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終於要完結了(撒花)!!!


    今天本來應該是個高興的日子,但我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


    今天我分手了。


    說出來其實就是紀念一下,哪怕這本書沒人看,起碼他還留在網上,很多年後我再翻起來,能回憶起今天這個日子。


    人生真的是一團遭爛的遊戲,能玩好這場遊戲的沒有幾個,如今這場遊戲終於走到了下一篇章,我卻不知道今後怎麽麵對。


    林安顏也如是。


    第一百一十章


    白子推一路向南,翻過崇山與峻嶺,卻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裏。


    他想找尋屬於他的道心,他希望他拔出劍的時候,心中可以平靜無波瀾。


    道心是善嗎?他一路上幫助了何止百人,他遇到了一位孤寡老人,家中的晚輩都死在了當年那場戰爭中。


    他在那個小村莊足足逗留了小半旬的時光,挽起褲腿為老人耕地收麥子,又馱著老人一起,去鎮上將麥子買了個好價錢。


    老人眼神不好,不知道那麥子有大半都已經爆殼幹爛,也不知道白子推自己將那些麥子都揣進了行囊,又將大半銀錢都留給了老人。


    道心是孝嗎?他親眼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為了給阿娘治病,赤腳走上三十裏山路去采藥,孩子失足跌落山穀的時候他就在一旁。


    他救下了孩子,也替他采回了那株長在山間石壁縫隙處的草藥。


    可阿娘卻沒能熬到孩子回家。


    如此類似的事,白子推還經曆了太多,可到最後,他還是不知道什麽是道,什麽是道心。


    因為在他眼中,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是一個人最基本的良善,他不懂為什麽那些人會對他感恩戴德,他隻覺得一切都是應該的。


    既然是應該的,又何來的“道心”可言呢?


    白子推走在樹林之中,深冬的寒意刺透他輕薄的道袍,但他卻沒有皺眉,隻當是一種修行。


    他找了塊還算平整的大石頭坐下,從懷中掏出幾顆麥子,隨意的吃了起來。


    突然,他身後的泥土有些翻動,一陣窸窣聲隨之傳來,在深夜的樹林中,卻異常的刺耳。


    白子推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隨手將一些麥子丟在地上。


    隻見一張血盆大口突然從土裏鑽出,連帶著泥土將麥子一把吞進口中。


    緊接著,大嘴的主人慢慢爬出地下,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隻見這是一條渾身烏黑的巨大長蛇,蛇身足有兩個成年男子粗細,蛇頭之上微微隆起兩個鼓包,竟然與傳說中的龍有幾份神似。


    白子推搖搖頭道:“燭九陰,你不用再跟著我了,我真的幫不了你。”


    他也沒想到,當初隻是出於好意,替燭九陰斬斷了那條束縛它的鎖鏈,可這條大蛇卻似乎因此認定了他一般,他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


    燭九陰雖然靈智不似白澤那樣洞開,但遠比一般的野獸聰明許多,它也知道自己生的樣貌體態頗為可怕,所以平日裏幾乎都藏身於地下,隻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出來,與白子推討要些吃食。


    白子推看著燭九陰把麥子吃完,又隨手掏出一些幹餅和水給它,直到它將身上的全部幹糧都吃光才算完。


    “燭九陰,你本事上古邪獸,助你入海成龍不合天地道法,我真的幫不了你,吃完你就走吧。”


    燭九陰正在吃最好半塊幹餅,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竟然停住了嘴巴。


    白子推有些不解,按理說這種上古邪獸跟在他身邊,就算有機會成龍登天,所要承受的痛苦也遠比它自己修煉要大的多。


    他是道,是善,而燭九陰是惡,是上古邪獸,僅僅跟在他身邊,燭九陰恐怕都在承受著肉體上的痛楚。


    白子推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燭九陰巨大的腦袋,“你這又是何必呢?”


    白子推猶豫半晌,彎腰撿起那半塊幹餅,隨意的吹散上麵的泥土,放在口中吃了起來。


    “走吧,南邊已經走的夠遠了,咱們去東邊吧。”


    白子推與燭九陰同時抬起頭,仰望著滿目繁星閃耀在夜空之下。


    東邊有海,可化蛟龍。


    突然,一道流星劃破夜空,白子推望著流星隕落的方向,眉頭緊鎖,握緊了手中的斬邪劍。


    。。。。。。。。。。


    夕陽下,一個坡腳老人一步步的登上了太白山,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件山中小院門前。


    太白山冬日的大雪將路都已經封禁,沒人知道他怎麽進山的,也沒人知道他怎麽找到的這條幽靜小路。


    他在門前站定,猶豫了一下,兩指並攏剛要敲擊,卻見木門已是緩緩打開。


    “李老丞相果然知道我來了。”


    坡腳老人笑嗬嗬的走進院中,卻見一個老者躺在一把搖椅之上輕搖慢晃,不過看那老者表情,他似乎不是很開心。


    李播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搖椅上坐起,死死盯著眼前這個須發皆白的坡腳老人,沒好氣的說道:“老狐狸的臭味,從你走上太白山的時候我就聞到了。”


    被罵做老狐狸,張太嶽倒也不生氣,反而笑嗬嗬的自顧自斟了一杯茶,搬起旁邊的小石凳就坐了下來。


    “找老夫來幹嘛?怕我出手搗亂?”


    張太嶽搖搖頭,“不怕,你縱然天下無敵,在京北城也救不了任何人。”


    他揚天長歎一聲,望著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出神。


    “這把火燒起來,天下就再也不太平了,老一代的你我都要退出舞台了,這一輩的孩子們不知道會怎麽唱這場大戲啊。”


    李播冷哼一聲,似乎滿不在意。


    “怎麽唱是他們的事,你就是個搭台子的,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張太嶽笑了笑,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不打一架,你回去怎麽交差?”


    “不打了,皇上也不是傻子,他比我可老狐狸多了,鐵定虧本的買賣他才不幹。上次二皇子賠了七十二地煞,已經被貶到邊疆去了,前車之鑒啊,前車之鑒啊!”


    老人坡腳,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口中不停念叨著那句話。


    前車之鑒!


    。。。。。。。。。。


    新年的廟會總是孩子們最期待的活動,無論年前年後,總有不少新奇的吃食玩意給他們,過年有了壓歲錢,自然大半都要花在這裏的。


    在廟會的一個小角落,有一個小木桌,桌旁擺著一杆幡旗。


    尋常算命的總巴不得把自己肚子裏那點墨水全都抖出來,往往小小一麵幡旗能寫的滿滿當當。


    然而這杆幡旗卻十分幹淨整潔,上麵就用公正的小楷寫了一個大字:算


    按理說廟會中算命的生意應該不會太差,畢竟過年了,大家有錢沒錢的,都想套個好彩頭,一根簽不算貴,卻能換整整一年的心安。


    可惜這個攤子實在太小,位置又實在太差,在這個小角落裏,如果不刻意找根本沒人能發現,自然談不上有什麽生意可言了。


    不過攤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他坐在那裏,麵帶微笑,輕輕翻看著一本古籍,手中一把羽扇隨著書頁的翻折不停扇動。


    冬日寒風中扇扇子,聞所未聞更前所未見。


    一位錦衣華袍的公子走到小桌台前,隨手將幾枚銅板扔下,輕聲笑問道:“先生算卦可準?”


    “不準不要錢。”


    嘴上這麽說著,攤主卻自顧自的將幾枚銅板一口氣攬入袖中。


    公子愣了一下,笑著搖搖頭道:“看來先生很自信啊。”


    “公子算什麽?”


    “算運。”


    聽到這話,算命先生終於抬起頭。


    周圍的鞭炮聲、孩子的喧鬧聲、大人的嗬斥聲,百家之聲充斥在一方小小廟會之中。


    兩人一坐一站,相視而笑,對視良久,不發一言,一動未動。


    算命先生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公子麵有真龍之像,身懷紫金之氣,可惜蛟龍未遇,潛身於魚蝦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


    男子聽罷仰天大笑,周圍人都被嚇了一跳,回頭疑惑的看著這兩個瘋子。


    男子笑罷點頭問道:“先生可有解法?”


    攤主點點頭卻不說話,而是站起身自顧自的開始收拾攤子。


    待到收拾完畢,他背上一個小竹筐,看了看那杆寫著“算”字的大旗,手中羽扇輕輕一揮,旗杆炸碎四分五裂。


    “空有淩雲誌,非運不能達。公子來找我,自是運來了。”


    男子疑惑道:“你是我的運?”


    攤主搖搖頭:“你是我的運。”


    男子聞言又是一陣大笑,笑過之後,他挽起攤主手臂,仿佛一對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一般。


    “司徒孝,我說算運,你可知我要算的是什麽運?”


    司徒孝笑了笑道:“二皇子要算的,怕是大梁國運吧。你今日站在這裏,大梁的國運就到頭了。”


    兩人相伴而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大梁曆天召二十四年春,林安顏在落魄城過了一個無比溫馨的春節,然而在千裏之外的中原,震耳的炮竹聲中,一段沉積了二十四年的曆史,悄悄翻開了它的賬簿。


    三千馬蹄踏在京北城外的泥土地上,每一次馬蹄落地,大地都隨之一陣顫動。


    黃底黑字的“薑”字旗飄揚在半空,亮銀色的盔甲在月光的映射下反出殺意的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坐在馬背之上,遙望著遠方的神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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