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千枯嶺,靜謐而神秘,聽不見任何鳥雀啼鳴,死一般的寂靜,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戍邊王的部隊,已經在千枯嶺整整守候了兩天時間,經過前麵兩次沒有任何效果的攻城,讓戍邊王這邊的氣勢一落千丈,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激情。


    不少人員的傷亡,讓所有人都認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想要攻下大都,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


    此刻,所有人心頭都籠罩著一層陰霾,一股濃濃的悲哀,在千枯嶺上空不斷流轉。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沒有幾個人合眼,他們每個人心裏都在思考著兩次徹底失敗的攻城,同樣在思考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戍邊王自然已經察覺到了士氣的衰敗,正在與座下幾大將軍謀士,在探討商量著對策。


    士氣對於一個軍隊而言,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失了士氣就等於失了軍心。


    戍邊王既然已經謀劃了這麽久,自然不可能因為士氣而打退堂鼓,原本他早已無路可退,從兵變開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堵上了所有,不成功便成仁。


    「就目前形勢而言,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營地裏,戍邊王端坐上首,望著下麵十幾人說道。


    他是個麵目威嚴的中年人,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睛,不斷從下首十多人的臉上掃過,似乎在端詳著他們每個人的表情變化。


    短暫的沉默過後,陸陸續續開始有人發表意見。


    下首前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最先開口:「王爺,當下最主要的事情是先想辦法穩住軍心,軍心動搖乃是兵家大忌。」


    這人一開口就直擊重心,但卻等於什麽也沒說,誰不知道當下最重要的事,是穩固軍心?


    「不知道,諸位可有良策?」


    戍邊王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是一軍將領,有些東西看破不說破,因為他需要一張嘴來代替他,老者無疑深諳官道。


    當即就有人表態了:「想要穩固軍心,就直接的辦法,就是盡早一鼓作氣將大都拿下,拖的時間越久,對我方士氣就越不利。」


    雖說他說的是最直觀有效的辦法,可此言一出,立馬就有人跳出來反駁:「拿下大都?談何容易?如果大都那麽容易拿下的話,咱們這兩次早就將其攻下了,也不至於損兵折將!」


    「的確,大都占據先天地理優勢,本就易守難攻,想要速戰速決恐怕不太現實。」


    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


    「不就是仗著先天優勢嘛?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我們以散陣衝圍,我就不相信它大都四周都是銅牆鐵壁?」


    「現在是非常時期,穩定軍心需要鐵血手腕,實在不行就殺雞儆猴,要是膽敢退群,斬首示眾!」


    很快,人群中就傳來了各種議論之聲,戍邊王並沒有製止他們,而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不多時,他心中已然有了注意,想要控製當下局麵,殺雞儆猴無疑是最快捷最有效果的方法。


    慈不掌兵的道理他很清楚。


    隻不過關於如何攻打大都,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他在等,等他在大都的線人給自己線索。


    皎潔的月光下,有一對訓練有素的軍隊,正在整齊有序的向千枯嶺推進,不多時,就已經來到了千枯嶺十丈左右。


    突然,馬背上的領頭之人一抬手,全軍陡然停步,整齊的動作如出一轍,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發出多少聲響。


    「全軍紮營!」


    一道冷漠的女聲自對於前方響起,將士們誰也沒有多問,甚至沒有說話,直接開始在原地紮營。


    由於之前特意避開了官道


    ,此時,隊伍所處的位置,正好是距離千枯嶺十丈距離的一處山丘。


    而通往千枯嶺唯一的那條官道,就在他們腳下不遠處,一眼望去,彎彎曲曲的官道不斷延展伸向遠方。


    代靜跳下馬,現在山丘上,深邃的目光射向千枯嶺,她的目光,仿佛已經穿過了密密麻麻的樹木,直指千枯嶺深處。


    「老大,隊伍已經紮營完畢,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不一會兒,周啟通與陳.希舟二人走了過來,周啟通看了一眼正在舉目遠眺的代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說實話,不管是他還是陳.希舟,都有些看不透代靜此舉的意義,城主大人已經發話了,要助大都一臂之力,代靜卻將營地紮在了這裏。


    「什麽都不需要做,以逸待勞即可。」


    代靜這才收回目光,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道:「你們也去休息吧,今夜我值守。」


    「以逸待勞?」


    周啟通不解道:「老大,你的意思是,我們什麽都不用做,就在這裏等著?」


    「有什麽問題嗎?」


    代靜有著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就仿佛在說,有什麽問題你直說。


    周啟通頓時語塞,什麽叫有什麽問題嗎?我們可是援軍,在這裏幹等著算什麽事。


    不過,在代靜威嚴冰冷的注視下,他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倒是一旁的陳.希舟忍不住開口了:「老大,那我們到底是在等什麽?」


    他同樣一頭霧水,既然是來援助大都,為何不趁現在將士們士氣正高,一鼓作氣拿下戍邊王呢?


    「等勝利!」


    代靜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千枯嶺,仿佛不願意與眼前這兩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多言。..


    「等勝利?」


    周啟通越發迷茫了,「那我們不攻打千枯嶺那些叛黨了?」


    「你打頭陣?」


    代靜沒有轉頭,聲音依舊冰冷。


    「好啊老大,隻要你一聲令下,我這就帶著兄弟們衝進去,將戍邊王那小子生擒給你。」


    周啟通一聽,頓時來了勁。


    「那你去吧!」


    代靜直接點頭,道:「就你一個人去,把戍邊王給我擒來,我們在此恭候你凱旋而歸!」


    一臉激動的周啟通,原本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但是還沒走出兩步,就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老大,你…你讓我一個人去生擒戍邊王?」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戍邊王身邊少說也得有好幾萬大軍,他一個人去,怕是還沒簡單戍邊王,就已經先見了閻王爺吧。


    「有什麽問題嗎?」


    代靜終於轉過了身,道:「你不是一直想攻打千枯嶺嗎?」


    她的麵色雖然依舊平靜,可是眼中的冷芒近乎凝實。


    「我……」


    周啟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老大,你看你這不是讓我給戍邊王那小崽子送菜嗎?」


    開什麽奧林匹克玩笑?他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敢跟一個軍隊硬剛啊,除非他腦子瓦特了。


    他是想早點攻打千枯嶺,但是他卻沒說自己想早點超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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