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緊要關頭,突地一團綠光飄來,將林風全身包裹住,緊接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擋在了林風的前麵,她高聲說道:“如此欺負一個小輩,不覺有辱聲名嗎?”


    看著這熟悉的背影,林風差點哭出聲來,哽咽著問道:“李婆婆!你沒有被抓啊?!”


    李冼拄著拐杖,慈祥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嗯,老身不過將計就計罷了。”說罷轉向黃祖,躬身施禮道:“久未問候,弟子有禮了。”


    黃祖重重吐了口氣,鼻中隻冷哼一聲。


    李冼道:“多少年了,師傅終於肯現身一見。”


    黃祖道:“我要是早現身,不早被你封印了?”


    李冼道:“弟子不敢,弟子隻是希望師傅能放下執念。”


    黃祖道:“如果我放不下呢?”


    李冼沒有說話,隻輕歎了口氣。


    黃祖冷笑道:“你還是會將我封印吧?”


    李冼道:“弟子隻是不希望看到這個世界重陷混沌。”


    黃祖怒道:“那就不要多說客套話,出手吧!”急彈指射出一團藍氣,擊入周圍的樹根中。樹根登時抽葉發芽,生出一叢叢深藍色樹葉,樹葉散落開來,隨著黃祖手勢,飛蝗般朝李冼插去。


    李冼重歎了口氣,舉起手中的深綠色拐杖。脈靈去處,杖頭如久旱逢甘露,霎時間長出一圈巨大的圓形葉子,葉子層層疊疊,密密匝匝,將那些攻來的藍色樹葉悉數擋下。


    黃祖不等樹葉落完,又是一團藍氣射入樹根,樹根抽搐著,轉眼功夫長出無數尺許長的尖木刺。黃祖從鼻中呼出一口冷氣,將木刺凍得有如鋼鐵,喝聲:“起。”木刺齊根斷裂,鐵矛般往李冼再紮過去。


    李冼不敢怠慢,輕抖兩抖,拐杖上那些巨大的圓葉瞬間枯萎掉落。她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插,隨著“轟隆轟隆”之聲連響,一排鐵青的綠樹轉瞬從地底竄出,如鋼鐵衛士擁住了李冼和林風全身。冰冷的樹根刺在樹幹上,竟發出了類似金屬撞擊般的“蹡蹡”之音。


    黃祖見狀,並不變招,隻一味催動脈靈不斷射出凍樹根。少頃,千萬樹根就在李冼和林風身邊堆了半人來高。既而,連兩人頭頂都蓋了起來。見時機成熟,黃祖手決一換,大喝道:“長——”那些冰凍的樹根又發新根,互相交織,須臾纏成了一張牢實大網。黃祖再喝:“收——”根網緩緩收攏,居然把李冼用拐杖化出的那排青樹盡數扯得歪倒。


    李冼也不猶豫,緊喝一聲:“變!”那排青樹的樹冠迅速並攏,縮壓成一個弧形,同時樹身也開始生長變粗,姑且頂住了樹根的擠壓。


    這時就聽水聲驟起,凍樹根上的寒氣化作雪水順著樹縫淌進了青樹叢中。李冼隻叫得一聲:“不好。”林風就覺得腳下一痛,腳背已被雪水淹沒。說時遲那時快,李冼一把摘下拐杖上三片碧玉似的綠葉,大喝一聲:“疾。”綠葉精光一閃,頓時化作百十條藤蔓,如蛟龍一般向四麵八方狂撞過去,頃刻把護衛綠樹、根網統統都絞得稀爛。李冼和林風也被藤蔓托到了空中。


    李冼喘兩口氣,急射出兩道綠光包裹住自己和林風被凍傷的腳,接著拿出一瓶藥來,吩咐林風給兩人抹上。


    望著黃祖的身影,李冼臉色也有些慍怒。“師傅,弟子已一再忍讓,隻要師傅答應以蒼生為念,從此斷了離開脈界之念,靜心潛修,弟子願意為奴為婢侍奉師傅。”


    “哈哈哈...你勸我靜心修道,還為奴為婢,哈哈哈,好啊,好個孝順的徒弟!今日我就舍了這千年修為,清理了門戶!”說著石壁上空那個幽藍色的黃祖身影隱匿進了黑暗之中,而一個全身射出逼眼綠光的黃祖出現在了石壁中央。


    “你不是一直想學全這脈陣之術嗎?今天我就讓你好好看清楚!”黃祖說著用雙手不斷彈射出綠光打在石壁脈陣之上,陣上鑲嵌的透明圓石次第亮起,少間便連成了一組複雜圖案。未幾,圖案從石壁上浮了起來,像雲朵一樣輕盈,如火焰一般耀動,整個大地都隨之微微顫動。黃祖表情驟然變得十分痛苦,左手捂住胸口,右手虛畫了一個圈。頃刻,四周那些丈許粗細的巨大樹根全部動了起來,憤怒地向著李冼抽去,同時空氣中隱隱起了一層昏黃的薄霧,似乎是菌類的孢粉漂浮。


    “李婆婆,怎麽辦!”林風被樹根那無比的來勢驚到了,瞥向李冼。卻見她臉上浮現出各種表情,兩眼隻死死盯住石壁中心的黃祖。


    “婆婆!婆婆!”眼瞅樹根已快拍到頭頂,林風忍不住猛扯了李冼胳膊一把。李冼霎時回過神來,提起拐杖,一口心頭血噴上。那拐杖瞬間耀出淡淡紫光,化為一根巨大的紫色木梭擋住了樹根。李冼淒然一笑,“你先走,我來拖住她。”不由分說使木梭裹住林風,迎著那些狂暴的樹根就往地麵衝去。林風在梭內隻覺得渾身亂顫,耳內充盈著各樣聲音。提心吊膽捱了半盞茶功夫,眼前乍然一亮,既而身體被橫著甩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個筋鬥,重重摔在了草地上。那拐杖脈靈耗盡,碎成幾斷,也跌落在林風身旁。


    林風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頭,竭力站起身子。他看到自己已回到地麵上,周圍亂做一鍋粥。枯榮巨樹像遭遇了嚴冬,樹葉一片片從高空瑟瑟落下,有些在半途中就被風刮成了碎末。霊人們在樹底、樹冠、樹幹不停跑上、跑下,哭著、喊著、叫著、鬧著,一派末日景象。


    不過此刻林風無暇多顧,他一麵擔心李婆婆與黃祖的爭鬥,一麵焦慮遊波筠的安危。勉力提起雙腳,往巨樹方向奔去,雖然他也不知道能去做什麽。


    正在林風六神無主時,他猝然瞟到右前方有一大隊身著綠底金鳥紋的奧翎族衛兵從地底鑽出來,同他們一起的還有不少身著囚衣模樣的人。看來奧翎族同銀鯪族一樣,也修建有不少緊急避險通道。


    林風頓感欣慰,三步並兩步跑了過去,也不管一路撞倒了好些個人。及到近前,慌忙四顧,卻始終沒看到遊波筠和孑生。正在懊惱、傷心、焦躁、茫然之際,耳畔隱隱傳來一聲激動的聲音:“林哥——”


    林風以為自己幻聽了。等第二聲“林哥”自身後響起,林風才驚喜地回頭看到,在他離幾十丈遠的另一個樹洞出口,遊波筠正極力往外探出身子,拚命向他揮手。


    林風高興壞了,立即向遊波筠跑去,卻見一道綠光從十餘丈外的地底陡然射出,眨眼落在自己身旁。林風驚異之餘,定睛一看,居然是李冼婆婆。她嘴角掛著血絲,頭發全披散下來,臉色蠟黃,呼吸沉重。


    林風驚呼道:“李婆婆,你還好吧?”


    李冼衰弱地點點頭道:“你怎麽還沒走!我暫且困住了她,她估計片晌就會出來,我們得馬上離開!”說著手中掐動起靈決。


    林風見狀,連喊慢些。李婆婆疑惑地停了手。


    “帶上筠兒一起。”林風指了指不遠處的遊波筠。


    李冼露出為難的表情,不過還是同意了。


    林風立馬向遊波筠招手,示意她趕緊過來,可是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卻讓林風目眥盡裂。


    孑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抬手一掌,用力劈在了遊波筠的後脖頸上。遊波筠悶哼一聲,軟軟暈倒在地。


    “孑生!你做什麽!”林風出離憤怒地吼道。


    孑生也不答話,從腰間地摸出兩柄分水峨眉刺,端個架勢,又朝著林風猛衝了過來。


    這一幕,李冼也看在眼裏,輕歎一聲:“罷了。”施展脈術,說句:“伸。”林風和孑生之間的距離,忽而便拉開了丈許遠近。


    林風大罵道:“孑生!虧我一直想交你這個朋友,關鍵時刻你就這樣擺我一道!你還真他娘的就是隻奧翎盟王的混賬走狗!”說著就要衝過去。被李冼一把拉住了。


    對麵,凝望著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李冼和林風,孑生也停止了追趕的腳步,隻輕輕道:“林風,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也是迫不得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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