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待他回答,將針連環對著郝大青的胸口,輕輕用手一按上麵的機關,郝大青隻覺得胸口突然一陣酸麻,他明白但凡劇毒之物,所傷的創口,一般都是不疼的,甚至於又麻又癢,反倒舒服,此時,胸口的酸麻必然是中了劇毒。


    郝大青本來隻是哄騙陸蘊兒給自己鬆綁,然後好在水上收拾他們,沒曾想看似單純好欺的小姑娘竟然給自己來這一手。


    到此時,也別無他法,隻得垂頭喪氣道:“我說了,姑娘就是不肯信,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姑娘快給我解開綁繩吧!”


    陸蘊兒笑道:“你急什麽呀?等到天亮我自然會給你解開的!”


    說罷,抻了一個懶腰道:“好困啊!本姑娘要睡覺了!你可不許說話,否則吵到了我,我迷迷糊糊的心頭一惱,說不定一刀就把你宰了!”


    說罷,她拉著林玉嬈和自己都雙雙上床,鑽入被子裏,大睡起來。


    肅羽過來扯下一塊床單布,給他把傷口包紮好,自己也堵在門口,席地而坐,邊休息邊聽著外麵的動靜。郝大青聽陸蘊兒之言,心中害怕,雖然甚是不滿意,到了此時,再惱也隻能忍著,因此,並不敢再發一聲,腦袋靠在椅子上,竟也打起了瞌睡。


    不覺已經天色大亮,大船上下腳步聲四起,一個人匆匆來到郝大青睡倉門口,正要推門,卻被肅羽身體擋住,隻得在外麵喊道:“大師兄,晨炊已經好了,請大師兄去用飯,另外,我看河上風浪也停了,吃完了,就可以趕路了!”


    郝大青聽見喊,他一時忘了自己被綁在椅子上,正要起身,身體卻動彈不得,這才想起昨夜之事,剛想說話,脖子上迅速多了一把彎刀,隻見陸蘊兒正執著刀,立在自己麵前。


    一雙美目閃爍,衝他低聲道:“不要亂說話,否則……嘿嘿”


    郝大青忙道:“我明白,明白!”


    這才轉臉衝著外麵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外麵之人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蘊兒這才用刀將他身上的繩索挑斷,吩咐道:“好了,你去吧!回來時,別忘了給我們帶些吃的!”


    郝大青如遇大赦一般趕緊答應著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又聽見蘊兒幽幽道:“郝大青,你可別耍花招哦!別忘了解藥在我手上呢!”


    郝大青聽罷,急忙點頭哈腰地答應著出去。


    不多久,他親自拎著一個食盒回來,林玉嬈將食盒打開,裏麵分作四層,第一層是兩碟子鹹菜一碟子鹹魚,一碟子醬鴨,第二層是滿滿的熱饅頭熱包子,第三層裏有一個瓦盆裏麵是稀粥,最下麵一層是幾個碗筷。


    林玉嬈將這些一一擺到桌子上。陸蘊兒過來看看,抿嘴衝著郝大青笑道:“本姑娘向來有獎有罰,你弄得這幾樣飯菜還算不錯!所以本姑娘要獎勵你!”


    郝大青忙諂笑道:“這隻是早晨,又是在船上,隻能讓你們隨便吃一點,實在委屈姑娘,郝大青不敢向姑娘邀功!我午時一定讓他們多準備些酒菜,孝敬姑娘!嘿嘿”


    陸蘊兒笑道:“姑娘說了獎勵自然是要獎勵的!等到午時,若你更盡心伺候本姑娘,我還會有重賞的!嘿嘿”


    說罷,陸蘊兒取過一個碗來,將各色小菜都弄了一點在裏麵,又盛了一勺子稀粥倒在碗裏,隨手抓過一個饅頭也扔在碗裏飄著,端到郝大青麵前。


    笑道:“這就是本姑娘獎勵你的飯菜,趕緊吃了吧!嘿嘿”


    郝大青以為她要獎勵自己什麽,心中還有些好奇,看見陸蘊兒把一碗狗飯端到自己麵前,臉色頓時黯淡下來。


    又不敢發作,隻得道:“姑娘,我剛剛吃過了!實在吃不下了!”


    蘊兒臉上笑容瞬間消失,眉眼倒豎道:“郝大青,怎麽本姑娘的賞賜你不喜歡嗎?那好,你若不喜歡賞賜,那我就用彎刀給你懲罰好了!”


    郝大青聽說,趕緊將蘊兒手裏的碗接過去,大口吃起來。


    蘊兒望著他笑道:“郝大青,我這個獎勵如何?你可滿意嗎?”


    郝大青邊吃邊點頭道:“姑娘獎勵得好!我太滿意了!嗬嗬”


    陸蘊兒等他吃完,見食物裏並沒有下毒的跡象,才招呼肅羽與林玉嬈坐下吃飯。


    邊吃邊看著郝大青笑道:“以後每頓飯我都會這樣獎勵你的,你可要小心伺候哦!嘿嘿”


    郝大青明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讓自己試毒,但也不敢說什麽,隻得點頭答應。


    三人吃飯之時,陸蘊兒見郝大青總是一雙賊眼在自己和林玉嬈身上偷看,心中氣惱,便將他打發出去組織部下開船。


    待他喏喏走後,她與林玉嬈都覺自在許多,笑道:“這個狗東西真是討厭,死到臨頭還賊心不死!嘿嘿”


    林玉嬈明白她的意思,也低頭淺笑。


    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們姐妹在船上呆了幾天了,依我看這船上的男人都沒有一個是好人的!”


    陸蘊兒聽罷,若有所思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呀?都是一個地方的嗎?”


    林玉嬈道:“我和她們在沒上船時,被關在天波水苑裏,就相處了一段時間了,天天沒有事情做,就坐在一塊兒拉家常,所以互相都很熟悉了!這裏麵有一多半都是生活在黃河邊上的魚家女子,隻有十多個是從外麵買的!”


    蘊兒聽著歡喜,又道:“你們既然大都是漁家女子,自然不會像南方女子那般嬌嫩吧?個個可會行船嗎?”


    林玉嬈抬頭,睜著一雙秀目道:“我們都是漁家出身,都是從小在船上生活,幫襯家裏人行船打魚,啥活沒幹過?我們那些人,除了幾個買來的和我,稍顯柔弱些,其餘的個個都精壯得很呢!至於行船,大小船隻也都是上去幫過忙的!雖然並不曾親自操作,但總是懂得的!”


    說完,稍稍猶豫,又望著蘊兒道:“姑娘的意思,是想把那些臭男人都攆走,讓我們行船嗎?”


    蘊兒點頭道:“我正有此意!否則,讓他們長期呆在船上,你們必定都是弱女子,難免出事!”


    林玉嬈道:“蘊兒姑娘,你考慮得對,這邊你自管安排,行船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再苦再累,也比送到狼窩裏任人收拾好!到時候就交給我們姐妹就行了!”


    蘊兒見她如此堅決,心中甚喜,待吃過飯,蘊兒讓她出去各處觀察一下,他們行船的要領細節,然後再回眾女子關押的地方,與她們說說,試探一下口風。


    林玉嬈聽罷,便明白了,順便將桌子上的碗筷都裝進食盒裏,提著開門出去。


    陸蘊兒見她提著沉沉的實木食盒,竟然毫不費力,果然不似江南女子的纖弱,笑道:“據說,那些達官貴人都喜歡江南柔弱的女子,這個駱興波卻弄了這些打魚的壯碩女子送給伯顏,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嘿嘿”


    肅羽道:“聽說有些蒙古人與我們漢人不同,他們生在大漠,反倒喜歡粗狂豪邁的女子!你看納蘭公主,雖然生在王府,就一點也不纖弱,另外,了無痕雖然生得嬌媚,卻一身功夫,一點兒也不嬌弱,估計駱興波是知道伯顏的喜好,因此才投其所好吧!”


    陸蘊兒聽他說出納蘭朵兒,不由得醋意頓生,不願再說這個話題,忙道:“算了,管它呢,不過這樣正好,能讓她們行船,豈不更好!”


    肅羽瞅著蘊兒道:“一群女子開這樣大船,能不能行啊?再說了,那船上幾十個男船工,你打算如何處置啊?”


    陸蘊兒笑道:“女子開大船有什麽不行的?再說也不全是女子!你不是男的嗎?嘿嘿,那幫臭男人留在船上早晚會壞事,尤其是郝大青,若被他發現我刺他的針連環無毒,到時候我們可就有麻煩了!”


    肅羽嚇了一跳,盯著陸蘊兒道:“啊?原來你是騙他的?”


    蘊兒笑道:“當然了!針連環是我外公送給我母親的救急防身的寶物,隻要關鍵時候救命脫身即可,我外公是一個善人,他怎麽可能淬毒在上麵呢?


    那個郝大青是老泥鰍的大弟子,自然狡猾得很,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打發了他們,否則必有麻煩!再者說,假使這一幫女子行不了船,大不了我們棄船蹬岸,也比天天與一群狼呆在一起要好!嘿嘿”


    兩天過去,大船已經駛出了黃河,進入渤海。


    按照蘊兒的安排,大船沿著海岸,往南行駛。船上眾船工都覺得蹊蹺,也不敢問,隻有郝大青的一個師弟問過,郝大青隻是說師父提前交代讓這樣走,他隻是按師父的指令行事。


    那個師弟弄得一頭霧水,後來眾人一合計,都知道駱興波行事最是狡猾,這樣安排定是為了安全起見,故意繞道,南轅北轍,擾人耳目之用,所以也就不管,隻聽從郝大青吩咐就是。


    如此,往南行了大約一天多的光景,蘊兒隻說想欣賞沿途的風景,吩咐郝大青用半帆行駛,郝大青不敢反駁,也就依從,大船航速緩降許多。


    陸蘊兒把肅羽留在郝大青倉中,自己則讓郝大青跟在自己後麵,跑到甲板上四處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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