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內昌源酒肆,杜元銑與蔣禦使相約喝酒,杜元銑卻顯得悶悶不樂。


    “杜兄,何故悶悶不樂?”


    杜元銑滿臉鬱悶地道:“我們這位陛下,心思深沉得很哪……”


    “你是說他賜你五名女子之事嗎?”


    杜元銑神色一黑:“是啊,他帶一卑賤女子入宮,且此女身上有妖邪之氣,我便寫了一封奏折,讓他以國事為重,將此女殺之以正國法,原本以為他會勃然大怒,誰知道他竟然不動聲色,反而賜了幾個先帝侍妾給我……”


    想到那幾個侍妾的長相,杜元銑的神色更是抑鬱。


    當初這幾個歪瓜裂棗是怎麽入宮的?!


    其實他哪裏知道,正所謂好花不常在,好景不常有,許多女子的長相往往隻有數年的保值,之後就會快速變形,最後變得麵目全非。


    這才是人間常態。


    “唉,陛下一向思維獨特,窮究沒有意義,來,喝一杯。”


    兩人碰了一杯,正喝得盡情,包廂外卻響起了一陣哄笑聲,兩人下意識地豎起耳朵去聽。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非常酸爽的東西。


    “要說咱們這位陛下,那是連奴人都不忍傷害的大賢之人,哪裏能看女子受傷呢,當場就帶她入宮,由最後的禦醫給她治傷了……”


    外麵議論紛紛,


    有說琴操姑娘福星高照的,有說陛下仁義無雙的,


    當然也有雜音,不過最近武庚名聲不錯,這些雜音都不怎麽響亮。


    杜元銑心情怫然不悅:“哼,這昏君果然沒安好心,我還以為他改性了,原來是想要裹挾民意為己用……我看他遲早要變成禍害……”


    蔣禦使在一旁也是暗暗點頭,這武庚確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沒想到外麵說話的人話鋒一轉,竟然編排起了旁人。


    “你們不知道,這事還有後文,原來這司天台有一老臣,慣會尋花問柳的,早對琴操姑娘垂涎三尺,本來想一親芳澤,誰知道琴操姑娘竟然被陛下帶走了……


    當下妒火中燒,竟然寫奏折大罵陛下,而且還誣陷琴操姑娘身上有妖氣,甚至還逼著陛下殺了琴操姑娘……”


    轟!


    杜元銑感覺自己的腦門上被敲了一棍,整個人連連後退,摔倒在地,


    蔣禦使也驚呆了,根本想不起來要扶起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摔倒在地。


    “這人說的,是真的嗎?”


    杜元銑差點沒氣死:“你以為呢?”


    “當然,當然,杜先生一向不愛尋花問柳,這肯定是誣陷,肯定是誣陷……”話雖如此,蔣禦使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懷疑。


    這不會是真的吧,要不然陛下吃飽了撐的麽。


    他眼珠子一轉,道:“走,我們去把這胡編亂造的人抓起來……”


    杜元銑連忙抓住了他的衣袖:“住手,不能出去,出去就把這事坐實了,絕不能出去……”


    然而他們即使不出去,這汙水卻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


    “這也太壞了,朝廷裏怎麽會有這樣的壞人呢,陛下太難了。”


    “對對對,敢跟陛下搶女人,簡直找死。”


    “我覺得搶女人沒什麽,就是太沒風度了,我得不到就要毀掉,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呢。”


    杜元銑一下子成了朝歌的名人,


    關於他的夜禦十女的傳言也在坊間不脛而走,


    朝歌的民眾就像是過年了一般興高采烈……


    據說甚至連他自己的侍妾都曾用充滿渴望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能梅開二度,氣得他用鞭子抽了那侍妾一頓,


    武庚身在宮中,聽到這樣的結果的時候,也不過是冷冽一笑。


    其實他不在乎別人想不想封神,


    他在乎的是別人用不正當的方式,想要走捷徑來封神,而且特麽的還拿自己作筏子!


    “陛下,如此一來,你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你為何還要如此做呢?”


    武庚回過頭,看著表麵上侃侃而談,但神色間卻充滿了疲憊的殷郊,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我的名聲什麽時候好過?”


    殷郊苦笑道:“我怎麽感覺你好象挺得意的呀。”


    “當然得意,因為我不在乎這方麵的名聲,而杜元銑卻異常在意,所以我很開心。”


    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忽然,武庚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你臉色不怎麽好,難道是跟你母親產生了矛盾?”


    “母親不同意我離開朝歌。”


    看著殷郊滿臉痛苦的樣子,武庚絲毫不擔心。


    這家夥被闡教帶走的時候,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在九仙山桃源洞中被洗腦了十多年,然而學成歸來之後他的反應不是提劍殺上朝歌,而是幫大商攻打西岐。


    一方麵當然是因為他體內的氣運作祟,


    但在另一方麵,也說明他是個極有主見的人,旁人很難改變他的意誌。


    薑太後能阻止他出宮?!


    真是可笑!


    “行了,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打定主意要離宮了,說吧,有什麽要求?”


    殷郊震驚地道:“你怎麽知道?”


    “我很了解,甚至可能比你還要了解你。”


    殷郊不置可否,隻是道:“我需要一個保證,我離開朝歌之後,你不會殺我弟弟和母親……”


    “我以先帝之名……”


    “這個不算,我要你以自己的性命發誓。”


    “好吧,我發誓隻要薑太後與殷洪兩人不自己作死,我絕不會主動傷她們的性命。”


    其實對於這個結果,殷郊是不滿意的,


    可他也明白以自己今時今日的價值,能讓武庚起這樣一個誓,已經是極限了。


    事實上,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真的相信武庚說的話,還是在買一個心安。


    我真的是個不孝子嗎?


    他不禁如此捫心自問!


    他轉過身:“多謝陛下體量,我這就開始準備。”


    “去吧去吧!”


    反正決定放他離開,武庚也算是放飛自我了,


    看著殷郊雖然稚嫩、卻強裝成熟的背影,他開始期待了起來,


    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成長當中,有太多太多奇妙的因素,


    所以他是會成為大商的脊梁,


    還是會變成闡教的走卒,


    又或者幹脆就變成亂臣賊子呢?


    武庚正在開心地暢想未來,忽然間馮習進來了,手裏拿著大紅的折子:“陛下,幾位輔政大臣的協商有結果了……”


    武庚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有,有了嗎?快,快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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