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來了。”蘭兒深陷的眼眶中滲出淡淡如血的淚水。


    “姑娘,你不要難過,我已經找來了醫治你的藥了。”寒生額頭上點點晶瑩的汗珠。


    “恩公……”蘭兒娘顫抖著就要跪下。


    寒生急忙上前扶住,木棍倒在了地上。


    “你就是上次在這裏治好了老太婆病的那個人麽?”旁邊上來兩個人問道。


    寒生詫異的應了聲,目光掃視著這兩個身著舊的確良軍裝的平頭漢子。


    “那就對了,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那兩個壯漢不由分說地架起寒生的胳膊向公路上走去。


    “你們是誰,讓我去哪兒?”寒生叫道。


    蘭兒撲上前來,拽住寒生的衣衫,喊道:“你們抓他幹啥!”


    “醜八怪,滾開!”那漢子用力一搡,將蘭兒推倒在地。


    眼瞅著那兩個人把寒生架上了一輛吉普車,絕塵而去。


    “娘……”蘭兒急得失聲慟哭,流出的淚水竟是鮮紅色。


    那所古宅深院內,黃乾穗主任正在悠閑的喝著廬山雲霧茶,一麵聽著小舅子孟祝祺的匯報。


    “這老東西狡猾的很,百般抵賴,硬是不說出土卵的真實來曆。”孟祝祺恨恨道。


    “要反複做工作,我黨的政策曆來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有沒有派人去他家裏搜查?說不定會有些線索。”黃乾穗品著茶說道。


    “我這就帶人去。”孟祝祺應聲答道。


    “吳大師,您的看法呢?”黃乾穗轉過頭來問坐在一旁的吳道明。


    吳道明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嚨,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據我連續幾日的踏查,發自黃山的兩道真龍脈,是源於昆侖山的中部大皺褶,史稱‘中龍’,元末之時,西北的那條陽龍的太極陽暈確實被朱元璋所用。而東南方向的這道潛龍脈,行至南山村靈古洞前麵就已停住了,沒有繼續前行,應該就在洞口附近結穴。但是,有一點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就是靈古洞口實為龍口,按古人點穴之法,龍穴應在龍額正中之處,可是我和孟主任在那裏尋找了很久,上吉之穴倒是覓到幾處,可是惟獨不見傳說中的太極陰暈。”


    “那你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嗎?”黃乾穗問道,語氣中隱約有些不快。


    “隻有等到歲末,今年是卯兔年,來年為辰龍,年尾卯辰歲末之交的深夜子時,辰龍初醒,太極衝天,此刻在南山便可見到異相。”吳道明回答。


    “什麽異相?”黃乾穗來了興致,忙問道。


    “陰暈五色光。”吳道明答道。


    “哦,陰暈五色光?那是個什麽樣的東西?”黃乾穗疑問道。


    “那是白青黑紅黃五色混合的一束光,發自太極陰暈,直衝鬥牛,人生難得一見啊。”吳道明解釋道。


    “那本人倒要見識見識,歲末之交,那豈不是還要等上數月?”黃乾穗頗有些著急的神情。


    有人急匆匆地走進來,俯在黃乾穗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神醫找到了。”黃乾穗哈哈笑道。


    正文第十五章收徒


    黃乾穗帶著孟祝祺和大師吳道明起身迎出門去,對待神醫畢竟應該恭敬有加才是。


    寒生被帶進來了。


    黃乾穗盡管事先聽到說神醫是個青年人,但眼見到站到麵前的這個小夥子時,還是大感意外,這麽個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竟能是神醫?


    正在打量尋思之間,忽聞身後那小舅子孟祝祺發出哈哈大笑聲:“哈,我當是什麽神醫呢,原來是你這渾小子啊。”


    吳道明微笑不語。


    黃乾穗轉過身來,嚴厲的斥問道:“怎麽回事?”


    孟祝祺靠近身子道:“這個渾小子哪裏是什麽神醫?他是後麵房裏的那個老家夥的兒子,姐夫你想想,當老爹的醫術都一般般,能教出什麽有出息的兒子?”


    “你吃準了?”黃乾穗不放心的問道,他知道他的這個舅爺是個大草包。


    孟祝祺沒有回答,而是搖頭晃腦的走到寒生麵前,譏笑幾聲道:“對了,你是叫寒生吧,前幾天我們在靈古洞前麵見過麵,你今天是不是想通啦,來告訴我那枚土卵來曆的?”


    “我說過,那是在集市上買的。”寒生回答。


    “你這小子,跟你老爹一樣的嘴硬。”孟祝祺慍道。


    “我老爹在你們這兒?”寒生覺察到了有些不對。


    “哎,小兄弟,我們一邊說說話?”香港大師吳道明此刻走上前來,插話道。他使了個眼色給孟祝祺,一麵拉住寒生走到院子的東南角,一棵桂花樹下。


    八月金桂,花香四溢,吳道明深吸一口那清清的香氣,壓低聲音說道:“小兄弟,看你枕骨強起,眉骨伏犀,疏節闊目,將來必成大器,然非要貴人相助,否則終是賤品,半孤之命矣。”


    寒生見他文縐縐的,不耐煩地說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想說,盡管他們不信你是神醫,可是我相信,而且我可以相助你,我就是你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貴人。”吳道明輕聲道。寒生說道:“好,那我問你,我老爹在不在這裏?”


    “在。”吳道明肯定的回答。


    “他為什麽會在這兒?”寒生問。


    “他們前天夜裏去南山村抓來的,有人舉報說他替什麽‘地富反壞右’看病。”吳道明努努嘴道。


    “那他現在在哪兒,我要去見他。”寒生著急道。


    “你若對我講實話,我會救你們父子倆出去的。”吳道明依舊把聲音壓得很低。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騙我說出土蛋蛋的埋藏地點麽?”寒生看穿了他的把戲。“不,我根本不想知道土卵的埋藏地。”吳道明正色道。


    寒生疑惑的望著他。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我隻是想要知道,我幫助的人是否值得我幫助,他是否是一個善良誠實的人,是否是一個懸壺濟世,樂於幫助窮苦的人。”


    寒生心中想到父親誠實平凡的一生,想到蘭兒和她娘孤苦無助的困境,毅然的說道:“我就是一個懸壺濟世的人。”


    “這麽說,集市上的那個老婆婆是你治好的?”吳道明欽佩的問道。


    是的,是我醫治的。”寒生承認了。


    “你就是我要幫助的人。”香港大師說道。


    吳道明轉身走向黃乾穗和孟祝祺,朗聲道:“我以為,從人道角度來說,應當允許他們父子倆見麵。”隨即使了個眼色。黃乾穗會意地點點頭,隨後擺了擺手。


    朱醫生被困在小房間內,孟祝祺接連的審問,兒子的生死不明,短短兩天時間,他的嘴上泛起了連串的水泡,夜不能寐,陡增了許多白發。


    外麵開鎖的聲音,之後門被打開了。


    “老爹!”寒生撲了進來。


    “寒生……”朱醫生驀然間看見日思夜想的兒子,淚水湧出,父子倆抱頭而泣。


    “你怎麽啦。”朱醫生輕輕撫摸著寒生纏著夾板的斷腿,心疼道。


    寒生講述了那天采藥,從大鄣山上摔落山穀,被吳楚山人搭救一事,隻不過忽略了老蝙蝠和雷擊騎馬布一事。


    “快讓我看看,你用的什麽藥,怎麽不去醫院打石膏啊。”朱醫生嗔道,隨即動手解開布條,輕輕擼起褲腿,查看傷情。“咦,你這是塗的什麽藥,一股子臊味兒?才兩天時間,怎麽骨頭好像已經長上了,炎症也基本全消了,奇怪啊。”父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爹,我……”寒生不知如何啟齒才好。


    “朱先生,您受苦啦,我與黃主任交涉過了,現在就送你們回家去,你們自由啦。”吳道明興匆匆的走進來,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


    朱醫生警惕的看著大師,沒有言語。


    “他說他要幫助我們。”寒生說道,一麵繼續纏好傷腿。


    父子倆相互攙扶著,走出了這座深宅大院,那輛吉普車等候在大門口,吳道明拉開車門,扶他倆進了車內,然後自己坐在了前排,一揮手,吉普車開動了。


    古宅內,黃乾穗陰沉著臉道:“下麵就看大師的了。”


    吉普車飛快的駛過婺源縣城。車上,吳道明手指著綠樹叢中若隱若現的粉牆青瓦民房,讚歎道:“這些徽派建築與大自然如此巧妙地結合,真的是內地最美麗的鄉村了,在嶺南絕對是見不到的。”


    公路下邊的集市上早已散集了,場地上丟滿了瓜果皮核及廢紙屑,空蕩蕩的集上孤零零的站著兩個人,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兒。


    是蘭兒和她娘。


    “停車!”寒生叫道。


    吉普車停了下來,車尾飛起一片塵土。


    “怎麽了?”吳道明回頭問道。


    寒生推開車門,步履蹣跚的徑直向她們母女走去。


    淡淡的血淚靜靜的流下蘭兒的麵頰……


    吳道明與朱醫生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然,眼瞅著寒生與一對衣衫襤褸的母女向這邊走來。


    當她們走到近前,車內的人都吃了一驚,那姑娘的容貌實在是太醜了,不但生就滿臉密如蠅屎的雀斑,而且是塌鼻大嘴,眉骨突兀,眼窩深陷,鼠眼如赤豆。


    “讓她們也上車。”寒生平淡的對吳道明說道。


    “寒生,你認識她們?”父親在車窗口裏問。


    “她們是我的病人。”寒生邊說邊拉開車門。


    吳道明恍然大悟:“哦,這位老婆婆就是你治好的‘漸凍人’?太好了,一起上車吧。”


    蘭兒母女也擠進了車內,吉普車重又開動,直奔南山村而去。車上,朱醫生心中充滿了疑問,最後還是決定不開口了,等回到了家中以後再仔細的盤問寒生。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大黃狗笨笨老遠見到,立刻從草屋內竄了出來,口裏“嗚嗚”的叫著。


    作為屋主人,朱醫生也隻有請客人吳道明進屋稍坐喝茶,那吳道明竟欣然答應,邁步進屋。


    蘭兒母女膽怯的站在院子裏,朱醫生趕忙也請她們進屋,在寒生的催促下,母女二人才小心翼翼的邁腿到了屋子內。“恭喜呀,朱先生,你家裏出了個神醫,也是你教導有方啊。”吳道明拱手道。


    “神醫?”朱醫生不明就裏,茫然道。


    “哈哈,朱先生就別隱瞞啦,你兒子治好了這位阿婆的‘漸凍人症’,也就是西醫所說的世界五大絕症之一的‘人體運動神經元萎縮症’,難道說還不是神醫嗎?”吳道明意味深長的笑道。


    “你說的可是中醫裏的‘冰人’?那根本就是無藥可醫的。”朱醫生詫異道。


    “正是,不過被你兒子醫好了,阿婆就在這兒。”吳道明說道。


    “寒生?你在說笑,他根本不懂醫術。”朱醫生語氣肯定。


    “朱伯伯,他確實治好了我娘。”蘭兒辯解道,聲音嘶啞難聽之極。


    朱醫生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你?你說說都給下了哪些味藥?”父親看著寒生問道。


    “木蠶為藥,血餘為引。”寒生脫口而出。


    坐在旁邊喝茶的香港風水大師吳道明聞之心中一動。


    “你把土卵打碎了?”吳道明驚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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