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國慶假期結束前, 蘇浩安作為發起人, 舉辦了個高中同學聚會。


    受邀名單基本都是他們高三的同班同學, 溫以凡早在高二時轉學,並不在其中。不過蘇浩安也把她一塊叫上了, 桑延和鍾思喬也都有問她要不要一塊去。


    溫以凡答應得快, 但工作忙起來, 到聚會當天又把這事兒給忘了。那天恰好是她的輪休日, 她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了桑延起身換衣服的動靜。


    過了幾分鍾, 桑延喊她:“溫霜降,起床。”


    溫以凡敷衍地應了聲:“嗯。”


    又過了會兒,桑延瞥她一眼:“再不起來該遲到了。”


    溫以凡這才把被子扯下,半睜著眼, 遲鈍地思考著。沒多久, 她反應了過來,語氣帶了幾分被打擾的不悅:“我今天休息。”


    桑延言簡意賅:“聚會。”


    溫以凡也似是終於想起來了, 掃了眼時間,而後坐起來。她沒再拖拉, 到廁所裏洗漱。


    等溫以凡出來後,就見桑延已經收拾好自己,此時正坐在主臥內的沙發上玩手機。她隨便翻了套衣服,邊換上邊跟他說話:“我能不能不去了。”


    桑延抬睫:“怎麽?”


    溫以凡:“困。”


    桑延把手機擱到一旁,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哪那麽能睡,整得我虐待你了似的。”


    溫以凡走過去趴到他身上, 衣服半卷起,手往後係著內衣帶。她神色仍然困倦,聽到這話時讚同地點頭:“你不讓我睡覺。”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什麽叫我不讓你睡覺,”桑延揚著眉,伸手把她的衣服往下拉,“那叫你主動邀請我熬夜,懂麽?”


    “……”


    沉默幾秒。


    桑延盯著她的眼,指尖順著她的後背向上滑,語氣騷包又欠:“還出不出門?再不下去,怎麽係的老子就怎麽幫你解。”


    溫以凡也看他,哦了聲,幾秒後背過身:“我還沒係上。”


    “……”


    她打了個哈欠:“你幫我係一下。”


    “……”


    把衣服換好,溫以凡坐到梳妝台前開始化妝。桑延仍然坐在原來的位置,漫不經心地瞧她:“你這起床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溫以凡回頭:“嗯?”


    “睡不夠時就翻臉不認人。”桑延神色居高臨下,輕嘖了聲,說話像在譴責,“讓我喊你起床的時候,話都不敢多吱幾聲。”


    “那你就,”溫以凡想了想,也沒覺得他不敢,“別喊我起床?”


    “……”


    這麽一折騰,溫以凡也清醒了不少。她決定跟他講點兒道理,聲音重回平時那般的溫和:“而且你不光有起床氣,平時脾氣也不好。”


    桑延眉心微跳。


    溫以凡畫著眼影,繼續說:“所以咱們互相遷就,行嗎?”


    “……”桑延扯了下唇角,想著她每次喊自己起床時那肆無忌憚的模樣,覺得這姑娘最近臉皮見長。他偏頭,也沒跟她計較,“行。”


    ……


    聚會的地點在市區一家酒樓。


    兩人進了電梯,溫以凡按了個三樓。她百無聊賴地看向桑延。他似乎也困,眼皮半耷拉著,唇線平直,總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矜貴感。


    注意到她的視線,桑延也看了過來:“怎麽?”


    溫以凡彎唇,隨口說:“你長得還挺好看。”


    “噢,但有攝像頭呢。”一出聲,桑延就像是被人從神壇拉進了動物世界裏,意有所指道,“回家再說。”


    “……”


    這又說的什麽。


    這又!說的!什麽話!!!


    溫以凡就沒見過這種人。她麵上平靜,鎮定自若道:“那你膽子還挺小。”


    不等桑延再說話,電梯已經到三樓了。溫以凡牽著他往外走,順勢將話題扯開:“蘇浩安說是在哪個包廂來著?”


    桑延語調閑散,意味深長地說:“膽大點。”


    “……”


    下一刻。


    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裏,桑延突然抵住她的後腰,往他的方向靠。而後,他低下頭,咬著她的下唇,舌尖往裏撐,舔舐著她。


    全程大約三秒的時間。


    溫以凡的身體僵在原地,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桑延退開來,舔掉唇角沾上的口紅漬,眉眼傲慢,又帶了點調情的意味:“溫霜降,我長這麽大,就沒誰挑釁我能贏。”


    “……”


    “既然想要,我當然能給你。怎麽樣,”桑延抬手,用指腹輕蹭了下她的唇,語氣又拽又牛逼,“還來不來?”


    溫以凡是真被桑延的無恥驚到了。


    接下來的時間,溫以凡終於開始自我反省,覺得自己得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有什麽說什麽。


    她這會兒才意識到,桑延不是不敢。


    而是為了給她點麵子,以前都裝作不敢。


    兩人進包廂的時候,裏頭已經坐滿了人。左右分別有兩張大圓桌,鍾思喬旁邊的兩個位還空著,似乎是給他倆留位的。


    打了聲招呼後,溫以凡往四周看了圈,發現在場大半的人她都認識。有些前不久在校慶上見過,但大部分人,她已經叫不太出名字。


    一群人邊吃著飯邊聊天,飯後也沒急著走,直接在包廂裏玩起了遊戲。人多,蘇浩安便建議起玩狼人殺,分為兩桌。


    這遊戲溫以凡和桑延都算擅長。


    但擅長的方式不同。


    一個是因為情緒全程沒多大起伏,總是平平和和的,讓人看不太出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另一個則是太能扯,懶懶地分析出一大堆場上的局勢,還能讓人覺得他說的極為有道理,整局遊戲把其他人帶著跑。


    到後來,溫以凡和桑延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樣。


    所有人一開始就把他倆投了出去,也導致他們的懲罰次數也多了起來。


    懲罰仍舊是真心話大冒險。


    新一輪結束,平民勝利。溫以凡和桑延的身份牌都是狼人。


    兩人都得被懲罰。


    溫以凡抽到大冒險,桑延抽到真心話。


    向朗看著桑延,隨意地問了句:“你的初戀是誰?”


    其餘人都覺得他這問題像廢話似的,發出掃興的一聲。桑延下巴稍揚著,偏頭看向溫以凡,直截了當道:“溫以凡。”


    “……”


    另一側酒量差的一批的蘇浩安站了起來,整張臉喝得通紅,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溫以凡,你給你初戀打個電話唄。”


    桌上安靜下來,瞬間明白了剛剛向朗問那問題的原因。


    明顯是串通好給桑延來個不痛快。


    桑延抬眼,看向蘇浩安,唇線漸漸拉直:“有意思?”


    溫以凡在一旁看著他裝模作樣,默了兩秒,也配合著說:“但我初戀最近訂婚了,這麽晚打電話,我擔心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見桑延這模樣,喝上頭的蘇浩安也有點慫:“行吧,那就不打了,你形容一下吧。”


    “行。”溫以凡看向桑延,盯著他的五官,慢吞吞地描述過去,“黑短發,濃眉,眼睛也很黑,內雙,高鼻梁,薄唇——”


    蘇浩安饒有興致地聽著。


    溫以凡頓了下,繼續說:“笑起來右唇邊上有個梨渦。”


    在場其他人頓時清楚她說的是誰。


    再看著桑延這悠哉的模樣,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啊。”但蘇浩安壓根沒往桑延那處想,隻覺得巧合的要命,“一大老爺們兒還有梨渦這麽娘炮的東西,除了桑延這狗逼我就沒見過誰有了。”


    “……”


    沒多久,蘇浩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瞬間噤了聲。話題就這麽過了,又開始新的一輪遊戲,熱鬧的氣氛再度帶動起來。


    這輪結束後,一個男生抽中大冒險被叫去外邊找個女生要微信,好些人跟了出去。


    平時對這種事情最積極的蘇浩安在此刻倒是繼續喝著酒,理智在某一刻徹底沒了。他突然停下動作,起身到桑延旁邊:“兄弟。”


    桑延抬頭:“幹什麽。”


    蘇浩安盯著他:“我對不起你。”


    桑延:“?”


    溫以凡坐在桑延的旁邊,也有點茫然蘇浩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


    “我…”蘇浩安說話聲渾濁,帶著鋪天蓋地的酒氣,一大老爺們說著說著就開始哽咽,“都怪我瞎起哄……”


    聽到動靜,另一桌人也停止遊戲看了過來。


    桑延見一大男人在自己麵前哭,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皺著眉說:“你有什麽事兒?”


    “你都訂婚了,好不容易要跟你日思夜想的女神結婚了…都怪我!今天讓你認清了事實!”蘇浩安嗓門很大,像是怕全世界聽不見似的,“原來你隻是個替身!”


    “……”


    “梨渦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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