了?需要我這老和尚為你說說麽?”


    楊安道瞪著眼睛叫道:“怎麽,你也是紅塵未盡麽?也要管我們之間的事兒麽?”


    達果搖搖頭笑道:“如果有可能,我想見一見黃山,你能否為我安排?”


    楊安道表示會安排好,便轉身離無為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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