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不但掌力陰柔,內力極深,輕功也高深莫測,一轉眼三十餘招一過,柳儒已是敗相盡顯。怪人明顯不急於取勝,他更像是享受這種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帶來的樂趣和快感,因此每次柳儒要落敗的時候,他便稍微賣個破綻跳出圈外。一旦等柳儒喘過氣來,又緊接著將柳儒困住。


    來往數回,柳儒也知道了怪人的意圖,不由得一陣怒火騰起,高聲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武功高強與我,我本應該甘拜下風。但你此等行徑,卻不配。”


    說完柳儒一陣暴吼,聲音震得殘梁上的灰塵紛紛掉下,同時雙手環抱,掌心逐漸變色。怪人一皺眉,知道柳儒這一擊定是生平所有力氣,也不敢大意,慌忙右掌平伸,左手化拳護胸。


    柳儒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如今人沒有找到,倘若自己再因一時的痛快誤了大事,又該如何向自己交代。因此柳儒一邊出言譏諷,一邊將全身內力凝聚掌中,要用十成的功力完成最後一擊。


    柳儒左掌拚盡全力,往怪人胸前打去,右掌隨後也朝怪人耳邊打去。怪人也不敢大意,連忙接住柳儒左掌,瞬間一抖,將掌力瞬間卸去一大半,同時內力也狂吐而出,一掌打在柳儒的胸前。


    柳儒硬生生扛下這一掌,全身往後飛出去丈餘,口中鮮血噴射而出。怪人一聲冷笑,正要飛身追去,卻不料柳儒適才右掌擦耳而過,並不是打不準,而是故意將掌力打在他身後的房梁之上。


    房屋年久失修,本就在蛀蟲之下不堪一擊,更兼柳儒使盡全力一掌,因此房梁瞬間倒塌,怪人也不得不放棄追殺連忙跳開,以免被房梁砸中。


    再看柳儒,飛出去丈餘之後,強忍著胸中疼痛,竟自咽下欲再次噴出的鮮血,足下盡力一點,速度極快的飛出了山莊大門。在經過山莊大門之時,又盡力一掌將大門拍飛,直接往怪人撞去。柳儒趁著反作用力,足下再一點,反身飛到馬背上。雙腿一夾,馬兒來不及嘶鳴便瘋狂朝山下跑去。


    怪人想追已經來不及,也知道追不上了,隻得悻悻一掌將飛來的大門拍得粉碎。柳儒縱馬原路狂奔絲毫都不敢有所停留,待到月光盡明的時候早已奔出十數裏地,離匯合的地方也越來越近。


    遠遠的隱約見一匹快馬朝自己奔來,柳儒心中一喜,聽馬兒的叫聲,知道是自己三哥的馬,但隨即柳儒又將心提到嗓門上,一種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因為三哥的馬,鳴叫聲中帶著悲痛,待能看清的時候發現三哥根本沒在馬上。


    柳莊的馬見到柳儒之後,一陣歡喜一陣悲痛,嘶鳴的時候眼角的淚水正好映襯著月光。


    柳儒探手拉著韁繩,連忙問道:“馬兒啊馬兒,你怎麽獨自跑來了,三哥呢?是不是遇到危險了?你快帶我去找三哥。”


    馬兒通人言,連忙轉身往回跑。柳儒強壓著內傷,縱馬跟了上去。一夜狂奔,才在天明時分來到一處林中。柳儒見林中有打鬥的痕跡,還有三哥留下的信號煙花筒,不安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日漸升起,柳儒心係三哥,也來不及處理自己的傷,見半裏處有個村莊,便牽著馬兒往村莊走去。


    雞鳴數聲,村裏開始出現陣陣炊煙,炊煙白淨嫋娜,為整個寒冷的季節添加了許多溫暖的源泉。村民們陸陸續續挑著水桶,一邊相互調笑一邊來到村頭的水井變,他們要為家裏挑上一整天的用水。


    見到柳儒牽著兩匹馬,正走向村裏,村民們驚慌失措,連忙丟下水桶就往家裏跑去。有幾個措手不及,慌亂中還被清晨的霜凍和薄冰滑到都來不及揉一揉摔痛的地方,隻顧一股腦兒朝家中跑去。頓時村裏的狗兒們也開始慢慢狂吠起來,望著柳儒這個不速之客,齜著牙。


    柳儒驚訝,難道自己就這麽凶神惡煞麽?隨即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柳儒不禁啞然失笑。經過一夜不停奔跑,自己頭發蓬亂,臉色蒼白,臉上和身上都還帶著血跡,難怪村民們會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怪物。


    忍著內傷的疼痛,柳儒簡單處理了一下,抬頭見一個俊美的小少年穿著厚厚的棉衣,挑著水桶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小少年眉宇間英姿勃發,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眼熟,因為他在小少年的神態中,看到了席禎的影子。


    “小哥,這幾日你可曾見過一個這麽高,這麽壯的人在這附近出現過麽?”柳儒一邊做著手勢一邊和藹地問這個小少年。


    這小少年正是席無思,他也看著柳儒,見柳儒臉色蒼白,渾身還有血跡。又聯想到屋裏那個人醒來的時候好像說過他們遇到了壞人,因此他斷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壞人。


    席無思咬著嘴唇,開始有點感到恐懼,萬一真是壞人,那又該怎麽辦?


    席無思緩緩搖了搖頭,雖然很害怕,但他依然不緊不慢放下水桶小聲說道:“我不知道。”說完突然拔腿就往家中跑去,還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娘,殺人啦,娘殺人啦!”


    柳儒瞬間也驚慌了,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副尊容居然將大家都嚇跑了,同時也擔心會因此而激起村民的憤怒,再加上這個小少年神情像極了席禎,因此慌忙追了上去要看個究竟。


    席無思邊跑邊喊還偷偷回頭瞄了一眼,見那人追來,更是慌不擇路,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柳儒忍著內傷疼痛,加緊一步追了上去,正要伸手去扶,卻見家家戶戶大門打開,村民們哥哥拿著棍棒出頭跑了出來,眼見著就要將柳儒圍住。


    且說裴鳳正在掃地,經過一夜的休息,裴鳳漸漸恢複內力,心中正想著一會兒再去看看柳莊。這時候突然傳來席無思的叫喊聲,裴鳳心中一緊,連忙順手扯起一塊布蒙住了臉就要衝出去。


    她來自江湖,以為這次,柳莊的到來讓她起了戒心,但她又不想再回到江湖,因此不得不蒙住自己的頭臉。


    剛出門,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正要朝無思伸出手,裴鳳大怒,一聲嬌喝,拔出掃把中的竹子,用盡全力飛刺出去,直接打向柳儒的雙手。


    柳儒聽到破空之聲,便知曉發力之人內力不弱,也是一陣錯愕,這小小的山村裏,竟然還隱藏如此的高手。當即他聯想到半裏之外的林中還有自己的三哥,莫非正在這人手中?柳儒避開竹杖一擊,見竹杖插入地上數寸,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當即不管村民如何,柳儒強壓著內傷,強提一口真氣,避開竹杖的攻擊同時雙掌盡全力打向裴鳳。這一掌開碑掌,在柳儒情急之中發出,威力非同小可。


    裴鳳見掌力襲來,情急之中關心兒子的安危,也顧不得許多,一縱身飛出數尺,避開這一掌。回頭卻看見柳儒的掌力將屋簷打出一個碩大的缺口,瓦片陣陣跌落。


    裴鳳又急又怒,縱身而起的同時左掌內力盡吐,瘋狂卷向柳儒,同時落地右手拔出竹杖就往柳儒刺去。裴鳳一出手就是殺招,唰唰唰,竹杖代劍便接連刺出三杖,逼得柳儒不得不一個縱身跳出丈餘。


    村民們都驚呆了,鄰居十數年,隻知道裴鳳是個外鄉來的女人,拉扯著兩個孩子不容易,但誰也沒有想到裴鳳會武功,而且武功還這麽好,能飛出那麽遠。淳樸的村民們誰又能想到,十五年前的裴鳳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裴鳳怒喝一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到這裏來撒野,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敢動我的兒子,你這是找死。”


    裴鳳的眼神還有言語中竟然含著殺機,柳儒一落地,聽到裴鳳的聲音,雖然十多年已過,聲音有點蒼老,但那種熟悉的感覺確是永遠也改變不了。


    柳儒一陣驚喜,連忙要轉身相認,但牽動的內傷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裴鳳見來人背對著自己,雖然也有所戒備,但是動了她的兒子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一挺手中主張,縱身一躍,速度極快朝柳儒刺去,這一下,眼睜睜就要看著柳儒死在裴鳳的杖下。


    誰知柳儒再也扛不住傷了,隨著鮮血的吐出,渾身一軟就倒在地上。裴鳳的竹杖堪堪貼著柳儒的頭,擦著頭皮而過,硬是將柳儒的頭皮鏟了一塊下來。


    裴鳳詫異,才知道這人受了重傷,連忙伸手點了柳儒背部穴道,令其動彈不得。柳儒頭頂吃痛,但也實在是無可奈何,隻得閉上雙眼,聽憑發落。


    裴鳳瞬間抓住柳儒的後背,將柳儒摔了過來,這才瞧見是柳儒的臉,登時也慌忙一驚,心中暗自自責,不該不看清就下如此重手。


    “鳳姑娘,你是鳳姑娘……”柳儒微弱的聲音傳來,但終因氣力不逮,再次暈倒在地。


    裴鳳百感交集,連忙順手扶起柳儒,柔聲對一眾鄰居道:“謝謝各位近鄰,這裏沒事了,你們都先回去吧,今晚請大家都來我家中吃飯,我會給大家一個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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