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衝著眾人揖手笑道:“諸位舵主,貧道此事做得莽撞,實在對不住,隻是寶蓮禦令失而複得,如此大事,貧道怕先稟明總舵主再通知大家,必然耽誤,所以也是沒有辦法,還望各位見諒!”


    喬舵主忿忿道:“哼!你這個老東西!一肚子男盜女娼!急著通知我們還不知是為了什麽呢?拿出至寶倒也罷了,如果一會兒拿不出,看我不把你打得跟豬頭一樣的!”


    種道長臉上怒色頓起,冷笑道:“這個請你大嘴八放心!貧道再不屑,也不會拿至寶開玩笑!”


    說罷,便給旁邊一直站立著麵無表情的了無跡遞了個眼色。


    了無跡會意,又將包袱取下,眾人都不約而同屏住呼吸,探頭去看。


    了無跡從包袱裏,取出木盒打開,瞬間紅瑞之氣彌漫而起。他把盒子托在手中,身形轉動一周,讓眾人看過,複又包裹好,背在身上。


    了無跡如此舉動卻惱了一人,他挺身而起,指著了無跡怒道:“你是什麽人?寶蓮禦令乃是我會至寶,怎麽能背在你身上?還不快快交出來,等待何時?”


    了無跡連掃也不掃他一眼,種道長仍然臉上掛著一絲冷笑道:“喬舵主,莫急,此寶蓮禦令雖然是我會至寶,但是丟失已久,如今被這位了仁兄找到,好心送到總舵,他乃是我會內上上下下的大恩人,他不帶著至寶,誰又配帶著呢!難道你大嘴八也想坐總舵主,想要它不成嗎?”


    喬八一時竟被他噎住,瞪著眼睛道:“我坐什麽總舵主!隻是寶蓮禦令是會內至寶,他不是我們會內的人,必須交出來!”


    種道長手撚胡須奸笑兩聲道:“你大嘴八怎麽知道他不是我會內之人呢?他早已加入我一貫道了!這種事情貧道我經曆得多了!何須你操心!”


    二人正爭執,卻聽旁邊一個尖利的聲音說道:“我說大嘴八,種老鬼,你們都別吵,聽我知道多給你們分解,分解!如何?”


    說罷,身體一抖,已經輕靈靈到了種道長麵前,圍著他轉了一圈,伸頭縮腦地打量著,說道:“既然種道長帶此人上山,持著寶蓮禦令而又不願意交出,我看不是喬八想坐什麽總舵主,估計是你們兩個想坐總舵主之位了!嘿嘿,我猜得沒錯吧?”


    種道長臉上掛著一絲假笑道:“知舵主所言不差!根據我會規定,得到寶蓮禦令者,即為我會總舵主,既然了無跡俠士得到了至寶,就足以說明,他與至寶有緣,此乃是天意安排他擔當我會總舵主之位,總舵主之位,空懸已久,如今了俠士前來擔任,依貧道愚見,真是正當其時!”


    喬八聽到此,不禁拍桌怒道:“你放屁!這幾年一直都是大家推舉姬飛雪擔任總舵主,怎麽說總舵主之位空懸呢?這個人誰也不認識,憑什麽就可以當總舵主?”


    種道長挺一挺腰杆,正色道:“憑什麽坐總舵主?就憑包袱裏的寶蓮禦令!難道還不夠嗎?這是白蓮會開山創立就立下的規矩!誰敢不從?”


    知道多尖聲笑道:“種道長你這說得滑稽,依你之見若這寶蓮禦令被一個三歲的娃娃揀到,我們也要讓他坐總舵主不成?擔任總舵主總該有些資曆,有些貢獻才能服眾吧?”


    他話剛說過,隻聽身後有人幽幽說道:“什麽資曆,什麽貢獻?沒有寶蓮禦令都是名不正言不順!都是見不得光的!明明人家有寶蓮禦令,乃是名正言順的總舵主,有些人就是不認,也不知道受了假總舵主多少好處!才如此昧著良心說話!哼哼”


    眾人回頭,隻見神武會的舵主正坐在椅子裏,雙手抱肩,撇嘴冷笑。


    他的旁邊還有幾個舵主,隨聲附和。喬八指點著他的鼻子就要動怒,卻被旁邊的一個幹瘦老者抖拂塵攔住,衝著眾人道:“諸位,莫要傷了和氣!剛才貧道聽種道長以及神武會莊老弟還有其他幾位舵主所言,就會規而言,也是有理!隻是諸位不認得此人,貧道卻知道他,他叫了無跡,乃是一名衙門裏的都頭,到過許多地方任職,名聲似乎都不佳!我們白蓮素來反蒙抗元,如今卻讓一個朝廷小吏擔任總舵主之位,貧道以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貧道所說,隻是一家之言,有什麽不妥之處,大家與總舵主再議!再議!”


    神武會舵主又撇嘴道:“那依你觀虛的意思,那寶蓮禦令要它何用?不如直接扔地溝裏去算了唄!小吏怎麽了?人家當了總舵主以後,不幹了不就行了嗎?誰還沒有一個過往啊?我看呢,一個個說三道四的,不就是骨子裏自己想坐,怕被別人搶走嗎?哼哼”


    幾個旁邊的舵主又是哼哼唧唧的幫襯,氣得觀虛白胡須亂抖,眼見眾人又要吵架。


    姬飛雪騰身站起,擺手道:“諸位舵主,稍安勿躁,且聽我說!我剛才聽了大家的意見,一時難以統一,我看方圓百裏的舵主都基本到了,卻不見天皇會的舵主百變法師,要不我們暫且等一等他到來,看他有何意見,再作定奪如何?”


    種道長也忙道:“總舵主說得對!百變法師乃是浮來山定林寺的高僧主持,又是天皇會的舵主,我們理應等他一等,看他是何意見主張!”


    神武會舵主與旁邊的幾個舵主也各自點頭應承。而觀虛卻不由得搖頭,又不好說什麽,隻能緩緩坐下,不再言語。


    隻有雙龍會的喬八憤然叫道:“什麽狗屁百變法師!他除了膽小如鼠,躲在背後,打自己的小算盤,他會個鳥啊?等他?指不定他就躲在哪個門縫旮旯裏偷聽呢!就是來了還不是見風使舵,又有毛用啊?”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窗戶外麵發出踩踏碎石枯竹之聲。


    喬八疾步到了窗戶邊上,一把推開,隻見地上幾根枯竹倒地,四周並無動靜了。


    他憤憤然又關上窗戶,回到位子上,剛剛坐定,隻聽門口有人咳嗽一聲,一個破衣爛衫,腳踩通了底的爛僧鞋,滿臉油泥的胖和尚,貼著門縫,側身進來。


    他進入房間,眯著一對兒小眼睛,四處揖手,招呼,眾人也紛紛起身還禮應酬。


    隻有喬八橫眉掃著他道:“喂!百變!你怎麽老是來晚呀?是不是剛才又躲在後窗戶那裏偷聽來著?”


    百變法師卻也並不動怒,依然衝著喬八笑嘻嘻揖手道:“喬舵主說笑了!說笑了!百變來得晚了,讓大家久等,久等!實在是抱歉,抱歉得很呀!嘿嘿”


    說罷,又小跑到姬飛雪麵前,滿麵堆笑,揖手道:“讓總舵主久等,更是抱歉,抱歉得很呢!嘿嘿”


    姬飛雪忙起身道:“百變法師來得正是時候!我與眾人正有一件要事向你討教,還請大師坐下說罷!”


    待百變嘻嘻哈哈地坐定,姬飛雪又將剛才所議之事一一與百變說了。


    喬八早已忍不住性子,又叫道:“總舵主與他嘮叨什麽?他早就在窗戶根底下偷聽了個整的去了!隻管問他有何意見就行了!”


    百變忙搖頭,裝作一臉得無辜道:“喬舵主此言何來啊?老衲真得不知呢!”


    姬飛雪也不理喬八,隻是說完後,看著百變問道:“百變大師,此事就是如此,他們各執己見,我作為臨時的總舵主也不好強作主張,恐落人口實,所以想聽一聽大師的意見,還望大師不要有所顧及,隻管直言即可!”


    百變一對兒小眼亂瞅過大廳眾人後,又悄悄起身到了姬飛雪身邊,低聲道:“總舵主所問之事,甚為重要,不過百變今日前來,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與總舵主商量!”


    姬飛雪微微一皺眉道:“你說就是!”


    百變瞬間顯出沮喪委屈之色道:“就是總舵主上一次到浮來山催我繳納會款之事!如今浮來山百業凋敝,土地荒蕪,我定林寺的香火也是一日少於一日,如今別說僧眾,弟子,就是我,你看看也吃不飽飯,穿成這樣,一件遮體的衣服也沒有了呢!總舵主你看是不是給我們減免些才好呢!”


    姬飛雪聽到此,正色道:“百變大師,據我所知,你們定林寺香火,從來就不差,而且你收弟子們的入會款物,也比以前有增無減,但是你們天皇會多年來隻是向總舵索取,卻從來沒有繳納過費用,如今,別的分會難免有異議。


    我為了平息大家的怨氣,才讓你補交部分款項,可是幾個月下來,你到現在,一分一毫也沒有交來。前些天還反倒派手下向我討你們過冬的衣物,如果在座的各位舵主都向你一樣,那白蓮會恐怕早就運轉不下去了!”


    百變聽他如此說,又道:“總舵主之意是實在不能照顧些了嗎?”


    姬飛雪搖搖頭道:“這個事情既然已經定了,實難改變,大師不必再議!你還是考慮一下今日之事吧!眾人還都在等著呢!”


    百變隻得落寞下來,經過種道長身邊之時,種道長距離近,聽得一清二楚。


    故意低聲歎道:“唉!堂堂定林寺高僧主持,天皇會舵主,竟然淪落得在人家麵前低聲下氣,搖尾乞憐,真是可惜!如果了俠士擔任了總舵主,別說什麽會費免除,就是讓大師擔任我會的真人,亦有何不可呢?”


    百變聽罷,黯淡的小眼裏頓時放出光芒來,並不止步,隻是隨口一句“老衲明白了!”


    便匆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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