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聶東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並不算柔軟的床榻上。


    轉頭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聶東來發現這是一間並不奢華的屋舍,屋舍中並排放著兩張床鋪,一張方桌,方桌四周擺放著四張大小相同的圓形柱凳,上麵雕刻著精美的花型圖案,桌凳的材質不是特別好,方桌上是一副簡易的茶具,與床榻正對著的則是窗戶,雕工也算是精美,方桌的位置正好在窗戶前麵,窗戶左手邊是房門,古樸但不厚重。


    整個房間內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幽香,給人一種古樸、典雅的感覺。


    很顯然,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家客棧裏麵,雖然聶東來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他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是被穆桂天這胖子送到現在這家客棧裏的。


    此時,穆桂天正端坐在窗前的方桌旁,一動不動,他手裏還拿著聶東來的那柄龍泉劍,時不時會皺一下眉頭,好像是在觀摩長劍,又像是在想著其他事情。


    他的神情在房間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凝重卻又十分投入。


    直到聶東來緩緩坐起身來,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旁,他都沒有發覺。


    “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神?”


    聶東來拉過一張圓凳,坐到他身邊,問道。


    “哎!”


    穆桂天突然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推開窗戶,把目光投到了遠處的星星燈火處,道:“你可算是醒了。”


    夜,已經很深了。


    可是,聖鉉城的燈火依舊通明,街道上的行人也絲毫沒有減少,仿佛他們與生俱來就是這難得安寧的黑夜裏的一份子。


    嬌羞的月兒若隱若現,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生怕驚擾了這些深夜中的遊子們的雅興。


    聶東來點點頭,道:“是啊,終於醒了,我已經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穆桂天道:“不算太長,也就四五個時辰吧。”


    然後,他轉過身來,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突然昏迷不醒了呢?”


    這是他心底一直都存在的一個疑問,雖然之前那老人告訴他說是聶東來之前昏迷是因為受到了一些刺激,可是他怎麽也想不通,之前,聶東來明明跟自己一樣,也就在廣場停留了一段時間而已,也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過,怎麽會受到刺激呢?


    聶東來的目光越過他,望向了窗外更遠處的黑暗中,低聲道:“我隻見看到了一些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聖筆鉉劍與五鬼羅煞打鬥的場景,他那倔強而又平靜的麵容,以及他那不經意間一閃而過的憂心忡忡,還有他最後被故長嘯一劍穿胸的樣子。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裏便沒有由來的一陣絞痛,心情也就有些莫名的煩躁。


    “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穆桂天眉頭緊蹙,道:“什麽東西?”


    聶東來沉聲道:“應該是聖筆鉉劍的一些往事。”


    穆桂天驚呼道:“聖筆鉉劍的往事?你在哪看到的?”


    這不由得他不吃驚,聶東來一直都是跟自己在一起的,為什麽他能看到這些東西,而自己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聶東來稍微梳理了一下思緒,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知不知道,廣場上那尊雕像是什麽人雕刻的?”


    穆桂天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但卻還是如實回答道:“據傳聞,好像是【幽冥督查史】。”


    聶東來神色一凝,道:“難怪!”


    穆桂天道:“怎麽了?難道沒有什麽問題嗎?”


    聶東來道:“沒什麽,隻不過他們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把聖筆鉉劍的過往,也一同刻入了雕像之中。”


    穆桂天大驚,道:“這怎麽可能?難道這世間真有如此神奇的秘法?能夠把一個人的生平印入到一尊雕像裏麵去?”


    這種事真的是太驚世駭俗了,他以前根本聞所未聞。


    聶東來苦笑一聲,道:“不光是你覺得難以相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很難相信,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奇異之事。”


    穆桂天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在廣場的雕像裏看到聖筆鉉劍的往事的?”


    聶東來點點頭,道:“不錯,雖然在那個畫麵裏他並不叫聖筆鉉劍,而是叫做聶乘風,但是我對比過,他跟雕像上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也就是說,聶乘風就是聖筆鉉劍,聖筆鉉劍就是聶乘風。”


    穆桂天疑惑道:“聶乘風?原來他的名字叫做聶乘風,可是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聶乘風這個名字呢?”


    聶東來道:“這事的確有些蹊蹺,既然聖筆鉉劍叫做聶乘風,那麽就不可能沒有一個人會知道他的真名,畢竟他曾經也算是武林中最閃耀的那顆星星。”


    穆桂天道:“這事肯定有古怪,不行,我回頭便寫信問問我家老頭子。”


    聶東來微微抬手,道:“不急,而且就算你問了,也是不會有結果的,你想想看,如果他要告訴你的話,早就告訴你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穆桂天急聲道:“那你說怎麽辦?”


    聶東來道:“此事還要靠我們自己去調查,而且我又一種直覺,我總覺得聶乘風這個人與我有著一些莫名的牽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穆桂天一愣,半開玩笑道:“他該不會是你的親人吧?你想想啊,他姓聶,湊巧你也姓聶。”


    聶東來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穆桂天又搖搖頭,有些失望地說道:“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後人,又怎麽會淪落到這種田地呢?”


    雖然開始他覺得兩人都姓聶,說不準還真會有一絲牽連,不過轉念一想,便又把這種可能性拋諸腦後了,聖筆鉉劍多麽厲害的人物?那可是統領一個時代,而且在他那一時代芸芸眾生中脫穎而出、獨領風騷的神聖人物,如果聶東來真的是他的後人,以前者的通天手段,又怎麽會讓自己的後人失去記憶呢?


    聶東來自嘲一笑,道:“你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穆桂天剛要誇他還有那麽一點自知之明,哪知他又倔強說道:“可我還是覺得,我跟他之間存在著某種關係。”


    “你開心就好!”


    穆桂天隻當是他在胡言亂語。


    聶東來回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道:“我是認真的。”


    穆桂天道:“大概是你這段時間太累了。”


    他看的出來,聶東來並沒有說謊,可是那又能說明什麽呢?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聶東來見穆桂天根本不相信自己,又道:“我真的沒有開玩笑。”


    盡管他心裏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的。


    穆桂天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一切等睡醒了再說。”


    說著,他把聶東來拉到了之前他躺過的床榻上,然後把自己扔到另一張床上,倒頭便睡。


    背著聶東來折騰了半個晚上,他確實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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