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泉 14.然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服務員加了杯熱水過來,他給擱在她麵前了,又撿起了之前的問題問,“今天逛街買了些什麽?”


    她還半張著嘴在那裏,不知道眼下到底在上演哪一出。


    黑色毛衣襯得她臉上的皮膚愈加嫩白如玉,尖尖的下巴頜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起來有點傻。


    “問你呢!”他忽然伸手,在她的尖下巴上捏了一下。觸手生溫,當真如暖玉一般光潔。這樣的觸感真是熟悉又陌生。


    她總之是覺得這個人不對勁,但有旁人在場,她也不便怎樣,冷靜了一瞬,順著他的話回,“給爺爺奶奶買了些衣服。”


    他握著水杯,手指壓在玻璃的杯壁上,透過水的折射,指腹好像被壓扁了,白白的。


    “我呢?”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杯子。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給我買?”他一副頭疼的樣子,“我襪子和內/褲都沒有換的了!”


    “……”這、這、這……好像有點不對勁,這種對話她從沒遇到過,一時腦子打了結,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又如何去應對。


    一副傻樣,哪裏有剛才女警官半分一絲不苟的風采……


    憋了半天,想起要反駁,“我憑什麽要給你買?”


    他也不說明憑什麽要給他買了,隻一副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她。


    這情形,倒還不如不反駁呢,她這一較勁,怎麽兩人之間好像就生出些賭氣的意味來了?他那樣配合的一個表情,好似在說:好好好,你都對,我不和你吵了……


    當然,他沒這麽說,隻默了默,又道,“算了,我一半的襪子在你家,不然我等會去拿吧!”


    “……”他的確有些衣物在她家,但是,她腦子現在處於死機狀態,怎麽戳都戳不通啊!


    對麵的張鐸,臉上那叫一個五顏六色……


    她覺得好像應該解釋兩句才是,可是,跟誰解釋?張鐸嗎?她跟張鐸又不熟……


    她在這腦子一團亂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猛然間聽得他又問,“我襪子洗了沒有?”


    “……”她有些沒好氣起來,扔給他一句,“洗了!”


    他的東西,保姆阿姨都洗得幹幹淨淨、疊得整整齊齊放著呢!


    “那我等下去拿吧!”他端坐著,似乎滿意了的樣子,還朝對麵的張鐸笑了笑,“不好意思,見笑了。”


    見笑你個棒槌!


    她在心裏暗罵,看著張鐸的臉尷尬得像魚頭泡餅裏的餅似的。


    27歲!還是年輕!她暗暗有些同情張鐸。


    好尷尬,可是還是要微笑啊!張鐸笑容滿麵的,“請問這位是……”


    “鄙姓寧,寧時謙。”他笑笑,也沒說自己到底是什麽人。


    “哦,寧……大哥?”張鐸猶豫著,叫大哥應該沒錯吧?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大。


    “不用這麽客氣。”他含笑,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然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然然……


    蕭伊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從沒聽他這麽叫過自己,所以,他今天是受刺激了嗎?莫非……失戀了?那可就真可憐了,這三十幾歲的老鐵樹,剛開了幾天花,這麽快就凋謝了啊?


    張鐸覺得這個事情挺烏龍的,他大姑說了,是來跟姑娘見麵的,說實話,對這位女警官第一印象挺好的,雖然板著臉愛理不理的樣子,但是他看著卻生生看出十足的可愛來。他是感覺可以繼續約第二次的,但這半路殺出來一個來是怎麽回事?還然然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他不傻,隻好極有風度地點頭微笑,“幸會幸會。”


    感覺這天也聊不下去了,好冷場。


    就在此時,寧時謙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他也很有風度,接電話,“喂?嗯……嗯……我馬上來。”


    極短的一個電話,他立馬變得十分嚴肅急迫,一把抓住蕭伊然的手腕,“走!趕緊!緊急出警!”


    她想說,他出警關她什麽事?她又沒接到警犬大隊的電話!


    可是,他手指跟鐵一樣,拎著她,快把她的肉就揪下來了,整個人被他提離了座位的。


    “不好意思,可能要下回再請您吃飯了。”臨走,他還沒忘記跟張鐸道歉。


    “沒關係,我理解的,你們辛苦了。”張鐸站起來,送他們。


    蕭伊然被他拉離了餐廳,到了外麵,他把她外套給她套上,剛才麵對張鐸時還笑得風度翩翩的臉此刻烏雲滾滾的。


    蕭伊然覺得手臂被他勒過的地方漲疼漲疼的,沒準明天就輕腫了。當下自己揉了揉,皺著眉,“你發什麽瘋啊!”


    他黑著一張臉瞪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他這個人,她還是了解的。他這是真的在生氣。


    他脾氣不是特別好,不管是從前在學校,還是現在在單位,惹毛了他,他就會發火,發起火來就跟打雷似的,還挺嚇人。但是她知道,他這種電閃雷鳴的怒火通常來得快也去得快,發完就忘記了,而一旦他真正生氣,就會像現在這樣,黑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的時候是極少的,她上一次見到,還是他初中那會兒,被人嘲笑是沒有媽媽管的野孩子。


    所以,他今天這麽生氣,又是為了什麽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和徐素分手或者吵架了嗎?她也不便問。


    想了想,隻說,“哎,女孩子嘛,其實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你多費點心思哄哄就好了……”她終歸是希望他好的,隻要他好就好了。


    說到這裏,她分明看見他好像眉目略略舒展了一些,以為自己說對了,便繼續勸,“尤其像徐素那樣的,脾氣又好,人也內秀,你溫柔一點對人家……”


    她沒能說完,因為眼看著他的眼睛裏又要冒火了,而且比剛才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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