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因為出來的急,林安顏隨身除了一柄白虹之外,並未帶任何東西。


    白天還好,若是到了晚上,沒有火石的他隻能效仿古人的鑽木取火。


    他按照古書裏的記載,將一些木屑埋與木頭指間,然後用一根樹枝拚命的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得其法,他鑽的手都出血了,卻還是沒見有火升起來。


    林安顏有些泄氣的看著麵前那堆柴火,又看了看旁邊的一隻剛剛被他一石子打死的野雞,心中反複的思考著這玩意能不能生吃。


    孫芸眼見他似乎不會這鑽木取火的手藝,幹脆拿起那根樹枝自己擺弄了起來。


    林安顏看著眼前的女子頗有節奏的一下下鑽著那木屑,慢慢的,木屑中竟然冒出了縷縷青煙。


    小女孩很乖巧的貼在那柴火旁,輕輕一吹,竟然真的生起了火。


    母女二人就這樣圍在火堆旁取暖,看林安顏烤著那隻野雞。


    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林安顏隻能拿白虹做菜刀,輕輕劃開雞肉,反複確定已經烤的外焦裏嫩後,直接擺下一隻雞腿遞給了那小女孩。


    小女孩愣了一下,而後伸出手接過,低下頭慢慢的吃了起來。


    孫芸似乎對女孩的表現有些不滿,她輕輕拍打了一下女孩的後背說道:“媽媽怎麽教你的?為什麽不和林公子說謝謝?”


    林安顏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低著頭任由孫芸批評的女孩,其實他也能理解,這孩子還未曾好好看過這世界,這世界就已經對她伸出了魔爪,任誰恐怕都難以接受。


    說白了,這女孩恐怕已經對除了孫芸以外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


    林安顏擺了擺手,示意孫芸不要再責備孩子了,然後將另一個雞腿遞給了她,孫芸推辭不過,也隻好慢慢吃了起來。


    其實一隻野雞,也就是平日裏林安顏一頓的飯量,但此刻有三張嘴要養活,其中還有個孩子,林安顏也隻好稍微忍一忍,隨意的啃了啃雞脖子雞屁股之類的。


    他將一串骨頭叼在嘴裏,一邊細細嗦著上麵的味道,一邊開口問道:“芸姐姐,還沒問過你閨女叫什麽呢?我聽瑩瑩說叫小影?”


    孫芸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卻聽女孩說道:“我叫於承影。”


    林安顏有些驚喜的看著孩子,探出身子問道:“小影,哥哥烤的雞肉好不好吃?”


    小影有些畏懼的向後靠了靠,輕輕點了點頭。


    孫芸輕輕撫摸著小影的頭發,有些欣慰的說道:“自打離開了求劍山,這是小影第一次開口跟陌生人說話,謝謝你啊林公子。”


    林安顏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孩子總歸是需要玩鬧,也需要學習的,就算為了小影,咱們也得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方啊。”


    一提到這件事,原本還有些笑意的孫芸瞬間又皺起了眉。


    她有些自責的看著小影,無奈的說道:“能去哪呢?哪也去不了了啊。”


    林安顏疑惑的問道:“芸姐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那承影劍再厲害,也不過是一把劍,您把它交給囚劍山莊的人,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母女啊。為了一把劍淪落至此,想必於莊主在天之靈也是不願意看到的啊。”


    孫芸輕輕搖搖頭道:“承影不是劍,那是我和子峰畢生的心血與回憶。除非我死了,否則我是不會把承影交給任何人的。”


    說完,她突然站起身,語氣有些冷漠的說道:“林公子,我相信你對承影劍沒興趣,既然如此,你明日就離開吧。跟在我們母女身邊,隻會害了你。”


    林安顏搖了搖頭,“我不走。”


    孫芸看著眼前這麵容嚴肅的公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你這是何苦呢?你打算跟我們到什麽時候?”


    林安顏隨意的向後躺下,望著星空說道:“反正我會一直保護你們,直到在這操蛋的天下,找到你們的容身之所。”


    “林公子,你到底圖什麽啊。”


    林安顏看了看眼前這對苦命母女,突然開玩笑道:“誰知道呢,芸姐姐就當我是看你漂亮,貪圖你美色,才一路跟著的。”


    孫芸看著這個一臉玩世不恭的大梁首富之子,無奈的坐回了原地。


    “當這孩子麵,林公子以後休要再胡言亂語了。”


    “收到,下次找個小影不在的時候我再跟芸姐姐慢慢聊。”


    。。。。。。。。。。


    冬天的太陽總是出來的晚一些。


    孫芸睜開眼,發現林安顏正光著膀子,對著一棵粗樹反複的捶打著。


    “林公子,你不冷嗎?”


    林安顏聞聲回頭,發現孫芸已經醒了,趕忙披上外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這練練功,都沒注意,失態,失態。”


    多說無話。


    三個人一連走了好幾天,始終都是圍著群山晃蕩。


    孫芸雖未開口,但林安顏心裏懂得,這對母女本意是希望自己知難而退,盡早離開,不要再為她倆尋找那幾乎不可能存在的落腳之地。


    但林安顏的脾氣這幾天孫芸也算摸清楚了,她下意識的默認了,這個男人一定會跟到最後。


    這天傍晚,林安顏一如往常一樣找了塊平坦的地方安頓好母女,而後自顧自的在附件打打獵。


    他一直不敢走太遠,始終維持著能目光看到母女二人的距離,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可走著走著,林安顏突然發現前方似乎有些異樣。


    他輕輕靠上去,借著月光看到,麵前的一大片雪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腳印。


    這群山間人跡罕至,如此多的腳印突然出現,林安顏隻能想到一種可能。


    他突然心懷不安的跑回母女身邊,卻沒跑幾步,就聽到身後一陣風聲傳來。


    那陣風回蕩在山穀之間,林安顏瞬間就聽出來了,那是踏空前行的輕功聲音。


    如此大的聲音,恐怕敵人至少是兩位數的。


    林安顏瞬間運功,隔空踏雪,三兩步就跑回了那對母女身邊。


    此時也來不及解釋了,他一手抱起小影,另一隻手環住孫芸的腰肢,腳下一蹬,瞬間飛了出去。


    孫芸被林安顏這突如其來的“輕薄”舉動嚇了一跳,不由得大喊道:“林公子,你這是要幹嘛?”


    不等林安顏開口解釋,隻聽“簌”的一聲,一枚袖箭迎麵飛來。


    林安顏手中抱著那對母女,閃躲的不及時,雖然勉強避開了要害,但臉上還是被那袖箭劃傷了。


    他輕輕的將母女二人放落回地上,而後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


    林安顏看著手上那已經發黑的血漬,不由得緊皺雙眉。


    那袖箭上有毒!


    孫芸母女好不容易踩在地上,還未等心神平定,卻一抬頭,發現周圍不知何時,早已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孫芸粗略的數了一下,那夥人至少有六十個,他們舉著火把,緊緊的靠在一起,裏三層外三層的,將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孫芸緊張的彎腰將小影護在懷裏,輕聲問道:“林公子,這可如何是好啊?”


    林安顏緩緩搖了搖頭,手中死死握住了白虹劍。


    他剛剛細看了一下,這夥人和上次的漕幫不同,他們的衣服顏色款式各有特點,明顯是幾路人馬匯聚在一起的隊伍。


    說實話,一次性麵對這麽多人,此刻他又受傷中了毒,林安顏心中也是十分沒底。


    隻見那夥人中一個身材矮小臃腫的老人緩緩站了出來,開口說道:“這位小兄弟,你剛剛中了我們崆峒門的毒鏢,那鏢上抹了七色蠍的蠍毒,我勸你老老實實放棄抵抗,老夫可以考慮把解藥給你。”


    孫芸有些驚訝的看著林安顏,此時借著火光她才發現,林安顏臉上多了一道傷口,而且那傷口冒出的血是黑色的,已經有潰爛的跡象。


    林安顏笑著看了看孫芸,輕輕搖了搖頭。


    隻見他站出一步,朝那老人抱拳道:“江湖傳聞,崆峒門掌門飛洪子身材矮小,形如侏儒,今日一見果然很有特色。”


    那老人也算見過大風大浪,此時林安顏拿他身體上的殘缺取笑,他竟然沒有憤然出手,而是冷笑著說道:“小子,現在逞英雄,等一下七色蠍毒發作,你可就求死不能了。”


    林安顏搖搖頭笑道:“崆峒門的袖箭確實是一絕,小弟佩服。隻是小弟不知,為何天蠶門的七色蠍毒,會抹在崆峒門的袖箭之上啊?”


    飛洪子沒想到眼前這少年竟然見多識廣,被問的有些啞口。


    隻見他身旁一個白衣男子緩緩站出身來,抱拳道:“天蠶門,白客。”


    林安顏看著這個自稱白客的男子,隻覺得這人好似一根竹竿一般,身形高大卻瘦弱無比,而且麵色慘白毫無血色,似乎已是將死之人。


    林安顏聽說過,天蠶門本是海外的邪門歪道傳入中原,最擅長以人練蠱,這個門派裏,越是看上去身體虛弱的人,越是水平高超。


    這白客恐怕也是天蠶門數一數二的高人了。


    白客看林安顏沒有動靜,以為他還不信,於是緩緩開口解釋道:“天蠶門、崆峒門、金刀門,三門合力,共同尋找承影劍,所得武功秘籍,三門互通。”


    林安顏環顧了一圈,發現果然不少人腰間別了一把彎刀,這金刀門雖然他未曾聽過,但崆峒和天蠶都願意與他合作,恐怕也不是什麽善茬。


    林安顏有些無奈的抓了抓臉上瘙癢難耐的傷口,突然開口道:“不是,你們這麽多人圍著我們,非得裝模作樣一番是吧,要打就打啊。都欺負到孤兒寡女頭上了,還裝什麽武林道義啊。”


    說完,林安顏手中白虹突然出鞘,一劍直接劈向了飛洪子。


    飛洪子沒想到這年輕人如此不講規矩,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隻見他雙臂展開,瞬間無數袖箭飛出。


    林安顏一擊不成,隻好邊打邊退,而其餘人一看已經交上手了,幹脆也不管所謂的規矩了,一股腦衝向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林安顏看著這群武夫沒腦子的衝向自己,突然邪魅一笑,似乎計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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