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時間,隻聽有人一陣怪笑道:“嘎嘎……小子,少他娘的跟爺我說這個!你說得再好聽,在我眼裏你還是一個野種!你也不要給燈花穀解釋,燈花穀就是沒收你這個徒弟,他們也還是一群賊!而且是小偷小摸的小飛賊!你和他們名聲都好不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下三濫而已!嘎嘎!不過,今天五短門與我骷髏嶺的各位大爺來,可不是來跟你們說這個的!既然寶蓮禦令在你手裏,我勸你立刻交給我們,否則,惹我骷髏嶺金毛神猿大爺發威,有你的好看!嘎嘎”剛說罷,自他腋下又鑽出一個痩皮猴子一樣的人來,搖頭晃腦道:“就是,你小子快點拿出來!別不識相!惹惱了我們金毛大爺,有你好受!嘻嘻”金刀聖手謝倫與銅笛聖手孔力子聽他侮辱燈花穀,都不由得怒火中燒,各持兵刃就要上去與他爭鬥,苗飛羽卻不願意節外生枝,衝二人瞪了一眼,擺手將他們止住。


    謝倫無奈,隻得將大刀收起,正鬱悶間,卻覺眼前一陣清幽的香風掠過,白裙舒展如蝶,已經飄到那群人前麵,嘴裏笑道:“既然你那麽想要,給你就是!隻怕你接不住!嘿嘿”說罷,腳下移步,右手輕揮,淡淡月光之下,一枚黑點,翩翩然向金毛神猿飛去。


    金毛神猿早就留意到陸蘊兒,雖是月影不明,但那份顧盼嬉笑之間,流露出的嬌俏無匹的別樣風致,早已讓他神魂難安,因此才對肅羽因嫉生恨,百般淩辱。


    他見陸蘊兒聽了自己幾句話,竟然笑嘻嘻向自己這邊而來,心中竊喜。


    看著那個那個黑點慢慢飛來,他喜不自勝道:“既然是姑娘所贈,一片美意,我一定能接到!嘎嘎……”笑聲未止,便飛身探手去抓,那枚黑點,翩翩然已經到了他的手邊,卻突得加速,直撞而來,金毛神猿毫不提防,轉刹間,黑點已經重重砸在他的額頭,隻聽得


    “嘭!”的一聲,金毛神猿隨之一聲慘叫,被那股勁力打得身形淩空翻了兩個跟頭,腦袋衝下,一頭栽翻在地上。


    隻聽見一陣若風過銀鈴般細碎爽朗的笑聲傳來


    “嘿嘿,就說你接不住嘛!你果然接不住!嘿嘿”旁邊的小九惶急著過來拉扯,隻見金毛神猿額頭正中早凸起了一個大個的紫包,竟有孩童的拳頭大小。


    他忙吩咐幾個手下攙扶著金毛神猿,自己忙不迭的取出藥酒來擦拭,誰知剛剛碰到那個紫包上,金毛神猿就痛得跳腳大叫起來,他揮手將小九手裏的藥酒打飛,左右開弓對著小九的瘦臉大耳光一通狂扇,邊扇邊罵:“你個狗東西也不輕一點!可疼死我了!看我不耳刮子抽死你!”小九被他打得滿嘴牙亂飛,躺倒地上,大哭小叫,滾來滾去。


    正鬧,卻聽見有人厲聲喝道:“金毛猴子,你他娘的要打滾一邊打去!別他娘的礙我五短門的正事!”金毛神猿這才停手,忍著痛,又忙不迭的給幾位五短門的大爺陪情,帶著手下後撤。


    謝倫見陸蘊兒打傷了金毛神猿,心中大暢,望著已經又重新站到肅羽身邊的蘊兒,抱拳笑道:“蘊兒姑娘,果然好手段!打得好!這也算為我們燈花穀出了一口惡氣!謝倫在此多謝了!”陸蘊兒一時眉飛色舞,正要說話,卻聽見有人沉沉說道:“倫兒,不必多說,趕緊取了寶物,我們立刻離開此地!”陸蘊兒笑道:“師祖不說,我還差一點忘記了!好吧,寶蓮禦令在此,就交給你們吧!”說罷,又從腰間去下包裹,轉手就要遞給謝倫,卻聽旁邊一聲喝道:“小丫頭,那個東西不能交給燈花穀!必須交給五短門!”眾人聞聲一愣,抬頭望去,隻見五短門眾人最右側,一人拐著兩條短腿,移步而來。


    陸蘊兒看看他,笑道:“你就是五短門的人呀?”那人以為這個絕美的小丫頭知道自己門派,不僅麵露喜色道:“我們正是五短門!”說罷,往自己身後一指道:“我們一共兄弟五人,本家姓段,因此江湖人稱五段門!小姑娘,你看左邊為首的,是我大哥,段大,和他連在一起的,是我二哥,段二,這邊一上一下連在一起的下麵的是段三,上麵是段四……”陸蘊兒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段五了!嘿嘿”那人裂開嘴擺手道:“不不,我是段七!因為我娘生我之前,中間還有老五,老六,他們出生就死了,所以我是老七!嗬嗬”陸蘊兒不免有些年少好奇,抬手指著那幾個人又問道:“他們為啥連在一起呀?該不是一出生就是那個樣子吧?”換作旁人段七不但不會回答,估計還要勃然大怒,爭鬥一番,隻是見這個如此絕美的小姑娘都知道五短門,可見五短門何等的威名赫赫,因此心中很是受用,也不忌諱隨道:“小姑娘有所不知,他們並非是連體,隻因我大哥出生之時,隻有右臂右腿,二哥出生時恰恰隻有左臂,左腿,因此,我老爹便把他們從腰上用繩子困在一起,這樣他們就可以有雙腿走路,雙臂練武了!老三有腿無臂,老四有臂無腿,老爹又把老四困在老三的背上,這樣他們就有了腿,有了雙臂了!”陸蘊兒大笑,拍手道:“你爹爹倒是聰明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奇事!嘿嘿”段七也笑道:“我們五短門,名動江湖,威名遠播,想你小姑娘應該早就聽人說過我們的名頭吧?嗬嗬”陸蘊兒卻搖頭笑道:“什麽五短門,五段門的,沒聽說過,從來沒聽說過!嘿嘿”段七本來還得意洋洋等著她恭維兩句呢!


    好在眾人麵前顯擺一番,誰知她竟這樣說,一時臉上變顏變色,把持不住。


    這邊,段大,段二,段三,段四,也一個個趾高氣揚,昂頭挺胸,等著陸蘊兒說久仰大名呢,她一言說出,幾個人都泄了氣。


    段大不禁憤憤然喝道:“老七,你跟她廢什麽話?還不趕緊把寶蓮禦令拿過來!”段二,段三,段四臉上都掛不住,也開始跟著大叫起來


    “大哥說得對!你跟她囉嗦什麽?快讓她交出寶蓮禦令!交出來!”段七也收了笑臉,陰狠狠喝道:“小丫頭連我們五短門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今天趕緊把寶蓮禦令交給我們,否則就讓你好好認識,認識我們!”陸蘊兒笑道:“你們怪不得叫五短門,真是夠殘疾的!說翻臉就翻臉啊!嘿嘿,不過,這個寶貝呢!我可不能給你們!因為它不屬於我!你們真想要就找燈花穀好了!”說罷,並不把包裹遞給謝倫,而是抬手往苗飛羽扔去。


    苗飛羽一直都直勾勾盯著包裹,見她突然扔至,抬手便抓在手中,揣入懷裏。


    也不多說,呼嘯一聲,擰身而走。燈花穀眾人稍稍遲鈍,一個個才反應過來,急忙尾隨著緊跟而去。


    段七見狀,心中氣憤,正要發作,卻聽見身後段大吼道:“老七,還跟她囉嗦什麽?寶蓮禦令若被弄走,我們怎麽和呼合魯大人交代?趕緊追!把它奪回來!”段七隻得狠狠瞅了一眼陸蘊兒,重重


    “哼!”了一聲,轉身跟在段大,段二,段三,段四身後,兩腿亂拐,縱躍飛奔而去。


    陸蘊兒見段大段二捆在一起,兩腿短,距離又遠,奔走不便,卻選擇橫著身子,不斷飛跨,一步丈餘,竟如螃蟹一般,而段三段四,也是受兩條短腿所累,好在兩人累加,身子長了許多,幹脆手腳並用,不斷翻跟頭前行,速度之快與段大段二,毫不遜色。


    陸蘊兒被他們怪模怪樣的奔行姿態,逗得笑個不住,而肅羽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他轉臉瞅著蘊兒道:“蘊兒,現在師祖他們帶著寶蓮禦令被五短門和骷髏嶺的人追殺,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惡戰,可是我三師叔武功最好,卻受了傷,僅憑他們估計會吃虧的!”陸蘊兒莞爾一笑道:“那怨得了誰呢?誰叫他們那麽貪心來著?你看你的師祖苗飛羽,為了得到寶蓮禦令,猴急的什麽樣子?連你的師父他都無心去救!你呢,就太聽話了,你也不想想,黃海山為了寶蓮禦令把你的師父扣押,你現在沒了寶蓮禦令拿什麽去救他呢?”肅羽略略遲疑道:“可是師祖答應會用寶蓮禦令交換我師父的呀?所以我才想交給他的!他老人家自然不會食言的,更何況是為了救他的大弟子呢?”陸蘊兒歎口氣道:“哎!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他若關心自己的弟子,在那個時候他就會第一時間讓我們分頭去追趕黃海山的!更不會千方百計阻攔我們隨著老虎去尋找了!你看不出他的心思根本不想救你師父,而是一心都在寶蓮禦令上嗎?我猜想他決計不會願意拿寶蓮禦令換師父的!你等著瞧就是!”肅羽聽她說得有理,心中有些惶惑,不禁道:“你既然猜到,為何後來又把寶蓮禦令給他呢?”蘊兒苦笑道:“我不給他能行嗎?別說他們,估計你也不願意呀!不過,起初即使沒有三聖搗亂,我也不會讓你給他們的!你知道為什麽嗎?”肅羽有些茫然地搖搖頭,陸蘊兒道:“你想想,這一次羅刹島之難,其實我懷疑是呼合魯,了無風為了找到你討回寶蓮禦令故意設置的圈套,他們料定你會來幫助羅刹島,所以他們真是的目的還是想從你手中得到寶蓮禦令,如果你開始就把寶蓮禦令交給了苗飛羽,他們悄悄跑掉,整個中原武林和官府並不知情,依然會來找我們倆個討要寶蓮禦令,那時候我們又拿不出,說了他們也不信,到時候估計我們不但救不了羅刹島,也救不了你師父,就是我們倆個也是危在旦夕了!”肅羽醒悟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當著五短門和骷髏嶺的人把寶蓮禦令交給我師祖他們的!這樣,江湖中就會知道寶蓮禦令的去向,不會再糾纏我們!”陸蘊兒一隻手挽著肅羽的手臂,一隻手伸出往寂靜無聲的四野一劃,笑道:“對呀!要不然我們這會子還不知會怎樣四處逃命!哪裏有這麽清淨呢?嘿嘿”肅羽卻扒開她的手臂,皺眉道:“蘊兒,你這樣做雖然我們得以解脫,可是必然會使燈花穀眾人陷於危險境地,你知不知道?”蘊兒撅起小嘴兒道:“哪能怨誰呢!隻能怪他們貪心!你想假如我不這樣,到時候他們一走了之,我們怎麽辦?我們有危險,他們會來救我們嗎?”肅羽抓住蘊兒的雙肩淩然道:“蘊兒,也許你說的對!你這樣做,我也不怪你!不過如今他們有難我卻不能袖手旁觀,否則,萬一他們有什麽閃失,我對不起我的師父,沒法向他老人家交代!依我之意,你不如先回船上,等我,等他們脫險之後,我再回去找你!那時我們再一起到羅刹島救我母親!”陸蘊兒看著他,眼中淚光粼粼,抽噎道:“肅羽哥哥,你是生我氣了嗎?你今天白天的時候,不是還當著師父的麵,答應要永遠不和我分開的嗎?怎麽現在要趕我走了?”說罷,兩行珠淚,滾滾而下。


    肅羽依然攏著她的雙肩,望著她皎潔如月的臉龐上迷蒙的淚眼,心中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動容道:“蘊兒,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不過這一次我去救師祖他們必然風險重重,我……實在不忍你隨我冒險!你答應我趕緊回船上去,我救了他們,立刻就會去找你!”蘊兒聽他這樣說,隨即破涕為笑,抬手擦一把眼淚道:“我就說你不會丟下我的!危險不危險,反正我不管,你到哪裏,我就要跟到哪裏!我哪兒也不去!嘿嘿”說罷,幹脆伸雙臂緊緊將肅羽的腰纏住。


    肅羽見一時也勸不動她,而如今時間又分外緊迫,隻得歎口氣


    “好吧!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救出他們吧!”說完,拉起蘊兒,二人手拉手,腳踏著迷離的月色,也竟往他們奔走的方向追去。


    他們一路急追出三十裏,依然不見燈花穀和五短門的蹤跡。二人心中起疑,奔上一個坡頂駐足眺望,隻見微明的月色之下,四野黑黝黝的叢林,隨著山勢變化,高低錯落,連綿不絕,山霧如紗,在山嵐之間起起伏伏,時湧時散,一派靜謐的景象。


    周遭並無生殺毆鬥之氣,肅羽不覺皺眉道:“按說從此回燈花穀應該是朝這個方向才對!可是我們追了幾十裏還不見他們,真是奇怪!”蘊兒遙看著蒼茫晦暗的遠天,略一沉吟,突得輕笑起來,道:“我說你的這個師祖真是和老泥鰍,黃海山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個個都狡猾得可以!我猜想他們出來之後,一定是擔心有人會追趕,因此反向而去,準備繞個大圈子再回燈花穀,嘿嘿,這樣一來,倒是把我們倆個給蒙住了,騙得我們白跑了這幾十裏路程!我們掉頭回去,沿著反向追,一定能追到他們的!”肅羽不禁恍然大悟,二人不敢耽擱,隻得互相拉扯著,又轉身回奔。


    一口氣,幾十裏過去,卻依然不見他們蹤跡,肅羽不禁又擔心起來,腳下並不止步,邊走邊問蘊兒道:“我們來回已經多走了許多路程,累些也不怕,隻是不知還能不能即時趕到!但願五短門和骷髏嶺的人也能像我們這樣,被他們騙過!”陸蘊兒搖搖頭道:“那些人都是老江湖,狡詐得很,更何況他們之間隻是前腳挨著後腳,甩掉不易!我們盡早趕過去,至於結果如何,隻能看天意了!”二人不覺又反向跑回將近六七十裏路程,正急行之間,突得,有幾聲獸吼從不遠處的林中清晰傳來,隨著那震懾心魄的連連吼聲,瞬間,驚起林中無數鳥兒,


    “撲啦啦”閃動著翅膀四散奔逃。肅羽與陸蘊兒都吃驚非小,他們萬沒想到那幾隻虎竟然會在此地出現,既然老虎在此,那黃海山定然也在此地,而太白鶴當然會隨著他們同時在此,肅羽想到師父,心中又是喜悅又是擔心,不顧疲憊,拉著蘊兒便鑽入林中,直奔虎嘯之處。


    虎嘯聲聽著清晰,似乎很近,但循聲過去,卻比想象得遠了很多,待二人好不容易,繞過兩片叢林,從一座鬱鬱蔥蔥的山坡頂上居高而下,來到穀底,昏暗的月光之中,隻見十幾個人嘴裏


    “哼哼唧唧”的發出聲,互相攙扶著緩緩而行。肅羽一眼便看見為首的正是金刀聖手謝倫與銅笛聖手孔力子,二人衣衫不整,滿臉血跡,他們正合力架著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那個老頭頭上,身上都纏裹著布條,被他們攙扶著勉強行走。


    肅羽見到如此慘狀,心中大慟,急忙緊趕幾步來到老者前麵,


    “撲通”跪倒在地,哭道:“肅羽來遲了!讓師祖,師叔和燈花穀的眾弟兄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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