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茂議員是截屍教的。”寒生說道。


    “‘截屍教’?報上好像沒提到過,”盧太官翻了翻報紙說道,“但據台灣新聞消息,ci611航班上麵的腦損傷乘客和機組人員,使用了一位來自香港醫生的古老偏方,已經全部治愈了,據悉此人仍在台灣島內,所有的新聞傳媒以及警方都在尋找他,這個醫生的名字媒體並未透露,我猜想,寒生,這位神醫肯定就是你吧?”


    寒生微微一笑,未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盧先生,戴秉guo少尉他們呢?”寒生問道。


    “他們五個人昨天已經被專機接回京城去了,據說大陸方麵還舉行了盛大的歡迎酒會,他們有聯合國的官員陪同著,盡可放心,不日便可以返回各自的家鄉了。”盧太官回答道。


    “那太好了,三十四年啊,他們的大半生都耗在了緬甸的熱帶叢林裏,其實挺可憐的。盧先生,另外,我們準備前往東南亞尋找墨墨的搜索隊籌備怎麽樣了?”寒生急切的問道。


    “嗯,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你回來,隨時可以出發,”盧太官點頭道,接著又具體的介紹說道,“突擊隊一共九個人,兩名美軍特種部隊人員,其他的人有前南越士兵,泰國、緬甸人和一名大陸人,我已經派他們先行前去泰國東北部的烏隆(udonthani)待命了。”


    “泰國烏隆?”寒生疑問道。


    盧太官微笑道:“越戰時,泰國烏隆是美軍在東南亞的空軍基地,現在越戰結束了,我的人在當地買到了一架美國貝爾公司的休伊uh-1d運輸直升機,足有八成新,可載員十五人之多,已經停在了叢林裏候命。”


    “太好了,多謝盧先生,那我們就早點出發吧。”寒生高興地說道。


    “好的,寒生,你和沈才華今天好好休息,明早的航班與我一道直飛曼穀,在此之前,馮生也辦了張假護照,他堅持著要一同前去。”盧太官說道。


    寒生感激的望了望馮生,沒再說什麽?


    “茅兄,你打算何時動身前去婺源呢?”寒生問身旁的茅一噬道。


    “老夫明日出發,寒生老弟的事兒,就是茅一噬的事兒,你放心吧,老夫定會查出那具白骨的來曆。”茅一噬拍拍胸脯道。


    寒生想了想,叮囑著說道:“茅兄,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和嶽丈現在南山村內,他們自會帶你前去太極陰暈的。另外,還有一個耶老頭,他是一具千年前的皮屍,人很頑皮,心地善良,希望茅兄千萬不可傷害於他。”


    “寒生老弟,但可放心,老夫知道了。”茅一噬保證道。


    飛僵吳老爺子躲在客廳拐角酒櫃的旁邊,耷拉著腦袋偷偷的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自從上次與不化骨交過手,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這句古語所言不虛,因此遠遠的望著茅一噬,不敢過去逞能了。


    沈才華抱著吸子,牽著嘟嘟,走下了樓梯,準備到院子裏去玩耍。


    “不……行,我,我是聯合國世界珍稀類瀕危保護動物,不能乘飛……機的。”嘟嘟聽到了次日一同乘坐飛機的計劃後,連忙晃著腦袋大聲kang議道。


    “嗯,鸚鵡說的有道理,海關很可能會認定我們在走私南美洲藍紫金剛鸚鵡。”盧太官點點頭說道。


    “那怎麽辦呢?這鳥可是才華最討人喜歡的寵物了。”寒生為難的說道。


    盧太官想了想,下決心道:“我們乘坐私人飛機走。”


    次日,盧太官、一品水師提督吳老爺子、馮生三人加上寒生,沈才華和吸子筒、嘟嘟一行離開了盧宅,一路駕車直奔啟德機場而去。


    在7號停機坪上,停泊著一架小型螺旋槳飛機,機師已經等在那裏了。


    “是太平紳士盧太官老爺子麽?”那名胖胖和氣的機師走上前來問道。


    “是我。”盧太官點點頭。


    “霍老板已經告訴我了,一切均聽從盧先生的安排,現在就請登機吧。”機師拉開了艙門,望著這一行人頗感有趣,尤其是這個服裝怪異的盲眼老頭,光著屁股的嬰兒,還有那隻體型無比巨大的鸚鵡。


    螺旋槳旋轉起來,機身微微顫抖著,盧太官坐在機頭駕駛員旁邊,其他人統統擠進了機艙。


    “盧先生,我們的目的地是泰國麽?”胖機師翻看著航空日誌,一麵輕聲的問道。


    “泰國北部的烏隆,那兒有一個舊的美軍機場,你聽說過麽?”盧太官說道。


    “當然,去過幾回了。”機師咧嘴笑了。


    盧太官知道,自從一年多以前,美軍全部撤離了東南亞,緊接著北越便一鼓作氣,迅速攻克了南越而取得統一,戰爭結束了,美軍在東南亞遺棄了大量的軍火,精明的商人抓住了這個機會,用以謀取暴利,自己的那架uh-1d運輸直升機,就是從霍老板手中買下來的。


    機師接到了塔台的命令,沿著側麵的小跑道滑行,最後飛離開了地麵,融入了香港上空低矮的雲層之中,調轉機頭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而此刻新界的羅湖,不化骨茅一噬正在出關,依約前往大陸的江西婺源。


    正文第三百八十五章


    自從寒生與馮生帶著鬼嬰沈才華離開村莊,南下香港去找盧太官以後,吳楚山人按照寒生的意願開始重起那三間茅草房。村裏的百姓對朱醫生一家都有好感,所以人人都來幫忙,日子不長,那屋子也就蓋起來了。


    在這期間,每逢夜深人靜之際,耶老都忍不住的抓耳撓腮,寒生站在太極陰暈前麵所說的話,激起了他無窮的遐想:“毛屍……土中毛隱,月明子時見風毛生,每個時辰長一寸,至雞鳴時分生三寸,能言,可倒退而行,世所罕見。”這簡直是太神奇了,太極陰暈裏麵的這具老太婆白骨,原來是個世上罕見的“毛屍”。想想自己是千年“皮屍”,皮如敗革,若是能長點毛出來該有多好……


    寒生還說,“毛屍”除了會長毛以外,還可在夜間出來活動,無有內髒,但喜歡雄性蟋蟀,抓到後便吞落口中收藏於胸腔內,由於渾身已被密密的毛所包裹,所以蟋蟀也逃不出去,積攢多了,便能以胸腔發出簡單人語,其音甚是清亮。


    耶老禁不住自已“嘿嘿”的笑起來了,用蛐蛐來說話,自己還從未聽過這般離奇之事呢,另外,真的好想問問那具“毛屍”老太婆的來曆,她是誰?怎麽會鑽進太極陰暈裏麵來了?還有,那個活埋的黃老爺子的屍首怎麽會不見了……


    這些天來,吳楚山人盯得緊,自己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一直忍了下來,誰知越忍越揪心,耶老簡直都快要憋瘋了。


    機會終於來了,吳楚山人今天去景德鎮買一些大件物品,傍晚還沒有回來,估計今夜也許就住在城裏了。


    等到大約亥時末,耶老聽到蘭兒已經睡下了,於是自己躡手躡腳的拎著鐵鋤溜出了房門,大黃狗笨笨伏在院子裏,以詫異的眼神瞄著他。


    “噓……”耶老伸出手指撂在唇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包子來,這還是他前兩天偷偷藏起來,準備晚上行動時賄賂笨笨用的。


    笨笨叼起包子,搖著尾巴鑽進狗窩中與黑妹分享美味去了。


    月兒彎彎,風兒輕輕,耶老高興地扛著鋤頭一路奔靈古洞口而去。


    耶老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行走如風,毛竹林裏的那幾隻烏鴉睡眼惺忪的抬頭望了望,遂又打起了盹。此刻,山林間寂寥一片,偶而聽得見蟋蟀在草叢中孜孜不倦的求偶鳴叫聲。


    清涼的月光下,耶老脫去了上衣,露出了幹癟的胸膛,站穩在太極陰暈之上,用力刨下了第一鋤土。子時中,耶老估摸著深淺差不多了,於是蹲在了土坑中開始用手輕輕的扒著土,不一會兒,土壤中露出了一個黃白色的骷髏頭。


    “哈哈,”耶老興奮起來,輕聲呼喚著:“毛屍,毛屍,別來無恙乎?”


    那具“毛屍”老太婆的白骨沐浴在了清涼的月華下,顯得端莊而矜持,耶老索性坐在了坑底,借著月光仔細的打量著,腦海中揣摩著她生前的相貌,“應該比老翠花漂亮……”他自言自語道。


    月光下,白森森的骨架上漸漸的生長出一層灰白色的茸毛,隨風而長,一個時辰下來,已達寸許,而且還在不停地生長著。


    “嗯,好極了,寒生說到雞鳴五鼓時分,可生三寸,如此便可行走了,山高溝深,漫漫長夜,惟有耶老相對癡情到天明……”耶老試著想吟出兩句抒情詩來,但挖空心思也想不起來古人是怎麽說的了。


    耶老盯了一會,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忍不住困意襲來,身子向後一靠,斜倚在了坑壁上睡著了。


    睡夢中,耶老突然感到脖子處一緊,而且寒涼徹骨,不由得驚醒了。


    月光下,一個渾身生有灰白色長毛的骷髏正俯在他的身上,披著白毛的雙手指骨正惡狠狠的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此刻,耶老的耳邊也聽聞到了山下村裏的雞鳴之聲。


    哦,原來是雞鳴五更天,“毛屍”終於可以活動啦……耶老用力的掰開了白毛手指,站起身來,此刻那具毛屍也站立起來,身材果然不高,隻及耶老的胸部。


    “你為什麽要掐我的脖子呢……哦,明白了,你是把我當成了好色之徒了吧?我耶老絕非是輕浮之輩,我,我是可憐與你,想要救你出陰間苦海……”耶老臉色緋紅,支支吾吾的對“毛屍”述說道。


    那毛屍的腦袋上也長滿了白毛,深陷的眼窩內,鼻骨裏統統向外滋生著柔軟的茸毛,在耶老的眼中,這些漂亮的白毛才充分體現了女性的婀娜多姿,與自己黃褐色的幹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歡迎你回到了人間,我們上去吧。”耶老說罷,一隻手貼在“毛屍”的腰間,腿部用力一蹬,雙雙的竄到了墓坑之上。


    “接下來,耶老要替你去抓蛐蛐了,讓你盡快能開口說話,我還有好多話要問你呢。”耶老感慨萬端的說道。


    此刻,天空中驟然暗了下來,月光仿佛也失色了。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耶老心中尋思著。


    耶老朝著靈古洞旁邊的石壁草叢中走去,那兒傳來有蟋蟀的鳴叫聲,毛屍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不過她是倒退著走的,麵孔永遠都是瞅著後麵的。


    石壁縫隙中傳來了蟋蟀清脆響亮的鳴叫,嗯,這隻蛐蛐定是雄渾有力,耶老悄悄地接近了石縫,猛然一伸手,輕輕的捏住了那隻蟋蟀的兩根長觸角,硬是將其從洞中拖了出來……哈,好大隻啊,黝黑發亮,耶老高興地趕緊遞給了毛屍。


    那毛屍骷髏頭下部嘴巴處白毛赫然一分,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白牙,輕輕的張開,將這隻雄性大蟋蟀吸了進去,“唧唧唧……”那蟋蟀在毛屍的胸腔內仍舊鳴叫個不停。


    “唉,不知道這美婦單靠一隻蛐蛐是否能與我說話耶?”耶老望著漸漸亮起來的天色,自言自語道。


    “皮屍,皮屍……”毛屍的胸腔發出來一陣清脆古怪的聲音,貌似人語,音質單調。


    “我是皮屍耶老哎……”耶老身子一顫,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顫顫巍巍的說道。


    “你是胡人?”毛屍問道。


    “對對對,老夫是胡人,大遼耶律氏。”耶老連忙回答道。


    “你是鰥夫?”那毛屍又問。


    “不不不,人家還是個童子呢。”耶老紅著臉分辯道。


    “皮屍……”毛屍問。


    “耶老在。”耶老忙接上茬說道。


    “你喜歡我?”毛屍突然一針見血的指出。


    耶老悲壯的點了點頭,緩慢而煽情的侃侃說道:“耶老千年以來,孑然一人,多少個春夏秋冬,獨坐於塞外遼塔之中,風幹了表皮,失去了鮮活的膚色,如今婺源南山之巔,皮屍終於見到了毛屍,俗話說的好‘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自古以來,毛依附皮而生存,二者是密不可分的。毛屍,請你但可放心,耶老既然英雄救美放你出來,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唧唧唧……咯咯咯……”毛屍聞言笑將起來了,渾身的白毛一陣亂顫。


    “你笑什麽?老夫是認真的。”耶老急道。


    毛屍止住了笑聲,遂冷冷的問道:“你身後背著個睡覺的老太婆是誰?”


    耶老一想,這毛屍好厲害啊,連附在我體內睡覺的老翠花都能一眼瞧得出來。


    “哦,她呀,是個醜陋的老侏儒,老夫見她孤苦伶仃怪可憐的,於是就收留了他,給她一個遮風避雨的棲身之地,你要是不喜歡的話,老夫即刻可以趕她走。”耶老拍著胸脯說道。


    “趕她到哪兒呢?”毛屍柔聲說道。


    “吳楚山人,”耶老想了想,突然說道,“對,吳楚山人,他沒了老婆,長夜綿綿總得有個人陪著說說話吧?”


    毛屍一聽,驟然間厲聲尖笑了起來。


    正文第三百八十六章


    耶老怔在了那兒臉上陪著傻笑。


    毛屍“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皮屍,你三魂雖在,但七魄早已散去,那個老太婆若是離開了,你以為你還能夠自由活動的麽?”


    耶老一驚,支支吾吾道:“老夫的關節是不夠靈活,任憑誰盤腿坐在那兒上千年,總會有些麻木的嘛,況且,自從入關以來,天氣漸暖,老夫感覺靈活的多了,不信你瞧……”耶老賣弄的舉起了雙臂,奇怪的是仍舊是直挺挺的,肘關節回不了彎。


    “皮屍,你喜歡聽戲麽?”毛屍胸腔之內發出了一陣輕笑。


    “喜歡,當然喜歡,尤其是黃龍府的二人台。”耶老忙道。


    “你現在想聽麽?”毛屍問。


    “當然想聽。”耶老伸長了脖子,急切的說道。


    毛屍身上的白毛“簌簌”的抖動了起來,骷髏頭下麵茸毛分開兩邊,露出好看的白牙,隨著兩排白牙的一張一合,胸腔內先是“唧唧唧唧”的鳴叫了幾聲,然後竟然唱起了東北小調:“


    哎……


    叫聲皮屍聽我言,


    細數耶老大不慚,


    自從離開農安縣,


    一路千險又萬難。


    早知你耶老是個負心漢,


    張飛騙馬你是哪一件啊,哎咳哎咳喲呀……


    耶老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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