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身形已至,一陣緩風推來,正與大槊碰在一處,一聲悶響,黃海山隻覺大槊突被一股奔湧浩淼的巨力一下包裹住,他雙臂也不由得發力。


    黃海山身高九尺開外,體格魁梧雄壯,又兼習一身的外家功夫,力能伏虎降龍,雙臂交加何止千鈞,然而被那一股無形之氣阻隔,他如何用強,那大槊卻隻能停在原處,無法刺出寸許。


    黃海山這一驚非同小可,眼見銅頭鐵身的大槊被雙方之力懟的已經彎曲變形,再較勁下去,自己必然會被對方真氣所傷,黃海山有意撤回大槊,心念所至,雙臂勁力略略鬆懈,頓時感覺一股無比渾厚的力道隨之蜂擁而來,黃海山身子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小舟般,差一點被這洶湧的氣浪擊打得粉身碎骨,嚇得他急忙收斂心神,提一口丹田之氣,又奮全力用大槊抵住那咆哮澎湃的源源內力。


    那洶湧的內力一波高似一波的推來,沒有一刻地停歇,似乎連綿不絕,而黃海山身體漸漸不支,心跳也隨著那洶湧而來的一波波內力,不斷加速,“砰砰”的劇烈跳動聲自己清晰可聞,口內發鹹,頭腦發漲。


    黃海山明白再硬抗下去,自己不死也重傷,生死時刻,掃眼看見身後不遠正橫著一塊巨石,上書四個大字“驅虎山莊”,他心內有了主意,大槊上的力道並不敢減弱,而是腳下緩慢後移,而對方那股內力也隨著他的身形緩緩前推,絲毫不減。


    雖然黃海山距離巨石不過幾尺,等他移到石頭旁邊,卻已經是大汗淋漓,渾身濕透。


    此時正有一波大力摧枯拉朽而至,黃海山身形急往旁邊撤,大槊槊頭引著那股內力直接拍擊在大石之上,隻聽得“轟隆隆”聲響不斷,眾人望去,那一塊重何止萬斤的巨石已經被擊得轟然倒塌。


    眾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黃海山雖然撤到了一邊,但身體消耗巨大,一時失機,堪堪摔倒,身後的家丁急忙扶住,待他抬頭看到此景,也不免心寒徹骨。


    大敵當前,卻不容他退卻,隻得強壓心神,推開攙扶自己的家丁,瞅著來人道:“你,你是什麽人?”


    那人一抖大袖,笑道:“江湖傳說黃莊主力可降龍伏虎,某並不相信,故而今日一試,果然非同凡響!煞摩柯欽佩之至!”


    黃海山聽罷,暗暗吃驚,表麵上已然冷冷道:“禦龍衛第一金衛煞摩柯,九龍催心掌掌力果然名不虛傳!不過,白蓮會素來與朝廷為敵,今日你卻來幫他們,真是稀奇,難道白蓮會已經投靠了朝廷不成嗎?”


    煞摩柯沉聲道:“黃莊主有所不知,白蓮會原總舵主姬飛雪與朝廷為敵,已經被剿滅,現在由了無跡出任總舵主,他不僅忠於朝廷,還是某的朋友,他的事情,某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人言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我等重兵至此,不抓住肅羽與陸蘊兒二人,不找到寶蓮禦令,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依某之見,黃寨主不如即刻交出他們,我們罷去刀兵,做個朋友,豈不是好嗎?”


    黃海山眼中掠過一絲陰冷的氣息,正要說話,突然有一個包著頭巾,手持長矛滿身血跡斑斑的人分開人群來到黃海山身邊,氣喘籲籲低聲道:“報告總寨主,雞鳴山的一千多兄弟在趕來的半路上被漫山遍野的官兵包圍,我們奮力衝殺了多次都無法突圍!寨主無奈隻得讓我獨自突圍前來報信,望莊主早做打算!”


    黃海山聽罷,身形不由晃了幾晃,才低頭對他說道:“事已至此,你就再辛苦一趟,趕回去告訴你們寨主,讓他速速撤回山寨,堅守不出,我這邊自有辦法,不用他擔心!你快回去吧!”


    那人答應一聲,又扒開眾莊丁,消失在人潮之中。


    他們交談的聲音雖小,煞摩柯卻聽得真切,隨道:“黃莊主,如今你救兵難至,憑你這區區百人與我們為敵,實屬螳臂擋車,你還是交出那二人,某自會確保你的安全無憂,如若仍固執己見,負隅頑抗,恐毀莊滅門之禍就在今日了!”


    黃海山咬了咬牙關,也不答話,回頭向一名家丁低聲吩咐幾句,那名家丁答應一聲,轉身回院。


    這邊,一貫道種田下才緩過神來,幾步到了黃海山麵前道:“黃海山,你若聽從煞摩柯大人的規勸,就趕緊交人,你若不答應,也給個準信,如此磨磨唧唧,豈不有失你的身份!”


    黃海山冷冷笑道:“種掌門你有所不知,這驅虎山莊並非黃某一人說了算,若讓我放人還需要與我手下幾個心腹商量,商量!”


    種田下伸長脖子往黃海山身後去看,光線昏暗,卻看不清楚,才又道:“你的心腹?他們在哪兒呢?你快讓他們趕緊出來,當麵說清最好!”


    黃海山笑道:“種道長不必著急,我這幾個心腹性子比你急躁得多,它們一會兒就到!你可以與他慢慢談!”


    剛剛說罷,耳聽背後有聲音隱隱傳來,他隨即示意身後眾人兩邊散開,自中間留出一條寬闊大道來,自己也閃在一旁。


    衝著種田下依然笑道:“種道長,它們來了,你們有什麽要求就和它們說吧,黃某無有不從!嗬嗬”


    種田下看見黃海山讓出一條大道直通院內,心中大喜,回看一眼了無跡,二人微微示意,雙雙一舉手中兵刃,衝著眾手下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大門已開,你們隨我衝進去呀!”


    話音剛落,二人便順著敞開的道路往裏衝去。


    此時,驅虎山莊的眾人卻個個都立在道路兩邊,隻是看著他們往裏衝,並不阻攔。


    了無跡與種田下毫不遲疑大步來到門口,正要進入,耳邊突然響起幾聲呼嘯,攪得地動山搖,一股刺鼻腥風隨著撲麵而來。


    眾人定睛一望,隻見四匹花斑猛虎正齊刷刷往門口奔來。了無跡看見不由大叫一聲,轉身就走,種田下卻雙腿亂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裏哆哆嗦嗦連呼救命,了無跡看到,沒奈何,隻得急轉身一把將他手臂抓住,順著地拖拽欲出。


    他們手下的眾人隻當撿了個便宜,卻都正鬧哄哄往裏衝,了無跡拽著種田下衝出幾步,又被身後湧來的眾人給擁擠回來。


    眼見老虎已經撲到,了無跡無法,橫下心來,探手抓住身邊的手下,一個個向大門裏投去,聽著身後那一聲聲虎嘯與手下的慘叫之聲,了無跡依然麵無表情,隻管依然不斷地抓起前邊擋住自己去路的手下往身後扔。


    好不容易才逃出大門,低頭看時,種田下已經如一團爛泥一樣,嚇得昏死過去。


    了無跡無心照顧他,隻把他甩到一邊,吩咐一貫道的幾個弟子看護著,再回頭時,四隻猛虎已經蜂擁而出,在人群中亂竄亂咬,眾人則亂作一團,哭喊聲此起彼伏,互相踐踏,死傷無數。


    了無跡張弓搭箭,一條亮線激射而出,正中一隻虎的肩頭,那隻虎渾身一抖,即刻調轉回頭望著了無跡的方向,嘶吼一聲,縱身躍起,轉眼腥風翻滾,已經到了了無跡的麵前。


    了無跡被駭得魂飛天外,再想射箭已經不及,情急之下又故技重演,伸手抓過一個手下往老虎扔去。


    在那人還在半空裏四腳亂蹬的時候,已經被老虎竄起,一口叼住那人的脖子,“哢嚓”一聲,身體與頭顱已經分為兩半。


    老虎眨眼又到了了無跡跟前,了無跡隻得連連抓住身後之人往老虎方向投送,待扔出十幾個人之後,他附近的眾手下都慌的躲出老遠去,了無跡連連幾下抓不到人,驚慌失措間,老虎已經淩空撲至。


    了無跡轉身要跑,腳下正絆在一個屍體上麵,“當啷啷”扔了龍舌弓,一個嘴啃泥撲在地上。


    腥風氣息直灌入鼻腔,了無跡眼一閉,隻是等死。誰知,耳邊一聲獸吼,那隻幾百斤的大虎,已經翻滾過去。了無跡抬眼,待見那隻虎又甩動長尾,掉頭欲在撲來。


    他急忙一把抓過龍舌弓,連連兩個滾身,出去一丈多遠,旋即跳起,這時,他才看見煞摩柯正探腰弓背,兩腿下蹲,雙掌回環,兩眼如炬瞪視著老虎。


    老虎也瞪著一雙血紅的圓眼,與煞摩柯瞪視了一會兒,卻一個擰身自他旁邊竄出,又直撲了無跡。了無跡本以為有煞摩柯擋著,暫無性命之憂了,才將緩兩口氣,一個不留神,老虎又到了自己麵前。


    了無跡被它嚇得已經是魂飛魄散,也沒有了章法,隻管掉頭就跑,任他腿再快也逃不過老虎的腳力,轉瞬已經被老虎飛爪搭在肩上,了無跡急中生智,一個蹲身,躲過虎爪,舉起龍舌弓回頭就打,正打在老虎的腦袋上,痛得它搖頭,悶吼一聲。


    抬爪又撲,了無跡正被虎爪撲倒在地,了無跡從來都是殺人不眨眼,遇事隻自救不呼救,此時,他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這些,雙手亂抓,雙腳亂蹬,連呼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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