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陳怡慧都呆在公寓裏,當然是趙紫薇的公寓。


    這公寓的粉紅色調是陳怡慧準備的,卻讓趙紫薇用得如此和諧,一點怪異的感覺也沒有。臥室很整潔,充滿女性的細膩和潔淨,梳妝台化妝品排列整齊,換洗的內衣裙子,都放入洗衣藍裏,衣櫥都是十分女性化的衣裙。陳怡慧不禁感歎,把趙子強變成女人原來不是自己的成就,因為這個人改變陳家所有人。


    周日就是結婚的日子,陳怡慧卻更加茫然。最讓她驚恐的是,她發現自己對趙子強的愛更深了,深得讓她無法自拔。每次看到豔麗迷人的趙紫薇,她卻頑固地認為,趙子強的男子氣慨更濃。


    簡單地收拾了房間,陳怡慧打開了電腦,屏幕照片是陳怡倩和趙紫薇的婚紗合影。這照片讓她愣了好久,在幽幽一聲歎息之後,她撥通一個電話。“鍾先生,我怎麽查看電腦裏的隱藏文件和目錄?……哦,我看到了,可是加了密碼。好吧,我先複製回去,到時候要麻煩你了!”


    雖然不相信趙子強參與攻擊陳氏,可陳怡慧無法忽視趙子強的才能,可這些文件目錄和標題,都跟房地產市場有關,標題不僅包括陳氏地產,還有萬科、章氏企業等重要企業,這些資料比上次陳怡倩複製的多了許多,加密的文件更多。


    聯想到昨晚趙紫薇與Rose的那些對話,陳怡慧無法撇清趙子強的嫌疑。昨晚追問關於Rose的事,趙子強隻是告訴她,Rose和陳怡倩很親密,可能上海灘傳說的那些同性戀是由Rose傳播。


    陳怡慧明白,逃避是徒勞的,自己姓陳無法改變,維護陳家利益的宗旨同樣不會改變。她打電話給父親,匯報了昨晚的事情。“爸,我想證明趙子強跟陳氏危機無關,可能事與願違。即使不是,他肯定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情況。我隻希望,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陳牧道:“怡慧,我雖然不讚成你跟趙子強好,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以他對房地產的敏銳觸覺和強悍的分析能力,如果應用於更多的經濟領域,將是很可怕的!”


    陳怡慧吃了一驚,趙子強真的厲害到這個地步嗎?放下電話,陳怡慧陷入了沉思,抓住趙紫薇做伴娘,明明是自己的虛榮所致,可是明明還欠缺什麽。


    猶豫了好久,她撥電話給母親。“媽,我現在在趙紫薇的公寓,是我一個人。我過來複製她電腦裏的資料,因為這些資料可能對陳氏有幫助,我現在是一個可恥的商業間諜。”


    周影顯然吃了一驚。“哦,你爸讓你去的?”


    “不,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姓陳!”陳怡慧苦笑,這一刻她想哭。“媽,你就那麽討厭子強嗎?就是紫薇!”


    “唉,傻丫頭。媽媽不討厭他,可他的形象會害了我們,如果他跟陳家有那麽多牽扯,我們承受不起。不管你說虛偽也罷,現實也好,這個社會的確這樣,我們沒法改變,隻能適應!”


    “我明白了!”陳怡慧心情黯然。她明白,無論發生什麽事,自己隻能站在陳家的立場。她隻能祈禱,趙子強沒有參與對陳氏的陰謀。“媽媽,星期天的婚禮,我請了趙子強和他的朋友,如果有什麽特別事情,請別介意,好嗎?”


    周日的婚禮,上午安排在教堂,晚上才是傳統的喜宴。為此,她與未婚夫也在神父麵前進行過小排練,但現在她在猶豫:我到底還嫁不嫁,雖然他不是我最愛的人,仍然是我選定的丈夫啊!


    離開公寓前,陳怡慧打電話給趙紫薇:“子強,今天下班準時回來,我在公寓等你,做飯給你!”


    “怡慧,你還是回家吧,別忘了你這個周末結婚。”


    “子強,我隻想陪你多一天,我保證不勾引你!”


    “怡慧,即使你不勾引我,我自己也會犯錯的。在你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麵前,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抗誘惑!”


    陳怡慧忽然靈光一閃,道:“可是你根本不上鉤,以前隻要手指一勾,你就跑過來了。現在我脫光了,你都不上當,因為你要保持足夠的理性。你究竟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難道真像袁嘉說的,你在籌備攻擊陳氏?”


    “什麽,這是袁嘉說的?這家夥真是沒心沒肺,……慢著,你根本不認識袁嘉?”


    “已經認識了,跟你說的一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壞男人。”陳怡慧眼睛亂轉,“他跟我說了不少你的事,放心,他很有義氣,沒說出你的惡毒計劃。他隻顧盯著我的胸口,恭維和讚美我,直到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親了他兩下,情況才有變化,唉,那天真不該穿那麽性感,男人都這樣色,一點誘惑就忍不住,跟你當年一樣!”


    “該死的袁嘉,吃裏扒外的家夥,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碰我的女朋友,竟敢壞我的大事。”趙紫薇說著,竟然冒出一句髒話,而且還記得用女人的聲音罵。


    陳怡慧吃了一驚,那咒罵似乎偏重責怪袁嘉壞事。“子強,放棄攻擊陳氏,好嗎?我已經知道你的本事了,我爸也知道!”


    “不行,開弓沒有回頭箭!……怡慧,你說什麽?”


    陳怡慧傷心了,真的是他對陳氏動手。“子強,我很難過,你就因為我父母那些看法而反擊嗎?你有機會讓他們改變的,你那麽大本事,可以做到的啊!”


    “怡慧,別胡思亂想,我要開會了!”趙紫薇迅速掛掉電話。


    陳怡慧悶悶不樂地走出公寓,在電梯裏再也忍不住,淚水簌簌地流,電梯乘客都在憐惜地看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應驗了,三年前與趙子強分手並不是結束,三年後重逢,她導演了一段戲的開始,中間發生的卻不是她編寫的劇情。她不過想要一段藕斷絲連的關係,沒想到這聯係根本不是絲連,而是無法分割。她沒有勇氣責罵趙子強,因為所有的無賴都建立在愛之上,當這一切變成仇恨,她知道已經無法左右趙子強,不管他穿著褲子還是裙子。


    艱難地等到六點鍾,當陳怡倩來到餐廳,陳怡慧已經在餐廳喝了三杯橙汁。另外,她也進了三次洗手間,擦掉淚痕補妝。


    “姐,你就要結婚了,一周一次的會餐要結束了,以後就是你跟姐夫二人世界了!”


    “結婚了,真是什麽都改變了!”


    “姐,你怎麽了,聲音有點變調,在室內戴墨鏡做什麽?”


    陳怡慧猶豫了一下,摘下墨鏡。“我剛跟你姐夫吵了一架!”


    “你哭了?”陳怡倩非常吃驚,“從來都是你欺負他,哪裏輪到他欺負你了?怎麽了,準備婚前逃跑?”


    “不是!”陳怡慧苦笑,“我今天才發現,他是個混蛋,就看到我有一點點不好,卻看不到我是如何愛他!”她的話裏,竟然把趙子強套上“姐夫”的銜頭罵。


    陳怡倩握著她的手。“姐姐,你真的沒事?”


    陳怡慧笑笑。“沒事,都已經選擇了,還能怎麽樣,難道放棄?而且,他的確也是個好男人,隻是偶爾不懂女人!”


    陳怡倩哪知道她嘴裏說的都是趙子強,所以一直安慰她。可是,那番“婚姻不是戀愛終結,而是另一段開始”的話,被她說得像念經,自己不相信,偏偏陳怡慧也不當一回事。


    點菜之後,陳怡慧問:“怡倩,現在跟趙子強相處得怎麽樣?”


    “還不錯,經常通電話,可惜他在杭州,見麵不多。他對我的幫助很大,我想,有紫薇和他的幫助,新海上市可以預見了。”


    陳怡慧直奔重點。“那朱世華呢,有什麽進展?你心裏,這兩個男人,誰的份量更重一些?”


    陳怡倩皺眉,以前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但在與朱世華約會時,她會開小差想到趙子強,這樣就有點特別了。可是,跟朱世華的那條裂縫怎麽彌補,偏偏她卻說出一句口不對心的話。“我想,春節跟世華去新加坡玩一趟,如果他向我求婚,我會答應!”


    陳怡慧臉色變了,妹妹竟然與朱世華到這地步,看來趙子強沒有機會了。“我還以為你對趙子強動心了呢,原來是我的錯覺!”


    陳怡倩的心呯地彈得好高。“姐,為什麽你這麽想?你說實話,你見過趙子強幾次?”


    陳怡慧笑笑。“見過好多次!”


    陳怡倩的心又是格登一下,以姐姐這種魅力與媚力,即使不做妖精,同樣迷得男人團團轉。雖然她不認為姐姐與趙子強有什麽關係,可是姐姐顯然知道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那你告訴我,他要跟紫薇合謀對陳氏不利,是真的嗎?”


    “唉,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陳怡慧搖搖頭,臉上現出悲哀的神色,但不確定能告訴妹妹,或者跟父親商量再說吧。“有一些人我們本來以為了解,一轉身卻發現很陌生;有一些事情我們以為很有把握,可一伸手,卻發現抓不住!”


    “姐姐,你今天怎麽了,那麽感歎?”陳怡倩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是在擔心自己的婚姻,還是在說趙家姐弟啊?”


    “兩樣都是!”陳怡慧有點憂慮。


    陳怡倩被她感染,也有些憂慮了。“姐姐,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趙紫薇已經影響了我的生活,不僅是工作,是生活。我以前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我知道有許多人比我強,也讓我羨慕,可那些人從來沒出現在我身邊,跟我如此接近,如此親近。”


    陳怡慧點點頭。“是啊!我也以為趙子強不過是個工作有成就,生活甘於平淡的男人,卻沒想到,他不僅在影響著我們的生活,甚至影響陳家的安寧,趙子強,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怎麽看不透你?”


    “我說趙紫薇,你卻說趙子強!”陳怡倩皺著眉頭,“姐姐,你了解到什麽情況,為什麽說他影響陳家的安寧?”


    陳怡慧真想站起來大罵趙子強,可是對著不知情的妹妹,又不能明說。“怡倩,你是公司老板,有些事情不用跟朋友太交心,不管是黃燕梅還是趙紫薇,或者什麽苓苓ROSE!”


    陳怡倩沉默了,這的確是實情,可是她還是需要朋友。


    陳怡慧忍不住又問:“怡倩,你說實話,你喜歡趙子強嗎?”


    陳怡倩點頭,又立即搖頭。“你說的是什麽樣的喜歡?”


    “親密一點,像你喜歡紫薇那樣!”


    “姐姐,你瘋了!”陳怡倩很詫異,“是不是袁嘉他們也收買你了?我承認現在對他有好感,他很神秘,有點吸引我,可是離你們說的喜歡差好遠啊!”


    “沒關係,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沒人要求你一見鍾情!陳氏的將來,可能跟他有莫大的關係。趙子強以後的成就不會差於章俊,如果你不能正視他,你的日子會難過,甚至被他牽著走。那時候,你對他的感覺就隻有自卑和仇恨!”


    陳怡倩驚叫:“姐姐,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一點都不明白!爸爸也說過一番這樣的話,為什麽,難道趙子強是魔鬼?我跟他相處這麽久,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啊,相反,他挺隨和挺親切的!”


    陳怡慧淡淡地說:“你慢慢會明白的,趙紫薇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新海,你的成長還有許多不知道的因素!認識一個人,三個月遠遠不夠,三年也不夠,恐怕一輩子都不行。隻怕,到了解的那一天,一切都晚了!”


    陳怡倩驚恐地望著姐姐。“你到底說什麽,我怎麽聽著,你跟趙子強有莫大的關係!難道趙子強要害我們陳家,這怎麽可能,她姐姐做我們恩人,他卻要成為我們的仇人嗎?”


    陳怡慧不回答她的疑問,而是抓住她的手。“怡倩,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不要恨紫薇,不要恨子強。”


    不管陳怡倩如何追問,她隻是搖頭不回答,飯也不吃便離開了,那晃動的背影似乎在流淚。陳怡倩仿如被抽走了脊柱,整個人都沒了支持,如果連自己的所敬重的趙紫薇與陳家為敵,自己還有什麽朋友。如果趙子強與陳家為敵,他為什麽費盡苦心幫助我,我一直能感覺到他的誠懇,他的用心,甚至說是愛也不為過啊。陳怡倩一顆心沉到湖底,對星期天的婚禮,她有種不祥的預兆。


    陳怡慧急步進了停車場,在汽車裏坐了很久,直到淚水幹了,才苦澀地問一句:趙子強,我傷了你,難道你要用我全家償還嗎?你為什麽那麽殘忍?


    啟動汽車之後,陳怡慧打了一個電話。“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你的朋友跟他很要好,明晚約他去喝酒,讓他醉。別管他能否參加婚禮,要他醉,醉得一塌糊塗,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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