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保九見寒江影問起了胡蠻兒,先是白了他一眼,算是嫌棄他方才的無理莽撞,隨後又對寒江影說道:“方才忘記為您引薦,這位小兄弟姓胡名蠻兒,是淩霄觀弟子。也是小侄十分要好的朋友。”


    “哦?淩霄觀?不知胡兄弟是觀中哪位天師門下弟子啊?怪不得我看胡公子一表人才英雄少年。老夫與你們淩霄觀還是有些淵源的。”寒江影饒有興致的看著胡蠻兒。


    胡蠻兒自知方才有些失態,忙抱拳道:“寒莊主過獎了,在下師承吳道子,不過是一初出茅廬的小子罷了,方才有些無禮還望莊主莫要與我計較才是。”


    “嗯?早就聽聞這老匹夫前幾年收了個弟子,原來是你呀。不錯,不錯。這老吳頭還是有些眼光的嘛。”寒江影聽胡蠻兒自報家門,有些微微吃驚,但隨後便釋然了。


    胡蠻兒見這寒江影如此喚自己的師父,心中有些惱怒,但又不知其中深潛。宮保九自然看出胡蠻兒心中有氣忙解釋道:“胡兄弟有所不知,這寒莊主與貴師尊乃多年舊友,關係十分要好。”


    說著還向胡蠻兒使了個眼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亂來。


    胡蠻兒聽宮保九如此說來,自然釋懷。再無惱意。


    而後宮保九轉身對寒江影說道:“莊主,我與胡兄弟二人此次前來,是為修劍。”


    “修劍?什麽劍如此緊要,還用得著你們大費周折到此修劍?”寒江影有些疑惑。


    “莊主有所不知,這劍隻有你們名劍山莊修得。”宮保九有些神秘的說道。


    “哦?拿來我看看。”寒江影有些好奇。


    胡蠻兒忙將身後劍匣雙手奉上。寒江影接過劍匣放至身前緩緩打開。


    劍匣打開後,寒江影先是一愣,隨後大驚失色,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這……這是……”


    “沒錯寒莊主,這是碧水。”胡蠻兒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這柄名劍,劍身上的裂痕觸目驚心。


    “哎……毀了毀了。這碧水劍是我祖上所鑄,至今已有千年,不知有多少禍亂妖魔殞命於此劍之下,如今……怎麽會成這模樣。”寒江影一臉的惋惜之色。


    胡蠻兒撓了撓頭,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寒江影敘述了一遍。


    寒江影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忙拿起碧水旁邊的古刀端詳起來。


    半晌後長歎一口氣說道:“這刀我暫時看不出來曆,但應是一把魔刀無疑,具體出自哪裏不得而知。依我看,兩件神兵皆已生靈,本質上又相生相克,故而拚上被毀也要分勝負,所以便成這副模樣了。”


    胡蠻兒心中了然,忙打斷道:“那這劍可還有救?”


    寒江影沉謐片刻,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之色。


    胡蠻兒麵色難看的坐倒在木椅之上。近日的種種縈繞心中,來錢自那日後便一直昏睡不醒,自己要來修劍,路途跋涉。便將它托付給陸嫣然代為照料。而如今師尊贈與的寶劍也無法修複,心中淒涼無以言表。


    宮保九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以示寬慰,還是扭頭對寒江影詢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寒江影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


    “辦法也不是一點沒有,就看胡兄弟願不願意了。”寒江影鄭重的回道。


    胡蠻兒一聽立即抬起了頭,焦急的開口:“什麽辦法,寒莊主盡管說來。隻要能修好這劍,做什麽我都願意。”


    “胡兄弟言重了,如今碧水這副模樣,修是修不得,不過……不過倒是可以溶了重鑄,而且我看這把刀的材質也是世間罕見,不如一起溶了重新為你鑄一把新劍。你看如何?”寒江影微微一笑自信的說道。


    “新鑄一柄嗎?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胡蠻兒有些不情願,畢竟碧水是師尊賜與自己的,這其中有深厚的情份在。


    寒江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胡蠻兒隻好作罷:“算了,既然別無他法,重鑄便重鑄吧。”


    宮保九見胡蠻兒心情有些低落寬慰道:“總比沒有強吧。胡兄弟不必太過在意了,想必吳老前輩得知此事也不會太過責備於你。”


    胡蠻兒隻得苦笑一下,算是作了回應。


    寒江影早就吩咐下人準備好了豐盛的飯食。胡蠻兒幾日趕路下來已經許久未吃過如此豐盛的美食,自然是大快朵頤,吃了個肚圓。


    吃過飯已是近黃昏,一輪明月也爬上了枝頭。


    近日的一些糟心事讓胡蠻兒心中有些不快,便獨自一人行至池塘之上的涼亭賞花。池塘上方的長廊兩側此時已被下人們挑起了一盞盞燈籠,懸掛在兩邊的木欄之上,隨著微風輕輕的擺動,此景當真是無與倫比。


    此時的胡蠻兒有些思念遠方的婉晴,雖說下山隻有十數日而已,可對於胡蠻兒來說當真是應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胡蠻兒正自故心憂,忽聞不知何處有微妙琴音傳來,聞音望去,卻見身後亭內一白衣公子,正幽幽撫琴,琴音繞梁。曲調時而激昂似火,時而柔情似水。好似誰家姑娘訴著那數不盡的肝腸。


    胡蠻兒微微一笑,緩步向此人走去,行至其身後斜靠在亭子的梁柱之上閉目聆聽。


    曲閉,胡蠻兒緩緩睜開眸子,雙手齊拍。


    “沒看出來,宮大哥好生厲害。不僅修為了得,琴藝竟也如此高超。這曲子是何人所作,竟可以讓人解去心中苦悶。又好似,滴在心湖的那一滴露水,在心中蕩起陣陣漣漪。簡直妙哉妙哉。”


    “胡兄弟過獎了,這曲子正是在下所寫。圖的便是個情意綿綿,以解心憂啊。厲害談不上,也隻是略懂些皮毛而已。”宮保九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世間所有的美好,莫過於郎情妾意,一生無憂了。什麽長生問道,什麽天道輪回。若是連情都沒了,還求什麽長生,問什麽天道。”宮保九拿起桌上的一壺清酒,仰頭喝了一大口有些微醺。


    胡蠻兒雖聽不懂宮保九在說什麽,但總覺得這番話有些道理在,但又抓不到任何的點。隻得坐下拿起酒壺同樣灌了一大口。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哈哈大笑,笑聲響徹名劍山莊。


    胡蠻兒與宮保九這一坐,便是許久。直到明月高懸,直到風中有些涼意。他們從修仙問道,談到情深似海,又從情比金堅,談到天下局勢。總之談到二人酩酊大醉。


    胡蠻兒被青兒攙扶回房間休息,期間還不忘叫喊著:“宮大哥,你說的在理,我們繼續喝。”隨後便倒頭大睡。


    次日清晨胡蠻兒天還未大亮,便被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吵醒,睜眼一看,身上竟然多了隻全身金黃的鳥兒,正在胡蠻兒身上蹦蹦跳跳,歡快的叫個不停。


    胡蠻兒識得此鳥,這是師門用以送信的黃鳥,要說這黃鳥也是新奇,隻要嗅過一個人的氣息,哪怕此人在天涯海角也能找到此人。所以不知是誰先想到,將此鳥馴養成為了用來傳信的信差。


    見來的是黃鳥,胡蠻兒心中有些欣喜。離山十幾日終於再次見到山門事物,自然是欣喜的。


    再看黃鳥腿上,竟還綁著一根細小竹筒,忙伸手解下,抽出竹筒內的信件。


    信上如此寫著


    “胡郎親啟


    一別已有十數日,晴兒心念吾郎,不知吾郎是否無恙。特意求爹爹賜吾黃鳥代送家書一封。家中安好,望吾郎勿念。平安歸來,晴兒待嫁。


    晴兒執筆”


    短短數十字,卻含著數不盡的情誼,胡蠻兒眼角有些濕潤,轉頭看向淩霄觀方向,幽幽道:“晴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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