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袖月光,為你絕世風雅


    太平盛世,想你眉間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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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曰:


    明月竹林照,


    琴音夜風嘯。


    心聲誰人曉,


    夜靜人寂寥。


    話說坐堂數日卻平安無事,惹來呂依柔一番嘲笑。莫不是百姓叫這般衙役整怕了不敢報案?正自思量,有個叫丁大的百姓來報案,說丟失了一頭牛,被隔壁的周三偷走了。周三承認自己偷牛行為,卻一口否定這頭牛是他丁大家丟失的,自己偷的這頭牛是他哥哥周大家的。因嫂嫂不肯借,所以周三趁其不備偷偷的給牽了回來。找周大來核實,周大點頭說這頭牛是他家的,並不是不肯借給弟弟,而是想著過幾日等忙完了活再給他送去。


    何來問你們都說這頭牛是自己的,有什麽憑據嗎?周三想了想,說牛的左耳朵受過傷,有個傷疤。丁大急了,告訴府伊這個傷疤是和周三爭論的時候告訴他的,這頭牛他自家養了八年,如今幹不動活,但想到它為家裏出工出力,怎麽也舍不得賣。周大立刻反駁,說這頭牛是他家養的。


    何來手一揮,大喝一聲:“公堂之上不許喧嘩都給老子安靜!”


    話音剛落,他自知也說漏了嘴,在宋朝,這“老子”是什麽稱呼?他一個堂堂建康知府稱呼自己為老子,豈不讓人笑話。而後他趕緊驚堂木再次一拍,公堂之下三人嚇了一大跳。然後他命人把那頭牛牽來。說來也怪,那頭老牛見了丁大“哞哞”叫喚了兩聲,眼角流下淚來,丁大見它渾身是傷,知它吃了不少苦,不禁悲從中來。何來見狀心裏便明白了,於是把牛放了,說現在由這頭牛自己回家,它回到哪個家,這頭牛便是誰的,誰若是從中阻攔,棍棒伺候,可心裏不放心下麵當差的,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辦案,便決定親自監督。


    丁大家距離府衙約有三裏地,然而做賊必然心虛,周三也不例外。他偷偷的打聽到這知府乃新官初上任,心裏有了譜,於是偷偷塞了十兩銀子。何來放在手心裏掂了掂分量,輕描淡寫的說道:“十兩?”周三心裏一愣,明白過來這是嫌少了,也是他反應快,臉上趕緊堆起笑容,小聲道:這一路走來大人不辭勞苦,十兩銀子隻是這一路的盤纏。”何來眉頭皺皺,淡淡說道:“十兩銀子的盤纏?”周三堆笑道:“自然還有酒錢。”說著,趕緊再次奉上十兩銀子。拿著這二十兩銀子,何來淡淡笑道:“不能光吃酒不吃菜呀。你說是吧?”周三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言罷又掏出十兩銀子。何來撇撇嘴,又道:“三十兩銀子就想封住本官的口?府衙上下這些人可都看在眼裏!你說該如何是好?”周三陪笑道:“還不是大人您一句話麽?”何來冷冷一笑道:“本官好說,其他人呢?嘴巴可是長在他們身上,區區三十兩銀子就想封住悠悠之口,你這未免太天真了吧?”周三愣了下,道:“好說,隻要大人您以後多多照顧,小人自然以後多多孝順。我身上還有一百兩銀子,原本想著給大人接風洗塵的。”周三暗自歎了口氣,心裏一百個心不甘情不願,可麵上卻露出微笑的表情雙手恭恭敬敬的將一百兩銀子奉上,想想偷一頭牛也不值三十兩銀子,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想到這新上任的知府比上一任還貪,唉!罷了罷了,就當花了一百三十兩銀子買了一個交情吧。


    底下的隨從見狀各個麵露喜色,新上任的知府也是一個口是心非之人,整那麽大動靜原來隻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一上來就替兄弟們如此著想,跟著他日後定然吃香喝辣不愁了。


    說話間,隻見老牛晃晃悠悠的走進了丁大家中。還沒等丁大高興起來,周三便叫了起來,說這頭牛得了失心瘋,認不得回家的路。周大站在何來身旁,指著兄弟的鼻子義正辭嚴地說道:“要你多嘴,大人何嚐不知這頭牛得了失心瘋!大人英明神武,自然會還我們一個公道。”丁大急了,跪倒在地,哭道:“大人,這牛是我們家的命根子啊。”屋裏的老伴見狀,趕緊出來也跪倒央求。何來把兩位扶起來,道:“這頭牛是誰的,不僅本官一清二楚,所有人心裏也都亮堂的很!”周大附和道:“那是,那是,大人英明神武,自有決斷。”


    何來拿出銀兩,塞給丁大,道:““本官初來乍到便有人賄賂,這是一百三十兩銀子,你且收好留作家用。”丁大誠惶誠恐,哪裏敢收,周大見狀為之一愣,何來道:“你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本官。這頭牛,我便自行牽回去了。”丁大這才勉強收下。而後,何來突然大喝道:“事實清楚,毫無疑問,這頭牛,是丁大家的!”他突然身體一轉,一腳將周大踢倒在地,又一拳將周三打倒,大怒道:“周三犯有偷盜罪,仗刑五十!周大犯有包庇罪、賄賂朝廷官員,仗刑一百!當場執行!”


    他讓丁大從屋裏選取一根較為沉重的木棒來。丁大是個老實的百姓,平日裏早就被周大周三他們欺負慣了,心生膽怯,不敢去拿,直到何來又怒喝一聲,這才心驚膽戰的拿了一根木棒出來,可他的眼神還是十分疑惑的。這周大是當地一霸,平日裏耀武揚威作威作福,凡是上任的知府都要敬畏他三分。哪知何來舉起棍棒,狠狠的抽在了周三的脊背上。周三何曾受過這樣的教訓,疼得“哇哇”大叫,口中汙言穢語不停的咒罵起來。


    “辱罵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加你十棒,仗刑六十!”何來又大喝一聲,下手絲毫不留情麵,直打的周三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咒罵聲漸漸變成了痛苦的**,方才作罷。周大現在何來身後,臉色大變,掄起拳頭就要來打。說時遲那時快,呂依柔搶先一步將他踹倒,怒道:“欺壓百姓,毆打朝廷命官,誰給你的膽子,找死不成?”何來大怒:“收受賄賂者,打!不辨是非者,打!欺壓百姓者,打!”他一邊怒喝,一邊舉起棍棒,棍棍到肉,聲聲驚心動魄,手下的隨從們起初看的目瞪口呆,可看到眼前如此慘烈的景象心裏莫名的恐懼起來。試問誰沒有貪過錢,誰沒有收過賄賂?


    何來又道:“都給我聽著。之前我可以一往不咎,但從此刻開始,任何人若是觸犯其中一條,周大周三便是爾等榜樣!”丁大感激涕零,連連叩首。何來揮手道:“為民除害理所應當。你且回去,跟鄉親們說,建康知府便是你們升冤報仇的地方,爾等不可私自動武,若是查到,也必然嚴懲不貸。”說完,甩甩衣袖,在丁大的千恩萬謝中回到府衙。再看呂依柔,那眼神中滿滿的全是笑意,也不知她在樂嗬啥,可自從這件事以後,每日除了敷藥換藥外,多出了端茶倒水,甚至按摩捶背,看何來的眼神也變得溫柔了。隻是何來如今一門心思撲在整治行動上,正眼都沒瞧她一下,這反倒使得她更欽佩。如今這世道,特別是當官的,能夠坐懷不亂者屈指可數,能夠一心為百姓著想者鳳毛棱角,這個何來,當真不錯。


    這天,何來羅列出十罰十獎,要求每個人都熟記於心,不僅於此,還發布公告請百姓監督,且舉報者有獎。原本建康百姓無人相信,但丁大上街大肆宣揚,於是人們便開始半信半疑。直到何來又辦了幾件案子,這時候他的名頭才傳開了。自然這還遠遠不夠,何來學起了大禹治水,開通河渠,灌溉農田,百姓無不歡呼雀躍,在他的整治下,整個建康府漸漸顯露出一片祥和繁華景象。


    見穩定下來,何所懼便想把總部從臨安般至建康,以方便彼此照應。途中多有草寇,為免禍端,張琴提議讓呂依柔隨行。出乎意料,呂依柔倒十分爽快的應承下來。何來雖然不舍,但畢竟是爹娘,也隻好答應。


    告辭作別,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聽身後有人輕輕地呼喚,回頭看時,是個年輕女子。


    卻見她那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顯出一種別樣可愛,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她著了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細腰束住,紅唇微翹,衝他嫣然一笑。


    “你是何人?”一時之間,何來竟然未認出此女子是誰。隻見她緩緩來到他的眼前,雙手放於腰脊,雙腿微屈身子微傾,道了聲:“府伊萬福。”見到何來發呆,張琴笑道:“這些時日你忙於公事,呂依柔也認不得了?”何來瞪大了眼睛,記得之前她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怎麽才相隔數月卻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閉月羞花?


    抬眼看去,呂依柔果然給氣著了,看樣子還氣得不輕,胸前起伏、嫩臉含煞,口中卻道:“不認得便好,省得牽掛。”聽到聲音,何來猛然一拍腦袋,大呼起來:“沒錯!這聲音果真是依柔。”呂依柔撇嘴道:“忘了最好。”何來道:“忘了爹娘豈敢忘了你。”呂依柔嗤之冷笑:“油嘴滑舌,定不是好人。”何來道:“我對天發誓,今生唯你不娶。”呂依柔道:“可你卻沒有認出奴家。”何來道:“數月未見,豈知你變得如此貌若天仙,有些不太敢相認。怕認錯了人,讓人笑話。”


    “連奴家都會認錯,說甚麽誓言!”話音未落,她突然玉手輕抬,眼前一花,“啪”的一聲,一個耳光便重重的落在了何來的臉上,打的他一臉懵逼。何所懼也是吃了一驚,正要阻止,卻被張琴拉住,輕聲道:“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


    隻聽呂依柔道:“你若是有半點歡喜之心,奴家又何曾等的這般辛苦。口中說著喜歡奴家,相隔數月便已認不出了?你……”


    話未說完,忽聞衙役來報,醉春樓發生命案。人命關天,刻不容緩,何來點點頭,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轉身快步離開。


    她真後悔打了這一巴掌,說實話,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生氣,為什麽會出手打他,早前呂伯伯來了書信,要她回府,隻怕這次走後恐難再見。呂依柔囁嚅著嘴唇,想要說聲抱歉的話,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怔怔的注視著他遠去。


    忽而,他轉身,三步並做兩步的向她這邊衝了過來。呂依柔道:“府伊莫不是有話要說?”何來搖搖頭。呂依柔道:“既然府伊無話可說,卻為何半路折回?”話音未落,何來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呂依柔頓時臉紅心跳不已,想到這次分別後他日再相見指不定要何時,念及於此,她放下女兒家的禮儀廉恥,羞羞澀澀的伸出玉臂抱住了這個男人。耳邊,傳來他斬釘截鐵的聲音:“你剛才那一巴掌叫我清醒。我對你發誓,待你青春二八,便請人說媒下聘禮娶你過門。”躺在他的懷裏,她輕聲說道:“此話當真?”何來點頭道:“如有虛假,叫天地五雷轟,不得好死。”呂依柔揚起粉拳輕輕的捶著他的胸膛,道:“發甚誓言,也不怕真叫天收了去。”何來捉住她的玉手,親了一下,道:“我喜歡你。”呂依柔將頭埋進他的胸膛,嬌羞道:“奴也中意官人。”頓了頓,又道:“呂伯伯書信我叫我回去,從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時再能相見。”何來道:“千萬保重,凡事萬分小心,十天半月便一封書信與我。”


    兩人依依不舍,又說了半天情話,直至何所懼來催促,這才分開。何來站在城樓之上目送遠去,揮手作別,直至全無影蹤,方才作罷。而呂依柔已換了男裝,注視著城樓上的何來,一步三回首,不自覺淚眼朦朧。卻不知: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一路上,但見叢山峻嶺,青鬆茂密,溪水潺潺,鳥語花香,當真美不勝收,這般景致,現代哪有一觀,惹得何所懼連連感歎。


    正所謂:遠水伴霧山澗湧,兩邊橫峰又側嶺。山下村舍水旁落,孤帆舟影霧當空。山明水秀百鳥鳴,繁花蒼鬆處處生。若問醉春樓案情如何?何來與呂依柔遭遇何種變數,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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