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猴子,蹲坐在竹梁上,拍手吱吱吱叫個不停,樣子有些好笑。


    又菱伸手捂住了身後弟弟的眼睛。


    畫麵似乎定格,竹屋內,落針可聞。


    要說最震驚的,莫過於胡蠻兒自己了。眼睛瞪的溜圓,死死的盯著屋頂。


    唇間的那份柔軟,以及口中的甘甜,讓胡蠻兒覺得這一切,都沒有那麽真實。胡蠻兒緩緩握住拳頭,忘記了疼痛。


    許久,唇分,柳扶桑緩緩起身,打量了一眼癡癡的胡蠻兒,將頭扭到一邊,臉頰似是紅了一下,隻不過轉眼便恢複如常。


    胡蠻兒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國色天香的美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我如何值得你如此這般待我?


    胡蠻兒緩緩閉上眼睛,喉結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也許是無法說,也許是根本說不出口。


    按照老者的說法,胡蠻兒這次能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一般人絕無可能生還,可不知道為何,胡蠻兒並沒有死。


    也許隻有胡蠻兒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趟了,還弄巧成拙的於鬼將鍾馗打了一架。不過對於胡蠻兒來說,到現在為止,自己也不清楚,地府的遭遇究竟是一個夢,還是真的確有其事。


    經過幾日的這幾人對胡蠻兒的悉心照料,胡蠻兒可以開口說話了。


    尤其是柳扶桑對其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隻不過喂水的時候嘛,胡蠻兒總會感覺別扭。有時候腦海中還會浮現出婉晴那丫頭的臉。這讓胡蠻兒心裏有些愧疚。


    這一日,竹屋內隻有胡蠻兒孤身一人躺在塌上,陽光透過木窗,打在胡蠻兒身上,暖洋洋的很是愜意。


    胡蠻兒,望著竹梁上正在蹦跳的來錢,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來錢,你她娘的別跳了,跳的老子頭暈。”


    來錢止住身形,對著胡蠻兒做了個鬼臉。


    “你說,我應不應該告訴她,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胡蠻兒開口問道。


    來錢伸手抓了抓腦袋,有些不明白。


    “我覺得應該說,不說的話總覺得對不起人家。好像我多麽花心一樣,你說是吧。”


    胡蠻兒沒指望來錢能給自己點什麽有用的提示,與其說在問來錢,倒不如說他是在問自己。


    來錢聽不懂,很快就順著竹梁,跳到窗邊,跑了出去。


    雖然來錢走了,可胡蠻兒還是沒有停下口中的絮絮叨叨。


    “我可不是那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我還要娶我家晴兒呢,現在隻是沒辦法,我又動不了,隻能讓人家喂嘛,再說……”


    “吱呀。”木門被緩緩打開,柳扶桑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


    胡蠻兒故意將頭扭到一邊,假裝睡覺。


    柳扶桑走到塌前,將碗放在一旁,先是拿起毛巾濕了點水準備給胡蠻兒擦擦臉。


    “我知道你沒睡,轉過頭來。”


    胡蠻兒聞言緩緩轉過頭,微微睜開一隻眼睛。


    柳扶桑細心的為其擦拭著臉頰。


    “那個……姑娘,我……其實……我……”


    柳扶桑手上的動作不停,輕輕將胡蠻兒的頭抬起來,想要為其擦擦脖子,由於離的太近,所以柳扶桑的一襲青絲,打在了胡蠻兒的臉上。


    很癢,還有一點香。


    “嗯?”


    柳扶桑,還在忙碌著。


    “其實我有喜歡的姑娘,並且她還在等我回去娶她。”


    刹那間,仿佛時間靜止。所有動作都已暫停。


    但片刻後又恢複如常。


    “我知道,她叫婉晴吧。”


    胡蠻兒一愣,然後有些好奇的看向頭頂這張毫無血色的美麗容顏。


    “你怎麽知道?”


    柳扶桑依然在為胡蠻兒擦拭著身子,隻不過手有些微微顫抖。


    “你昏迷時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喊了無數次。”


    胡蠻兒這才了然,臉竟然有些紅了。


    忙完這一切,柳扶桑端起地上的那碗清水,同樣是喊進口中,麵無表情的低頭,封住了胡蠻兒的口。


    胡蠻兒緊緊閉著嘴巴,一個柔軟的物體,撬開了胡蠻兒的牙齒,水緩緩流進胡蠻兒口中。


    直到胡蠻兒將它全部吞下。


    待胡蠻兒將水喝完,柳扶桑轉身出了竹屋,隻不過在開門的時候停了一下。


    “別誤會,你救了我的命,我隻是報恩。”


    門開了,柳扶桑走了出去,並關上了木門,隻不過木門關上後。兩滴清淚,滴落在地板之上。


    “為何要說出來,就這樣不好嗎?”


    柳扶桑走後,胡蠻兒如釋重負,心底的那一絲愧疚蕩然無存,愧疚是沒了,卻生出了一些失落,莫名其妙的失落。


    “隻是報恩嗎?這樣最好。”


    一個月後,胡蠻兒勉強可以自己下床走一走了,胡蠻兒從又菱口中得知,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做藥王穀。


    而他們這裏所有居住的村民,都是藥王的後裔。世代行醫,救死扶傷。而且個個醫術超群,隨便拉出去一個都可以稱得上是再世華佗。


    但他們族中卻有著很明確的要求,不允許任何族人外出,一旦違反,定然逐出族群。


    而醫治胡蠻兒的這位老者,是又菱的爺爺名叫又無涯,是族中的族長,也是這一代的藥王。


    那個小男孩,是又菱的弟弟,名叫又天。不過又天是個啞巴。因為族中人都是行醫製藥的,所以他們都會讓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嚐百草,食百毒,好練就一身百毒不侵的本領。


    在又天很小的時候,由於試毒被壞掉了嗓子,就此成為了一個啞巴,無法出聲,隻能用手比劃。


    “既然你們不能外出,即便是練成了百毒不侵又有何用?”


    胡蠻兒聽完,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說不上為什麽。


    “這是老一輩留下來的規矩,我們改不了的。”


    “放屁,什麽狗屁規矩,這規矩就是要拿孩子來試毒?若是不留神試死了呢?”


    看到胡蠻兒此時的模樣,又菱緩緩底下了頭紅了眼眶。帶著又天跑了出去。


    胡蠻兒銀牙緊咬,扭頭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稻田,許多族中的婦女,正在稻田中務農,插秧。


    其中一個就有柳扶桑,柳扶桑有模有樣的學著其他人的模樣將一顆青苗插進水中。


    水正好沒過柳扶桑的腳踝處,褲腿及袖口依然像以前一樣高高挽起。


    許是累了,柳扶桑緩緩直起身,用手腕上還算幹淨的地方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但還是沾上了些許泥土。


    柳扶桑望著遠方天邊的朵朵白雲,笑了,笑的如此幹脆,如此迷人。


    胡蠻兒看到這一幕,癡了,再沒有一絲怒火。


    微風徐徐,帶了了陣陣泥土的芬芳。


    一抹笑容,浮現在胡蠻兒的嘴角。


    若是將天下的美,分上個三六九等,那此時的一幕估計是最最最上乘。


    直到又菱再次推門而入,打破了這一時的靜謐。


    “公子該吃藥了。”


    胡蠻兒,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下。很苦。


    “方才……實在抱歉。”


    又菱搖搖頭。


    “無妨的,又菱又不是分不清好壞的癡兒。”


    “哎,為何沒聽你提及你的父親?他去哪了?”


    胡蠻兒為了緩解一下尷尬,故意岔開話題。


    聽到胡蠻兒提到自己的父親,又菱眼眶又紅了。


    “父親,父親他在你來此之前,進山采藥,到現在還沒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我們族中也派人去尋過,可一直沒有消息,爺爺說,父親他應該是,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又菱哭了,這次是真的哭成了個淚人。


    胡蠻兒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又惹到人家的傷心處了。


    胡蠻兒有些不知所措,最怕的就是女人哭,麵對晴兒是,麵對又菱又是,好在柳扶桑比較堅強。不會落淚。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一點都不假。


    “那個,又菱,你別哭,別哭呀,我答應你,等我傷好了,我親自進山,去幫你尋你父親,我保證,讓你,活見人,死見屍。”


    又菱一聽,哭聲更大。


    胡蠻兒一巴掌抽在自己嘴巴上。


    “你這該死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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