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終究還是逃了嗎?嘖嘖嘖~”


    李修平很不屑地看著趙英劍,有些氣惱這貨竟然如此的不爭氣。


    他們騎著兩匹毛茸茸的馬,看著有些像長毛版本的白魔獸,正奔行在蒼茫雪白的大地上。


    後麵跟著大個子也是騎在馬上,這麽冷的天依然還是灰白色的一件罩衫。


    “我不逃還能怎麽樣?”小趙回頭看到兩人的眼神都很鄙夷,他有些受不了,頓時惱羞成怒。


    “鳳英姐都那樣拿話來點我了!我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咦?那麽說來你是知道的咯?小林老師是故意那樣說,才激你離開?”


    李修平好奇地拍了拍馬,湊到小趙身邊,盯著他的眼神有些詫異。


    “你竟然不恨她,反而後麵學成歸來,還拚命去追?”


    趙英劍有些惱怒,但是對著小李子,他實在發不出脾氣,主要是打不過。


    “恨什麽呀,我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嗎?我天天挨打的那些年,每天都是看著人家的臉色活著的,我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嗎?”


    他一說起林鳳英,神色就會變得格外溫柔。


    “我和她,都是破家滅族的人,都是身負血海深仇的人,而我隻是一個凡人,又學不了她的門路,我能怎麽辦?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仙子,她做不出將我趕走的事情,一旦我最不到呢,一旦我死在路上呢?這是她不願開口的原因。”


    李修平刮目相看,“你倒是想得明白。”


    “那是當然了,她故意在我麵前說,那個男人是一條龍,就是想告訴我,天與地是有差距的。


    但我趙英劍,也是有那份心的,也不是個窩囊廢!


    我自然懂她的意思,若是我真死皮賴臉地候在她身邊,想必她也不會另眼相待。


    可是那個男人醒來之後呢?他們兩個都是修士,就我一個凡人,我該如何自處?”


    “所以你還是逃了呀~”,李修平看不懂這種單方麵隔空秀恩愛的操作,就覺得他是在做白日夢。


    “說不好小林老師是看你煩了呢?你要殺她的小鬆鼠,這種小氣勁兒,我都看不下去了。”


    “是夢!說了是夢!”趙英劍終於還是擠了一星半點的火氣出來,扯著嗓子大吼。


    “嘁~是不是夢,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這個故事說了半天,連我這個聽的人都明白了,你自己還能不明白?”


    “不知道!不明白!也不想聽!”趙英劍一氣三連,壯著膽子拍馬跑去了前頭。


    洪多多一直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也扯著馬頭湊到小李子身邊。


    “誒...幹爹啊...”他猶豫了半天,問道,“按照劍劍說的,那小鬆鼠可不是死了嗎,怎麽的後來又活了?真不是做夢嗎?”


    “應該不是夢的”,小李子笑嗬嗬分析,“你想吧,若是你發現了一個人陌生人來你家,還是個落難的,你會怎麽做?”


    “我也會幫助他啊,小孩子嘛,當然要幫的啦。”


    “那你會在當天就告訴他,你最大的秘密嗎?比如說,你喜歡陸長賢?”


    “誒呀,幹爹,你說什麽呢~人家現在不喜歡陸長賢了呢~”


    洪多多當時就臉紅了,配上他這麽大的個子,實在有些違和。


    “我是說假如,假設,可能,大概,好不好?”


    李修平翻著白眼,也懶得去計較他的破爛心思,又問道,“你會說嗎?”


    “當然不會說了,我又不知道他是誰,他家長輩是誰,他以後從我這兒出去了,會不會跟別人說,我傻了才跟他說。”


    “那你覺得林鳳英一個人在那片森林裏建起了那麽大的一個家,還照顧一個殘廢那麽多年都井井有條,像是個傻瓜嗎?”


    “當然不是啦,不是,幹爹你什麽意思?這裏麵難道還有講究?不是說夢的事情嗎?”


    “就是講夢的事情啊,因為林姐姐以前跟我講過,她是被家人拋棄的。


    類似於這種強烈的精神刺激,她雖然後來一直笑對生活,但是創傷後期應激綜合征,是必然存在的。


    所以這也就導致了,她對別人的信任,是有條件的。


    你自己都說了,你最大的秘密,怎麽可能會告訴一個剛認識才半天的少年呢?又不傻。


    所以綜合一下條件,不難得出結論。


    黃金血,不止是她最大的秘密,還是她最強的武器。”


    “哦!我懂了,就是她說的,黃金血會迷惑神智!”洪多多還算明白,不是太笨。


    “與其說迷惑神智,還不如說是會呈現一個人的本性,這裏涉及到內靈和外魂的理論,說起來太麻煩,你就隨便一聽。


    總歸是黃金血太強,雀占鳩巢,能把目標對象的本身性情,也就是魂的一部分,從血液中短暫地排擠出來,成為外像顯現。


    洪多多眼睛瞪圓,“難怪她說會說那個話,什麽身居黃金血,真性見真形,這可真是可怕呀。”


    李修平倒是很能理解這種症狀的臨床表現,一般都會表現為極度的不信任,以及對陌生人的恐懼。


    而林姐姐突破了這層障礙,不是因為她心智高人一等,而是因為,她有不為人知的手段。


    “所以...”李修平轉頭望向洪多多,“既然是個人都會懷璧自珍,她卻一上來就自爆,想明白了這一點,你還覺得他小小趙,是在做夢?”


    “懂了懂了,原是這麽一回事,所以說這口血,不光是療傷,還是樁考驗嘍?”


    “本來就是嘛,她那樣一個人生活了十幾年,又沒個說話的,能不變態,就已經是天可憐見了。


    而且她又身負血仇,當然是活得謹慎萬分咯,些許人性考驗,也不為過。”


    “等會兒啊,幹爹”,洪多多還是忍不住插了句。


    “咱想知道的不是這些啊,是那個小鬆鼠啊,小鬆鼠不是死了嗎?”


    李修平就拍了下腦袋,終於明白洪多多的問題所在。


    大個子腦子不笨,跟他講問題,隻要說得明白,他還是能理解的。


    但是要叫他舉一反三,就有些強人所難。


    小李子暗戳戳回憶了以前研究所關於人類智商的分級。


    一般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想不明白為什麽小鬆鼠死了又活,基本上都屬於智商半殘疾人士。


    他很無奈地說道,“林姐姐既然是這樣症狀,那麽你覺得,是個阿貓阿狗,都能靠近她身邊嗎?”


    “這個,應該不會吧,大概也是要有考驗吧?”洪多多有些會過意來。


    “所以小鬆鼠自然也是嚐過黃金血的的對吧,那你覺得以老鼠那麽大的身體,能有多少魂血?”


    “哦,我明白了,黃金血把鬆鼠給換魂了!以人類之身,喝了一點黃金血,都被迷魂成那樣,小小一個老鼠,自然是外魂全被擠了出來。”


    忽然洪多多駭然道,“那豈不是說,那個鬆鼠?”


    “嗯,十有八九,那個鬆鼠,早就不是鬆鼠了。”


    “血。。血。。”


    “也未必,看林姐姐後來有沒有其他手段吧”,李修平擺擺手,又解釋道:


    “若說她過於孤獨,才造了另一個自己,來自我慰藉,太過於驚悚,也太過於武斷。


    所以我比較傾向於,黃金血從根本上,改造了小鬆鼠的身體,使得它有了部分自我重塑的能力。”


    兩人說話,都是用正常的語音在聊天,並沒有避諱著前麵拍馬趕路的趙英劍。


    因為他作為當事人,這些事情整整想了十幾年,恐怕早就分辨得心知肚明。


    忽然洪多多將聲音束了一線,送入李修平耳中。


    “說起來,我也是剛認識你們不久...為什麽小趙他就跟我講林鳳英的黃金血?難道他其實。。並不是我們所想的一片真情?”


    李修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大個子,但凡說到感情的事情,就會變得格外敏感,真不知道他在朝仙城的那些年,過得都是些什麽日子。


    “有個原則,千萬不要先入為主,首先,他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也許林姐姐後麵黃金血沒了呢,根據很多線索,這個猜測合情合理。


    又或者他小趙,是真真切切把你當成了自己人,那你這麽想,不要傷了他的心?”


    洪多多果然羞愧地低下了頭,又聽到小少年語氣嚴肅道:


    “總歸沒有十足的證據或者清楚明白的說道,絕不要去妄加猜測,不然朋友很難做下去的~”


    李修平這番話說得頗有教訓的意味。


    主要是他感念於洪多多悲傷的過往和白紙一樣的心性,好為人師的特性,就在他身上又開始抬頭。


    “好的,幹爹!”洪多多這一聲幹爹,叫得格外的認真。


    他不是個沒心沒肺的,感覺得出來李修平對他地關照和隱隱約約的教導。


    恐怕是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所以有些話說得不是很直接,但他能聽得出來。


    “咳咳咳!”


    小李子當初就是不忿白發鬼叫他矮子,才故意讓他叫爸爸,主要是耍著他玩來的。


    現在聽他叫得這麽認真,又有些渾身膈應。


    “算了,以後你叫我平哥兒得了,幹爹什麽的,都是玩笑話啦,平白把人叫老了。”


    “好的平哥兒!”洪多多從善如流,順著杆子就爬上來了。


    “那現在咱們就是平輩了,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


    他忽然拉住了馬頭,停了下來,繼而一臉的正經八百,老氣橫秋地問道:


    “咱們走了一天多了,前麵過了龍背山,就是朝仙城!


    趁現在,洪師傅在這兒,問你一句話,你是真的要學力仙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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