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望了金道長一眼,沉吟道:"不是我不願意說出,而是丹巴老喇嘛隻允許我告訴一個人。"


    34;誰?"金道長和老喇嘛驚訝的問道。


    "一個能對我說出暗語的人。"寒生回答道。


    "暗語?"金道長不解道。


    "是的。"寒生點點頭。


    瘦筋筋的老喇嘛開口道:"既然丹巴仁波切如此安排,必有其理由,寒生施主亦不必勉強,老衲丹增,是丹巴仁波切的師弟,也是這座寺廟的上師,你隨時都可以來這裏找老衲的。"


    "多謝丹增上師。"寒生施禮道。


    "丹巴仁波切的這串佛珠你還是繼續拿著吧,或許對你會有所幫助的。"丹增上師和藹的說道,並把其遞回給了寒生。


    寒生點點頭,將佛珠揣回到了懷裏。


    寒生走出了寺廟,穿過芳草萋萋的草甸,隨手摘了些漂亮的各色小野花,準備帶回給蘭兒。


    金道長站在寺門口,遠遠的望著寒生,口中仍舊繼續念道著:"何為淞……"


    是夜,寒生與吳楚山人父女聊到很晚才從他們的房間裏出來,月光下,信步走到紅鬆林的大樹後小解。


    "寒生施主,請跟我到湖邊來。"一個極細小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朵裏,寒生打了個激靈。


    藍色的月光下灑在了平靜地湖麵上,四下裏一片靜寂,一個紅衣喇嘛負手站立在岸邊上,在他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蹲著一隻黑色的大烏鴉,顯得十分的怪異。


    "上師深夜前來,不知有什麽要事麽?"寒生走到跟前,看見來人原來是白天在喇嘛廟中見到的丹增老喇嘛。


    丹增喇嘛轉過身來,月光下,他的麵色看上去顯得有些蒼白。


    "寒生施主,穀外麵似乎有仇家在到處搜尋你,可否告訴老衲,你的仇家都是些什麽人?"丹增喇嘛問道。


    "仇家?"寒生腦筋迅速的轉動著,按理說,黃家父子已經一死一傷,筱豔芳也已經飲彈身亡,自己在眾人麵前墜了崖,難道說京城裏的那夥人又追蹤上來了?想到此,於是問道,"來的是些什麽樣子的人?"


    丹增喇嘛望著寒生道:"兩個人,一老一少,口音十分的怪異,在他倆的相互交談中,曾提到了你的名字。"


    一老一少?寒生撓了撓腦袋,實在是想不出來有這樣的兩個人。


    "他們還說了些什麽?"寒生問道。


    "聽不懂,說的方言十分古怪,肯定不是中原人。"丹增喇嘛說道。


    寒生搖了搖頭,道:"我記憶中從沒有這樣的兩個人呀,待我出去看看。"


    丹增喇嘛鄭重其事的告誡說道:"藍月亮穀的穀口隻有在月圓深夜子時一刻顯露,為時也極短暫,錯過時間你就找不回來了。"


    寒生驚訝道:"為什麽會這樣呢?"


    丹增躊躇片刻,最後還是解釋給寒生聽:"在整個梅裏雪山地區,隻有藍月亮穀內的山體是由藍晶石構成的,漢人叫做榴輝岩。藍晶石不分晝夜的發出濃霧,遮隱了藍月亮穀,所以世上極少有人知道這條山穀的存在,裏麵的人們自由自在的生活著,從不擔心外人會來打擾。藍色的濃霧隻有在每月十五月圓之夜的子時才會消失片刻。"


    "那麽,湘西老叟和山人叔叔他們分別都是剛好碰巧農曆十五那天,誤打誤撞來到了藍月亮穀的啊。"寒生恍然大悟道。


    "正是,錯過農曆十五的深夜子時,連我們長居穀內的人也找不到入口,惟有再等上一個月了。"丹增喇嘛說道。


    "那上師又是如何得知穀外這兩個人的消息呢?"寒生不解的的問道。


    丹增微微一笑,指著肩上的烏鴉道:"是神鴉聽得來的。"


    "神鴉?"寒生疑惑的看著那兩隻黑兮兮的烏鴉,它們又不是八哥可以簡單的學舌,怎麽可能呢?


    "這是藍月亮穀內特有的一種黑鳥,不同於你們中原那種蠢笨的烏鴉,它們十分聰明,而且記憶力極佳,確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不信可以讓它倆重新再複述一遍。"丹增喇嘛微笑著摩挲著烏鴉後頸上的黑毛說道。


    "我不信。"寒生斷然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料話還未落音,那兩隻烏鴉憤怒的瞪了寒生一眼,然後竟然嘰裏咕嚕的說起話來……


    寒生驚訝萬分的聽著它倆以人的聲音複述,而且竟然是分別模仿著一老一少兩個人的對話聲音,時而急促時而舒緩,果然其間冒出了好幾次34;寒生"的詞語來。


    "他們是日本人!"寒生驚奇的說道。


    丹增疑惑的目光望著寒生。


    "他們講的是日語,奇怪,村上武夫死在了金道長天罡氣功之下,犬伏師也被金道長的灌腸水噴死了,怎麽又來了兩個日本人呢?"寒生不解的說道。


    "這麽說,日本人是你的仇家了?他們不會是要打藍月亮穀的主意吧?"丹增頗為疑慮的說道。


    "我出穀去看看。"寒生說道。


    "那你隻能在下月的十五才可以回來了。"丹增喇嘛提醒他道。


    寒生微微一笑,心道,別人要等一個月,可我憑借著‘蠅眼’卻是可以輕易找回來的,無非是再跳一次懸崖而已,回想起上次墜崖真是給人一種飄飄若仙的滋味兒呢,早都想找機會再試上一次了。


    "我決定出穀。"寒生語氣堅定的說道。


    丹增喇嘛半晌未言語,最後沉吟著說道:"一切隨緣吧,寒生施主,你還記得今天在寺中,老衲對你說過丹巴仁波切的佛珠一事吧?"


    寒生點點頭,道:"記得,上師說佛珠日後或許對我有所幫助。"


    丹增微笑道:"不錯,這串佛珠是曆代住持大仁波切傳下來的,乃是藍晶石精所製,名為‘中陰咒珠’,裏麵封閉加持了曆代活佛的一種神通,丹巴既去,咒珠的使用方法就不得而知了。丹巴將此珠留給你,看來寒生施主的緣分著實不淺啊。"


    寒生吃了一驚,原來這串佛珠有這麽大的來曆啊,既是中陰咒珠,想來也是辟邪之物了。


    "既然這中陰咒珠是貴寺之寶,寒生也不便留在身邊,還是交還給上師吧。"寒生說著從懷裏掏出那串佛珠遞與丹增上師。


    34;不,"丹增喇嘛擺擺手,說道,"寒生施主,丹巴仁波切既然讓你來保守格達活佛的預言,並賜你咒珠,必有深意,請不必推讓,按照丹巴的意思辦就是了。"丹增說罷詳細的向寒生講解了出穀的路線,然後帶著兩隻神鴉飄然而去。


    寒生默默地看著老喇嘛紅色的僧衣漸漸的消失在淡藍的月色裏。


    身懷著癔症神功,我完全可以像劉今墨那樣子去闖蕩江湖了,寒生想著,挺起胸膛沿著湖泊邊的小路朝穀外走去。


    正文第二百八十九章


    這的確是一把殺人無數的武士刀,名曰“觀世正宗”,是日本刀界曆史上最有名的“鬼才”,鐮倉時代相州伝的岡崎五郎製作的,絕技是燒刃的亂刃(非直線條的刃文)中可見細小粒子,刃文為互之目亂又小亂,地肌錵崩又燙走金線,至今都無法仿製。


    相傳日本古代有兩把非常有名的名刀,一把名為“村正”,一把名為“正宗”。曾經有人為了測試這兩把名刀哪一把更強,於是便將刀插在一條小溪流中,刀鋒朝向上遊,然後刻意將樹葉飄流至刀鋒,葉子在接觸到村正刀鋒的瞬間,就輕易地被劃成兩半,令人讚歎不已。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飄向正宗刀鋒的樹葉子不僅沒有被切成兩半,反而看起來像是刻意偏掉了,於是又多測試幾片葉子,一樣地的葉子都完全地偏到了遠處,因為正宗刀的霸氣居然厲害到連葉子都不敢靠近。


    這就是那把“正宗”刀,數百年來在日本列島不知斬殺了多少條人命,最後斷成了兩截。後來,這把殘刀落入了“截屍道”之手,以其霸氣接連開始戮屍斬鬼,這次隨教主鬼塚攜來中原,準備大開殺戒。


    老者名“老鬼”,是截屍道的知名殺手,那少年叫“小塚”,功力遠遠超過老鬼,道中是以功力高低論資排輩的,所以別看小塚年紀輕輕,地位卻在老鬼之上。


    “我是人,不是屍。”寒生說道,雖然自己學會了癔症神功,但麵對著手舞戰刀,五官如此猙獰的東洋老鬼,心中還是有些害怕。


    “哼,你身上的,屍氣大大的,快說,你是什麽屍?”小塚逼問道,充滿血絲的凸眼分外的鮮紅。


    我的身上有屍氣?寒生想到了貼身的屍衣,莫非是它誤傷沈菜花時吸收了蔭屍之氣……


    小塚擺擺手,老鬼舉起了半截子“觀世正宗”武士刀朝著寒生的麵門劈下……


    “寒生!快閃開!”一聲沙啞的暴喝驀地響起,一個黑影淩空撲下。


    “老祖?”寒生驚訝道。


    小塚揮手阻止了老鬼,望向了來人。


    老祖瀟灑的落在了寒生的麵前,埋怨道:“寒生,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若不是被我發現,今天你可就危險之極啦。”


    “你的,寒生?”小塚看著寒生疑惑的說道,隨即嘿嘿的狂笑了起來,“老鬼,寒生的,我們終於找到了,原來是個屍……”


    “你的,什麽人?”小塚睜大了凸眼奇怪的打量著老祖,鼻子抽動著聞了起來。


    老祖挺起了胸膛,一臉紫紅色的痘痘,以蔑視的目光瞅著這個小醜摸樣的人,高聲報上名頭:“天門山老祖。”


    還好,這回老祖沒在這兩個小日本麵前袒胸露乳,寒生想。


    老鬼綠豆般的一對小眼睛放射出綠熒熒的光來,盯在了老祖脹鼓鼓的胸部上,嘴巴咧開,露出一嘴的牙花子,“嘿嘿,老祖真美的……”他說。


    老祖勃然大怒,叱喝道:“好你個老鬼,竟然想要吃老娘的豆腐!”說罷,一記陰掌輕飄飄的搧了過去。


    “我的名字,你的怎麽知道?”老鬼驚奇的說著,並未料到老祖的掌竟有如此之快,話未落音,那巴掌已經結結實實的扣在了他的臉頰上……


    “噗”的一聲悶響,老鬼頓時眼冒金星,一張嘴,吐出來幾塊帶血的牙花子。


    小塚此刻突然出手,右手一指老祖,五個指尖“啪”的一聲都燃起了綠瑩瑩的火苗,分別射向老祖的左右、頭頂和前後麵,封住了老祖的退路,然後矮小的身子閃電般縱起,左手一捋,竟已“觀世正宗”在手,然後雙手握刀劈向了老祖。


    老祖並未將這把半截子滿是崩牙豁口的鏽刀放在眼裏,力貫雙掌一揮,兩股陰風便朝著螢火搧去。


    不料螢火預到掌風中的真氣突然間爆裂了開來,現出了白青黑紅黃五色煙花,照亮了周邊,同時劈啪作響,散發出濃烈的屍臭氣味。


    老祖但覺胸中一窒,遲疑之間,那半截子“正宗”妖刀已然劈至麵門,眼瞅著就要血濺當場。


    寒生此刻驟然間“蠅眼”發動,伏屍魄與吞賊魄協調著他瞬間閃電般的出擊,一把拖回了老祖,但畢竟還是遲了一點,“正宗”妖刀的鋒利的刃氣已經割開了老祖的衣襟……


    老祖又一次的袒胸露乳了。


    “五行花毒煙!”寒生脫口而出道,他猛然間想起《屍衣經》上說過,江湖上有一種業已失傳的“五行花毒煙”,每次發出共有五行五色煙霧,專門克製各種屍變,會此功者凡殺死一名屍變,便會將手掌伸進其腹中吸收屍毒,長此以往,功力會越來越強,隨毒煙而散發出來的屍毒不但可以迷倒普通正常人,甚至江湖上的高手也不能夠幸免。


    此術在中原早已失傳了,想不到幾百年後的東瀛,竟然還有人懂得這種異術。


    寒生體內有白陀須罩著,自然不懼“五行花毒煙”,但老祖就沒這麽幸運了,好在其功力極強,吸入的屍毒隻是導致了她精神恍惚,產生了一些幻覺,未致昏迷不醒。


    老祖的眼中出現了劉今墨,正在貪婪的注視著自己裸露的前胸,旁邊雙手握刀的那個小矮子不正是小翠花麽?老祖對著劉今墨靦腆的一笑,並不想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胸腹,而是有意的挺起兩隻碩大的雙乳,驕傲的瞥視著小翠花,用力的顫了顫,心中想道,哼,小翠花,你有麽?


    老鬼一雙綠豆眼直勾勾盯著老祖脹鼓鼓的乳房,心中嘭嘭直跳,沒有牙齒的嘴巴微微喘息著,滴下了些許口涎,心下尋思著,這個美婦八成是看上自己了,老鬼今夜真是一飽眼福啊。


    小塚可是大吃了一驚,怎麽寒生竟然對自己的毒煙毫無反應?而且方才眼睛一花,他竟然在刻不容緩的一刹那間,救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怪人,這是什麽武功?他是如何做到的,再試上他一試……


    想到此,小塚矮小的身子又一次躍起,“正宗”妖刀在月光下劃出一個弧形,淩空向寒生斬去。


    寒生的視線裏,小塚緩緩的躍起身來,舉著半截子戰刀慢慢的朝著他砍來,唉,這小鬼子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還是別等了吧,於是握緊了拳頭,衝上去照著小塚的鼻子上就是一拳……


    “啪”的一聲脆響,小塚還未反應過來,但覺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再看寒生,早已退回至圈外。


    見鬼了!小塚這下子明白了,原來這個寒生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強,簡直是匪夷所思……咦,不對,自己除了鼻子一酸外,並沒有受到內傷啊?他伸手抹了下,隻是打出來了一管鼻涕。


    寒生心中也清楚,“癔症神功”隻不過是讓自己的反應快了兩百倍,除此並無任何內力,如普通人般,用於自保絕無問題,但要傷人則須借助刀、剪、鐵錘斧子之類的凶器才行,或者攻擊對手的薄弱環節……對,薄弱環節!


    寒生“嗖”的閃電般出擊,探出手指甲朝著小塚凸起的兩隻牛眼掐去……


    小塚長得白白胖胖,兩隻凸眼的眼皮上生著長長的眼睫毛,當寒生閃電般的指甲掐過來的時候,影像投映在視網膜上傳遞至大腦中,普通人瞬時做出反應需要0.2秒,像小塚這樣的高手可以將反應速度提高到0.14秒,而寒生的攻擊速度則比正常人快了兩百倍,所以,當寒生的指甲已經觸碰到小塚長長的睫毛是,他的大腦還來不及處理完影像信息。而人眼皮的反應速度則要快10倍以上,普通人為0.02秒,武功高強的小塚則可達0.01秒以下,兩項疊加的結果就是,當小塚的眼睫毛感應到了寒生高速運動而來的指甲時,立刻反射性的閉眼,因此,指甲即將戳中凸起的眼球時,小塚的眼皮剛剛來得及閉上……


    寒生的指甲一下子掐在了小塚的眼皮上,再一拽,生生的把他的兩隻眼皮給扯豁了,鮮血直流,連眼睛都已睜不開了。


    “老鬼!”小塚慘叫了一聲,急呼老鬼前來,同時將“正宗”妖刀橫切過來,那刀鋒上之淩厲霸氣掃向寒生的手臂。


    寒生覺察到了皮膚上逐漸增強的刺痛感,急忙撤身跳出了圈外。


    而此刻,老鬼正在和老祖含情脈脈的眉來眼去,他的一隻青筋暴露的枯爪正在老祖的懷裏肆意的摸索著,根本沒有留意到身邊小塚的慘狀。


    “今墨……”老祖漲紅了麵頰,激動得臉上的紫痘痘脹鼓鼓的硬起,甚至有數個已經破頭,流出些許乳白色的漿來。


    “八嘎!”突然間,夜空中傳來一聲暴喝。


    老鬼聞言一個激靈,手臂頓時僵硬了,隨即渾身瑟瑟發起抖來。


    寒生順著聲音望去,月光下站著三個人,兩個矮胖子,均穿西裝紮領帶,第三個人卻是認得的,竟然是黃建國……


    “寒生,久違了,你還好吧?”黃建國嘿嘿笑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囊屍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魯班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魯班尺並收藏青囊屍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