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九天見他遲遲不起,以為他已經敗了,便急匆匆過去,準備進入大門,來到迫近,聽得一聲刺耳長笑,旋地陀一個挺身,又站立在大門正中,擋住他的去路。


    他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跡,陰惻惻道:“江湖傳說丐幫幫主淩九天潑天劈雷掌,不動如山,侵掠如火,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本金衛從來不信,今日領教,才知所言不虛!”


    淩九天淡淡道:“成教!閣下行身移步,螺旋突進之法,乃是我平生覲見,而索命十二旋刀更是淩厲無匹,有神鬼莫測之利,今日得見,足慰平生!”


    說罷,見旋地陀還立在路中,並不退讓,隨瞠目凝眉道:“金衛大人,剛剛已經分出高下,你為何還要擋道?難道你要食言不成嗎?”


    旋地陀一陣尖聲笑道:“淩九天你以為剛才掃我一掌,就算勝出了嗎?你剛剛隻是略戰了上風而已,要想勝我,可不是那樣容易!”


    說罷,突然抬手,幾道銀光閃過,隻見大門門樓上懸掛的幾盞燈籠,應聲撲滅。


    此時,濃雲遮住了一彎新月,周圍瞬間漆黑作一團。


    淩九天不知他是何意,稍作遲鈍,暗夜裏一陣笑聲蕩起,兩個銀色花團,一高一低,掛著風聲,極速飛來。


    淩九天身形後撤,對著兩個銀色花團,抬手就是一掌,一聲轟鳴,兩個花團瞬間消失。


    淩九天以為擊中了旋地陀,上前搶步又要進入大門,突得,銀光錯落,兩團銀色花朵,發出“嗤嗤”之聲,已經到了自己麵前。


    光團來得突然至極,淩九天急忙擰身後撤一丈,剛剛停步,誰知那尖利的笑聲,又起。


    暗夜之中,四維奇清,那笑聲更覺突兀駭人,伴著笑聲,一團銀色花已經撲至淩九天身前。


    淩九天知道刀鋒厲害,急抖衣袖,運內力橫掃,那朵光團忽的後撤,淩九天以為旋地陀必在光團之後,趕上一步,抬手出掌,轟鳴一聲,光團消失。


    淩九天以為得逞,突然耳邊一陣“嗤嗤”嘶鳴,嚇得他急向前撲身藏頭,一團銀光擦著鼻尖飛出,不及起身,又有一團銀光急奔而來。


    淩九天揮動大袖去撲打,身體幾乎著地,另一團銀光突然出現在他臂膀上端,淩九天收手不及,手臂已經被旋刀,瞬間切割了幾下,淩九天痛得一聲長嘯,縱身翻躍出兩丈開外。


    好在旋地陀並沒有急追,而是在暗處陰惻惻一陣冷笑道:“淩幫主,這個門看來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進吧!嘻嘻”


    淩九天急從大氅上扯下一條碎布將血流如注的手臂胡亂纏住,靜待了片刻,卻不見銀光花團飛來。


    他不明何意,擔心他偷襲,腳下輕移換位,身形微動,尖笑聲頓起,兩個光團疾馳而至,淩九天左突右擋,好不容易將光團躲開,一個轉身,光團又閃到眼前。


    淩九天連續招架,一個不留神,後背也被瞬間割了幾刀,痛得他又斜飛出兩丈開外。


    後背傷口血流如注,淩九天稍稍停頓,見旋地陀還是沒有跟進來襲,幹脆盤膝坐在地上,一來可以不容易被發覺,二來也好包紮傷口,稍作調息。


    丐幫之人,為了防備狗咬,蛇毒,各種藥膏都是必備的,淩九天解開衣服,勾手大致將金瘡藥灑在後背傷口處,又在內衣上撕下一塊布來,蓋在傷處,斜肩係在胸前,而後,又催動內力調息片刻。


    待體力稍有恢複,這才起身,而旋地陀卻始終並無聲響。


    淩九天剛要移步,突然心中徹悟,原來旋地陀之所以打滅燈火,就是要在黑暗之中,憑借自己過人的聽力,撲捉到他腳步移動的方位,再使用自己陀螺般,息忽來去的身法,對他進行偷襲。


    在相鬥的過程裏,淩九天換位的步伐,即使很輕,旋地陀也可以分辨,而旋地陀腳尖旋地的聲音,即使有,因為獨特,容易與天籟之音攪和,卻不容易被淩九天發覺,故而他每每得逞。


    在這種情形之下,淩九天若按照常規與他打鬥,恰如一個盲人與耳聰目明之人在日光之下周旋一樣,隻能是被動挨打了。


    淩九天心中明白,抬頭四顧,正看見身邊不遠立著一棵大樹,樹枝被夜風吹拂得舞動不止,一片片落葉在風中打著卷,不斷的飄零而下。


    淩九天眼前一亮,腳下用力,直往樹頂飄飛而去。


    果不其然,尖利的笑聲又起,兩個銀色光團,刹那間已經飛到了樹梢上,淩九天踏在高處的枝叉上,身形上移,躲過光團,不待光團再回轉來襲,兩掌齊出,隻聽得“轟隆隆,轟隆隆”兩聲巨響,淩九天力道把握得正在好處,大樹的樹葉都紛紛受力,脫離枝幹,如雨似絮,鋪滿了一地。


    那棵大樹,就如遭到冬霜洗劫過一般,萬千幹枝上,還偶爾留存著幾片葉子,在夜風中瑟瑟抖動。


    淩九天自梢頭飄然而落,未及雙腳著地,先催動大袖,內力所致,腳下樹葉撲天而起,他便踏著樹葉,在夜色昏黑中,尋找旋地陀。


    沒多久,隻見前方一丈前後,一個小小身影,正俯身趴在地上,閉眼凝神,側耳傾聽。


    原來,旋地陀在黑暗之地,通過辨音尋位,即可確定對方位置,不斷鎖定,兩個旋刀便可以不間斷逐聲而發,較之於漆黑之中,靠雙眼亂瞅,尋找對手,不知精準迅速出多少倍。


    而此時,旋地陀聽見大片樹葉嘩嘩之聲大作,一時無法撲捉輕微腳步騰挪之聲,不得以,隻得將耳朵貼在地上,企圖辨別出淩九天移動的方位。


    他卻不知,淩九天已經腳踏著,滿地亂舞的樹葉來到了他的身後。


    一聲霹靂在旋地陀頭頂炸響,嚇得他來不及起身旋走,而是如蛤蟆一般,四腳著地,向前連續跳出幾丈,起身後,上下看看,並不見有傷,他正納悶,淩九天已經跟到他的身後不遠處。


    淩然道:“剛才我已到了你的身後,傷你易如反掌,然我堂堂丐幫幫主,做事光明磊落,暗箭傷人之事非是我輩所為!因此我並不曾傷你,但若再交手時,你可就要小心了!”


    旋地陀才知自己沒有受傷的原因,生死關頭還本色不改,對他心下雖是欽佩,卻又覺得此人迂腐得可以,隻道一聲:“知道了!”


    一言既出,手中旋刀卻沒有絲毫遲疑,同時飛出。


    淩九天見兩團銀光遠遠飛來,較之於以前突然出現在身邊,好防禦判斷得多,因此並不為意,揮衣袖準備將它們擋開,誰知,不待他內力趕到,兩團銀色花團突得散開,轉瞬間已經化作數道銀光,他大袖真力雖打掉數枚短刃,而餘下大部卻依然直往淩九天射來。


    眼見已經到了麵前,淩九天初始大意,失於防範,此時不免有些慌亂,好在他百戰之人,經驗老道,急忙縮身後撤的同時,身體倒懸,雙腳連環踢出,將幾枚短刃踢回,又分別撞在緊隨其後的銀光上,”當啷啷”連聲相撞,銀光才消散不見。


    旋地陀不由得讚了一聲:“好手段!”


    手上兩團銀色花團又現,淩九天不願在被動挨打,揮舞大袖攪起漫天落葉,霎那間將自己與旋地陀都圍攏在其間。


    旋地陀空轉著一對兒旋刀,在落葉紛飛的情形之下,辨聲,眼觀,皆都受阻,一時發現不了淩九天移步的方位。


    無奈何,隻得專攻為守,也是頻頻旋轉,改變位置,防止淩九天潑天劈雷掌的雷霆一擊。


    此時,枯葉如萬千彩蝶翩飛,風聲似無數奔馬齊鳴,二人攪裹在裏麵,都變成了瞎子,聾子,開始誤打誤撞,尋機而發。


    而淩九天是攪動樹葉的發起之人,便掌握了主動權。


    他迂回了片刻,突得收手,隻見樹葉沒有了力道托持,又都迅速落下。


    淩九天本欲待樹葉突得落下,自己便可以搶占先機,早一刻發現旋地陀,一擊而中。


    誰知,待落葉紛紛落下,他卻四處不見旋地陀的身影,正自尋覓,一聲尖利的笑聲劃破夜空,旋地陀卻自一堆樹葉中,騰身竄起,隨之,兩團銀色花團已經撲向淩九天。


    淩九天才知,旋地陀那小小身體,在此時已經是最好的偽裝,而自己高大突兀,卻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


    他心中懊惱,隻得故技重演,依然飛身倒懸身體,將短刃踢飛,“叮當當”一通亂響,銀光不見,淩九天揮動大袖,又將滿地剛剛平複的落葉攪動起來,二人頓時又裹夾其中。


    淩九天與旋地陀在又瞎又聾的境地之下,都在不停地遊走,尋找致勝之法。


    而唯一不同的是,淩九天惦記淩猗猗,因此急於取勝,而旋地陀則沒什麽心理負擔,輕鬆許多。


    淩九天想到,旋地陀最倚重得不過是自己的十二旋刀,若能想辦法如空手奪刃一般,將他旋刀奪下,他自然必輸,可是空手奪刀,奪槍都非難事,如今要發現他身形的所在亦不能,更談不上空手奪他旋刀了。


    為今之計,隻有趁他投擲旋刀後,想辦法把旋刀與他隔絕開,不使他再接回之一途,可行一試,而旋地陀身法如神,那又該怎樣可以把他們隔絕開呢?


    淩九天想到此,眼前一亮,旋即又突得收了大袖勁力,無數落葉又隨之收了起舞的身姿,紛紛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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