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副.部長(正.部長級)位子還是非常誘惑的,以詹湯兩家影響力也給得起。


    別看戰略安.全局神秘莫測威風八麵,但在體製內部也就是享受部級待遇的廳局級單位,仕途天花板壓得死死的。況且這份工作的壓力非同小可,影子組.織一日不除,彭震皋就別想睡個好覺。


    田煒的一番話也打動了彭震皋:


    “別說方晟的兒子沒人敢動,宋楠不是被搞出正壇嗎?證明一點,凡事都離不開理字,隻要抓著線索、逮到問題,天王老子照樣拉下馬!”


    彭震皋認真研究田煒轉來的關於溫小藝的全套資料,直覺她與白鈺的確存在某種內在聯係,尤其成立保安公司後,於煜、宋楠兄弟倆及其親屬身邊都出現私家保安;白鈺遭遇的數次暗殺、大雁山之戰,也活躍著保安公司身影。


    由此可以斷定:溫小藝大抵是職業殺手出身,被白鈺製伏後當作秘密助手,扮演類似魚小婷的角色,相當於“黑手套”。


    不過到彭震皋嘴裏可就不一樣了,直接往涉黑涉恐和影響國家安全方向上靠,此時溫小藝死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實白鈺與她的聯係!


    然而,昨天下午到晚上進展很不順利。


    白鈺那邊矢口否認本是意料中事,緊扣招商引資主題展開反詰——為何不查俞晨傑引入晉北工程商?為何不查周沐引入香港投資商?我不過從通榆請了寥寥數位投資商,怎麽了?


    晏越澤堅決不肯出賣老領導也正常,白鈺就是他的天空和大樹,白鈺倒下了他的世界也崩塌了,因此打死都不說。


    鍾離良——因為沒掌握到他與溫小藝師出同門的特殊關係,故而他以“開車的啥都不知道”的托辭時,倒也在情理之中。


    意外的是周沐。


    以周沐與白鈺的惡劣關係,特別在湎瀧勢若水火眾所周知,且她透過屠家對白鈺做了鏟底式調查,按說能提供足夠令彭震皋感興趣的“料”。大跌眼鏡的是,周沐什麽都不肯說,連同很明顯有問題的南山槍戰都“不知道”一言蔽之。


    是出於拒絕落井下石的心理,還是背後都家要保白鈺?縱然到這一步,彭震皋都沒往男女私情方麵聯想,因為實在不可能。


    剛開始彭震皋並不著急,審訊如同熬鷹講究細火慢燉,一步步瓦解對方意誌,何況他手裏還有好幾張具有殺傷力的牌:


    藍依藍朵赴香港、新加坡旅遊,溫小藝始終在外圍負責安保工作,盡管她謹慎地沒有公開露麵,卻被香港狗仔隊抓拍到一張與藍依低頭交談的照片!


    鍾離良、梅朵夫婦在保安公司有股份,盡管財務資料表明是在通榆期間做生意、辦公司的合法收入,不排除替白鈺打掩護,很多領導都喜歡利用司機、秘書等身邊工作人員轉移財產。


    溫小藝從舊金山抓回蕭家子弟後得了一千萬,現已查明付款方是蕭誌渭實控下的為影子組.織洗錢的關聯財務公司,由此確定溫小藝為影子組.織服務的事實!


    三張牌在手,彭震皋滿有把握三天內起碼能打開一個缺口。


    三天,也是田煒言之鑿鑿爭取的審訊時間,無論詹家還是湯家都覺得以白翎及白家的能量,一步一個台階逐級加碼反映到俞曉宇麵前,三天已經夠快。孰料之前抱著中立、對方晟兒子不聞不問的黃海係聞訊第一時間集結,展開力度空前的大**,不到十個小時已反饋給了俞曉宇。


    所有壓力都到彭震皋肩頭。


    “我不稱呼你為同誌,什麽原因後麵你會慢慢知道……聽與不聽有可能事關你個人下場……情報係統有個沿襲多年的規矩那就是勿傷親屬……你賭性太強這一把想玩大的,可惜要賠得傾家蕩產!”


    白翎講的這些如同萬鈞重錘淩厲無匹砸在腦際,彭震皋的悟性自然悟出其中含意,官場鬥到這個地步已非正常的、良性的競爭,而是你死我活懸崖絕殺!


    以白翎的報複心,六成不會放過自己兒子、女兒!


    因此無須白翎下最後通牒的時間點,彭震皋已經被到絕路,也是田煒所暗示的:


    不管采取什麽手段,拿到供詞就是勝利!


    想到這裏,彭震皋又拿起保密手機撥了個號,簡潔道:“過來一下。”


    五分鍾後有個灰白頭發、灰色衣服、臉也是灰色的人恭敬地站到麵前,彭震皋道:


    “該技術組上了,”他抬腕看表,“給你兩個小時,中午十二點前我要拿到東西,有沒有信心?”


    一團灰自信地笑笑:“彭局,技術組從來不會讓您失望。”


    沒多會兒,一團灰雙手籠在袖裏施施然敲開白鈺的房間,老張乍見到他有些錯愕,脫口道:


    “這就來了?”


    按內部審訊流程今天以攻心為上,到晚上還攻不下來最快明天下午才會采取“技術審訊”。


    一團灰朝外麵呶呶嘴,老張也不多說當即和記錄人員退了出去。白鈺不明白此人身份,有些詫異瞅著對方。


    一團灰籠在袖裏的手似乎微微動了下,瞬時端坐在椅子上的白鈺陡地重重一震,強大的電流刹時穿遍全身,心髒仿佛驟停,兩眼發黑,失控般摔倒在地抽搐個不停。


    原來白鈺一直坐的張電椅!


    一團灰不慌不忙上前翻翻白鈺眼皮,又摸摸脈搏,從口袋裏掏出四隻鋼銬,分別將白鈺四肢銬接到四個不同方向牆根底下鐵環之上,然後順手抄起滾燙的茶水劈頭澆到白鈺臉上——


    刺激之下白鈺悠悠醒來,吃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一團灰冷酷而可怕的臉,離自己不足三十厘米:


    “擊打頭內動脈會引起心跳減慢、血管舒張、血壓降低,輕者頭暈無力重者能致休克;擊打後腦導致動作、呼吸失調,重擊之下容易休克;擊打尾骨輕則疼痛重則傷及中樞神經導致癱瘓,以上都不符合隱蔽、無痕跡原則,所以擊打穴道才是王道!”


    一團灰駢著雙指在白鈺脖子連著三角肌中間凹進去的地方摩挲兩下,道,“你練過武,應該這裏穴道碰不得,倘若被我貫注內力的手指捅中,疼痛程度超過孕婦分娩,屬於最高烈度的疼痛,想不想試試?”


    白鈺已猜到對方意圖,吃力地盡可能大聲道:“你……你要嚴刑逼供?!”


    一團灰搖搖頭道:“白費力氣,從我進屋起所有電源全部關閉,沒有監控,沒有錄音!現在,我開始提問,請盡量配合一點否則你將遭到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折磨,你將體會到什麽叫做生不如死,明白嗎?”


    白鈺定定看著對方,緊緊咬住牙關。


    局委員在海子裏都有辦公樓,散會後考慮到下午要參加兩場活動祁軍副沒回位於京郊的軍.部機關,徑直來到辦公室批閱文件。


    坐下沒多久秘書轉呈一份內部機密文件,祁軍副才翻看到第二頁便來了電話,居然是接替駱老成為保守係領頭羊的嶽老!


    嶽老語氣安詳地說最近公.安部小田和戰略安.全局小彭辦案過程中遇到些阻力,加上人事更迭未穩借不住勁,感覺困難重重。案子涉及國家安全,詹家、湯家等都非常**,請祁軍副多加關心能推進則推進,讓案子早日水落石出。


    大領導說話都這麽雲山霧罩,似有所指又不涉及具體,祁軍副便打著哈哈答應下來。


    接完電話,祁軍副將手中內部機密文件翻到最後一頁,一看落款頓時明白,就是“小田”和“小彭”聯手搞的案子!


    再回過頭細看文件內容,勳城、白鈺、申委常.委、溫小藝、影子組.織……一連串關鍵詞跳出來格外刺眼。


    如果說不清楚白鈺與白家、方晟的關係,那就太小看祁軍副了,到這樣的地位和級別根本沒有機密可言。


    那也沒什麽,小換界那夜抓的林艟舟、餘鉉畋、樊皋等都是來頭不小的大鱷,那又如何?全都經祁軍副簽發的逮捕令。


    祁軍副分管職責和權限,就是專門對付難啃的大人物,象白鈺類型的幹部講真還沒被放在眼裏。


    從流程來講也無瑕疵,國際刑警組.織發來的跨國犯罪案涉及到國家安全,公.安部轉給戰略安.全局,戰略安.全局經過初審後覺得有必要徹查,因此聯合公.安部出具秘密逮捕的申請文件,呈送祁軍副批準。


    公.安部為何不直接批準呢?


    因為白鈺是省.部級幹部,公.安部隻有賈複恩具備簽字權,但他暫時還不是公.安部長因此隻能轉給同為戰略安全委員會成員的祁軍副。


    既然流程無瑕疵,公.安部和戰略安.全局共同背書,嶽老又特意打電話請求“多加關心”,祁軍副簽個字根本不算啥。


    很可能下一份文件份量更重,問題性質更惡劣,幾份文件批完祁軍副已經忘掉白鈺的名字。


    但祁軍副半晌沒有拿筆。


    昨天趕在下班前一刻收到公.安部關於“田煒不再代表公.安部並中止履行戰略委相關職責”的公函;今天俞曉宇突然召集集體學習,居思危、明月相繼發出重磅炮彈,雒軍副被點名表態……


    除了雒軍副,從昨天采取行動的賈複恩到今天放炮的居思危、明月都是黃海係,乃至俞曉宇也是!


    方晟→黃海係→俞曉宇→賈複恩、居思危、明月→白鈺,這條線終於連起來了。


    祁軍副合上那份內部機密放到左側,秘書瞬時看懂首長的意思:暫時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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