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得意忘形之際,自門外突得一個人影側身而入,一道淩厲無匹的光寒隨即刺出,隻聞“噗”的一聲,那名弟子在毫無察覺的霎那間脖頸已經被刺穿,立時鮮血噴湧,他臉上還帶著狂笑的痕跡仰身翻倒下去。


    眾人正大笑,突然看見那名弟子被刺倒地,一愣之間,那進來之人已經斬斷了劉福通的綁繩,抓著他就往外走。


    這些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怪叫一聲,掀翻了桌凳,各自抓劍,蹦跳起來拿人。


    那人帶著劉福通縱身已經來到門外,橫過大路,竄進一條小巷裏,而身後的一貫道眾人也湧入巷子,一路緊追。


    此時小巷裏光線已經時分暗淡,二人拐拐磨磨著狂奔,剛到另一頭的巷子口,正欲飛身竄出,突得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劉福通一天沒有進食身子發虛,無法平衡重心,一個跟頭便滾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撲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立時過來幾個身著甲胄的元兵把他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而救他之人身手卻矯健輕盈異常,被絆住的一瞬,就勢往前一個滾身隨即騰身而起,已經輕飄飄然立在巷外。


    她見劉福通被捉,嬌喝一聲,挺手中五尺長的雁翅透甲錐,飛身前去解救,卻被斜刺裏殺出一人催馬擎刀擋住了去路。


    她心裏焦急也不答話,跨前一步,透甲錐直刺對方的坐騎。


    馬上之人一抖絲韁,那匹馬也是久經沙場,自是明白,往旁邊側出,露出一個空擋來。


    馬上之人揮動自己手中大刀“當啷”一聲把透甲錐封出,隨即擰刀攥抬刀頭使了一招“撩刀式”順勢斜出。


    那人身形飛轉躲過來刀,已經逼到對方側麵,斜揮手中透甲錐用了一招“揭膀打耳”對著馬上之人刺去。


    這一招乃是由”桓侯八槍”裏的招式演化而來,直刺對方肩井穴。


    對方躲閃之後,再順勢用透甲錐錐頭擊打對方右耳,乃是一招藏兩式的招法。


    馬上之人久經戰陣對於這個槍法自然任熟,隨即滾肩縮頭,輕鬆之下,兩式皆破。


    他正欲抽刀回斬,卻沒曾想對方所用的雖然是“桓侯八槍”的招式,可她手裏卻用得是雁翅透甲錐。


    在對方躲開前兩式之後,她順勢擰動透甲錐後撤,前方的雁翅猶如一把彎刀直向對方脖頸處裁割而下。


    馬上之人萬沒想到一個看似平常的招式,被對方稍作變化,成了一招三式。


    也多虧他經驗老道,急中生智,上身極速側倒至與馬鞍持平的位置,同時遞出刀攥,“當啷”一聲把透甲錐格擋出去。


    胯下坐騎也一個兜頭竄出,距離原地一二丈遠,才打了一個漩,站穩。


    馬上之人雙手擎刀,望著那人點頭笑道:


    “剛才本宣撫使小看你了!這一平常之招式被你稍作更改,竟然變得如此凶險淩厲!你果然有些手段!隻是不知你是何人?可願報上名來!”


    那人青銅麵具遮了半邊臉,一雙冷豔無雙的美目在暗沉之中,寒光爍爍。


    她急於救人,哪有心思與他廢話,因此也不答話,一聲嬌喝,身影如風,挺手中透甲錐又直奔呼合魯刺去。


    呼合魯加了一個小心,揮刀當開對方的透甲錐,然後把大刀淩空舉起,在頭頂上畫了一個圓,掛著疾風直奔那人斜腰帶背砍去。


    女子見來勢迅猛,力道驚人,因此並不硬接,而是就地一個翻滾,從對方刀下滾出。


    霎那間已經來到對方馬後,一聲嬌喝,身體後仰如弓,雙手持透甲錐變作僅用一隻左手持透甲錐的根部。


    透甲錐貼麵化作一道寒芒直襲呼合魯腰眼。


    呼合魯身在馬上,身體調轉遠沒有對方靈活矯捷,聽聞背後風聲,急兜馬頭,同時揮刀後擋。


    那大刀還不曾碰到對方透甲錐,那人又是一個飄身,身形再次移到對方的馬後,透甲錐錐頭倒轉,輕輕在地上一點,身形借力,就如一隻暗夜飛蝶般翩然而起。


    單腳踏上了馬臀處,透甲錐變作一條霹靂大棒,衝著呼合魯淩空砸下。


    呼合魯此時在馬上再也呆不安穩,隻得一個翻身脫離了馬身,身體墜落的霎那間,手中大刀也發力往後掃去。


    那人單腳輕踏馬臀,身體再次騰空,躲過來刀,卻並不收透甲錐下砸之勢,隻聽得“啪!”的一聲,透甲錐正砸在戰馬的背上,那匹馬一聲悲鳴,逃竄而去。


    呼合魯一見,暴怒道:“好你個賊人,竟敢傷我坐騎!本大人豈能容你!”


    說罷,跨步舞刀就要上去再戰,卻聽見旁邊有人喊道:


    “那個賊人,劉福通已經被我們拿下,你快放下武器就擒,否則本舵主這就一劍將他了結了!”


    那人抬頭,正看見幾個兵士押著劉福通,他的旁邊立著一個花白胡須的道者將一把劍架在劉福通脖頸處,橫眉瞅著自己。


    劉福通自然認得此人,他見已經陷入對方重重包圍之中,再想逃脫絕無可能,隻得叫道:“花女俠,福通今日危難之時,能得女俠冒險來救,就算一死也此生無憾了!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不等花雨落說話,隻聽種田下笑道:“我們設下陷阱苦苦等待了一天,才來了這麽一個同黨,那還能讓她逃走了呢!識趣的趕緊放下武器就縛,也好送你們一起上路!不然本舵主就先宰了劉福通,再取你性命!”


    呼合魯在一邊也橫刀在胸前,喝道:“我當是誰,原來你就是翻江泥龍的那個逆徒鬼俠花雨落!你在我青州界內罪行昭彰,犯案無數,本大人早就要拿你!你今日自投羅網,也已陷入我大軍圍困之中,還是趕緊投降,悉聽朝廷發落!若作困獸之鬥,定叫爾等立時死在亂刃之下!”


    花雨落望著劉福通淡然道:


    “因你當日待我之情,知道你有難我自當來救!如今救你不成,反落入重圍之中!縱使我可以憑借手段逃脫,卻置你於絕地,這絕非我所為!既然已經救你不得,我便以命相陪便是!”


    說罷,將手中雁翅透甲錐徑直往種田下擲去。


    種田下見透甲錐影綽綽,突然襲來,嚇得他麵容更變,撤下架在劉福通脖頸上的長劍,尖叫連聲往後撤。


    誰知那透甲錐距離他不遠便改了方向,“噗!”的一聲,斜插地上。


    呼合魯一揮手,幾個士兵撲上去將花雨落也捆了。


    呼合魯誘捕鬼俠花雨落,因此又故伎重演,讓種田下押解劉福通在青州城又連續遊街兩日,卻再不見一個人來。


    種田下料定再不會有人來了,因此也不再遊街,與呼合魯商量如何將二人押進京城交於秦王處置。


    呼合魯擔心如今陸路盜賊四起,有些險峻之地官兵已經不能掌控,而水路一直由”老泥鰍”駱興波把控,就太平穩妥得多,便安排兩個禦龍衛銀衛親自押解二人走水路入京。


    種田下以為既然花雨落是駱興波的弟子,讓他參與押送恐有不妥,呼合魯知道他們師徒之間的過往,又把他們師徒反目之事說了,種田下這才明白,也便放下了心。


    兩個銀衛將此事通告翻江泥龍,翻江泥龍果然深惡花雨落,問也不問就一口答應下來,安排好人手船隻,載了劉福通與鬼俠,即日揚帆,便往大都而去。


    這一日,大船由黃河進入東海,一路往北行駛,直到天空密布繁星,大船才趕到沿岸自己家的一處簡易碼頭停泊了,降了帆篷,各處用餐休息。


    此時,花雨落手腳皆被砸了鐵鐐手銬。


    正依在小倉的窗口邊,眺望著遠處暗藍色的天幕裏,不斷閃閃爍爍的星鬥出神。


    正在此時,隻聽見外麵“嘩啦啦”聲響,有個人推門進來。


    花雨落以為是來送飯的,仍依在原地,並不去睬他。


    那人將碗碟放在桌子上,這才輕聲叫道:“師姐,你快吃飯吧!小心涼了!”


    花雨落聽聲音甚是熟悉,忙轉臉望去,那人立在桌邊,也正望向她。


    花雨落臉上略過一陣驚喜之色,忙道:“雲飆是你!你傷好清了嗎?怎麽也會在這船上的?”


    小龍神白雲飆道:


    “那一日蒙師姐潛心照顧,我回去不久傷便好了!這一次師父本來指派大師兄來押解,我聽說被押解之人有師姐,不放心,便主動去找大師兄,他正抱怨師父不體恤他,拿這苦差給他,因此不願意去,我說要替他,他便高高興興答應了!


    這兩日那兩個銀衛看的緊,我不方便來見師姐,剛才親自給他們送了幾瓶好酒,他們一個個也乏了,喝完酒都睡了,我這才以送飯為名,偷空來見師姐你!”


    花雨落聽罷,歎口氣道:“師弟,上一次在瓢子口你已經為我擔了許多幹係了!今日還冒這麽大險到船上來見我!師姐給你添了這些麻煩!真是愧對於你了!”


    白雲飆笑著擺擺手道:


    “師姐何必這樣說呢!當年你百般照顧我,我致死也不會忘記的!何況你我乃是師兄弟,師姐有難我自當相助!隻是現在不是你我閑聊的時候,我來時已經在船尾為你準備了一艘小船,隻是這枷鎖上的鑰匙不在我這裏,我打不開,隻能委屈師姐,先讓我背你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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