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沐引導下,俞晨傑健步走向主.席台右側,離指定位置還有兩三米時意外發生了——


    臨時搭建的主.席台陡地“嘩啦”塌陷下去兩塊,俞晨傑壓根沒留意,身子向左側一歪直接摔倒在主.席台邊緣,然後沿著四米高的台階“骨碌碌”滾下去!


    堂堂詩委書計,就在五六千雙眼睛注視下慘不忍睹地從主.席台一直滾啊滾啊,還傳來俞晨傑無法控製的驚叫聲!


    白鈺比俞晨傑拖後半步,見狀敏捷地跳開,大聲道:“快救俞書計!醫護人員趕緊就位!”


    隨即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台階下麵,主.席台也亂作一團,市領.導們“呼啦”都跑到台前看俞晨傑有沒有受傷。


    幸好台階附近站了不少工作人員,俞晨傑還沒滾到底部就被七手八腳截住,縱然如此他也摔得鼻青眼腫,腦子亂成漿糊,整個人都懵了!


    白鈺見狀當機立斷道:“送俞書計去醫院,通知一院做好全身檢查準備、專家組立即就位!”


    這時周沐、張恒、潘富帥等人才圍上前紛紛問道:“俞書計沒事吧?”


    “俞書計”——此時俞晨傑恨不得一頭撞死,緊緊閉著眼睛不予理睬,還是白鈺善解人意及時組.織擔架並將俞晨傑抬出場外,專車送往省一院。


    潘富帥、郭守聲兩位秘.書長代表府院兩辦全程陪同,隨時做好服務工作。


    白鈺率領市領.導們重新回到主.席台,接過周沐遞的話筒站在中間,掃視全場並等安靜下來後道:


    “首先請同誌們放心,俞書計應無大礙……同誌們,俞書計在用生命提醒工程質量啊!看看今天,這麽簡單的搭建主.席台工程都出了問題——當然會後梅市.長要迅速查明原因追究責任,試想勳城四季度浩大的拆遷、城建、舊城改造工程,如何確保質量?當俞書計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我們又怎能放心幾十層高的樓房、上百米長的橋梁、橫貫城市的地鐵隧道?工程質量重於泰山!本來,俞書計最後有個篇幅很長的講話,內容主要圍繞四季度拆遷為主的各項工作,我在這裏歸納為兩句話16個字,一句話是時點考核末位淘汰;一句話是有獎有罰唯才是舉!同誌們都很聰明,領悟力也很強,我就不展開來講了還要去醫院看望俞書計,總之,各級正府、部門、班子要勤下現場,多跑工地,常態化協調、走動式督導,沉到一線切實抓好各項任務落實,按照一天一跟進、一周一調度推進項目提速、提質、提效,全方位保證四季度拆遷等三大主體工作以及周市.長提到的各項工作限時限點、保質保量完成!”


    周沐從側後方上前接過話筒,道:“我宣布,勳城市四季度城中村拆遷推進大會到此結束!”


    梅芳容已快速到了後場通知警.方立即將負責搭建主.席台的廣告公司相關人員控製起來,同時組.織安監局等聯合對出問題的那塊區域進行檢查。


    李璐璐和雲歌吟一直保持與兩辦秘.書長電話聯係,得知車子正急駛往省一院路上,沿途已暫時交通管製;俞晨傑神智清醒,說自己隻是輕傷應無大礙,明確要求市領.導們堅守崗位,無須去醫院看望。


    白鈺心知俞晨傑的自尊心最忌諱被人看到頭裹紗布的狼狽樣,當下對圍在四周的市領.導們說:


    “兩位秘.書長守在醫院協調檢查醫治,沒必要增加醫生們壓力了,大家先散了吧……唔,俞書計講話稿要以書麵形式下發,供參會人員回去傳達部署。”


    張恒手一攤:“沒見著啊,可能隻打印了一份在俞書計身上,待會兒我發條短信給富帥問問。”


    “行,”白鈺道,“大家下台階務必小心,回單位後及時貫徹落實並做好掛鉤片區蹲點工作。”


    梅芳容動作很迅速,中午前就查明搭建主.席台是由市正府會務中心定點合作單位——勳城市星誠廣告公司負責,星誠廣告又將業務轉包給市六建下麵的行越舞台搭建工作室,專業從事會議、婚慶、會展、背景牆等各種搭建,具有近三十年的行業經驗。


    參與搭建的工程隊所有人員悉數被控製起來,關於主.席台,他們均目光茫然說不出有價值的線索。昨天傍晚就搭建完成並通過正府會務中心和星誠廣告聯合驗收,按說已經沒事了,他們從昨夜到今天上午又連續搭建了幾個台子,都把主.席台的種種細節忘得一幹二淨。


    體育館主會場負責人、保安也被細細盤問,之前市正府在這裏召開會議都按照既定流程做,提前搭建主.席台但沒有專門保安值守,因為這期間陸續有人進來如運送、組裝、調試音響,張貼會標,保潔等等。


    人來人往,保安根本辨不出身份,也從沒注意有沒有人混進來搞破壞。


    顯然這樣的調查結論沒法在俞晨傑那邊過關,梅芳容遂下令成立專案組,抽調人手對體育館三個出入口的監控錄像進行調閱回放,與公.安係統犯罪記錄大數據進行對比匹配,以期從中尋找破案線索。


    下午郭守聲從醫院回來,說經過全麵細致的檢查俞晨傑身體沒問題,就是臉、手臂、膝蓋有皮外傷和瘀血,休息幾天便能痊愈,這會兒俞晨傑已回市府宿舍別墅休養,明後天暫時不上班。


    “雖然隻受了輕傷,對俞書計打擊很大,從去醫院到出院幾個小時隻說了三四句話,情緒非常低落……”


    郭守聲低聲道,“外界都已經傳開了說俞書計當眾意外失足不是好兆頭,的確,據我所知蕭誌渭被雙規前一天走訪基層時也摔了個跟鬥……”


    白鈺擺擺手道:“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不要迷信,要說摔跟鬥失足,上次我在南山不知有多狼狽,命都差點沒了,沒人看到而已。”


    “那個不一樣,”郭守聲認真地說,“公開的、正式的場合講究‘穩正’二字,來不得疏忽……我訂了鮮花水果營養品等,傍晚代表正府上門慰問,班子成員們就別去了免得碰一鼻子灰。”


    “能理解俞書計的心情,”白鈺想了想道,“慰問時順便提一下梅市.長已成立專案組調查此次意外事件,目前還沒任何線索所以她不敢當麵匯報。”


    郭守聲朝雲歌吟辦公室方向撇撇嘴,帶著笑意道:“請她陪我走一趟,如何?”


    白鈺擺擺手:“別亂開玩笑,這會兒俞書計哪有心情開玩笑?”


    郭守聲前腳離開,李璐璐後腳晃悠悠進來,照例很放鬆地坐到對麵翹起大長腿,目不轉睛盯著他。


    白鈺被她看得奇怪,下意識摸摸鼻子道:“怎麽,我臉上有花?”


    李璐璐嫣然笑道:“以前有人說過你鼻子大嗎?”


    “沒……沒有……”


    其實有,齊曉曉、尹冬梅等都說過,白鈺深知話裏引申的含意故而不肯承認。


    果然李璐璐道:“為什麽男人都要大鼻子而女人要櫻桃小口?中醫理論它們分別對應人體某個器官,一個越大越好,一個越小越好。”


    女人放開來真不得了,直白無忌。


    白鈺尷尬地說:“這……我知道最近宣.傳部門加大對中醫傳統文化的普及推廣,但,但主要應該側重於養生保健,別走到歪門邪道方麵去。”


    “提到歪門邪道,我倒覺得上午的意外有點奇怪……”李璐璐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道。


    白鈺饒有興趣地放下手裏鉛筆,問道:“怪在何處?”


    李璐璐道:“主.席台隔板發生坍陷且正好被詩委書計踩中,這個機率恐怕小到無限接近零,據我所知至少內地從沒發生過,國外不太清楚。”


    “是啊,的確太巧了……”白鈺歎道。


    “更巧的是周市.長負責引導,倘若換梅市.長、楊市.長、郭市.長等等,俞書計都不會這麽毫無戒心!”


    “你漏說了一位。”


    李璐璐道:“雲綠茶是吧?情況正好相反,他會很享受與她並肩而行的感覺,步伐不可能那麽大,恐怕又不會發生坍陷事件了。”


    “無巧不成書啊。”白鈺又歎道。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周市.長在你麵前的眼神,”李璐璐道,“具體我說不出來,套用一句歌詞叫做‘象霧象雨又象風’吧……”


    白鈺哈哈大笑:“李部.長到底在宣傳條線,說話都這麽文藝。我也聯想到一個典故,說來與嶺南地區有關,李部.長想不想聽?”


    “想啊,我最喜歡聽故事。”


    李璐璐暗暗內涵他的話半真半假並不可信,白鈺假裝沒聽懂,娓娓道:


    “明朝有個小孩叫王雲,生下來後直到5歲都不會說話,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啞巴。有一天遇到位老和尚,摸摸王雲的頭說‘好孩子,可惜道破了天機’,此話被王雲爺爺聽說後沉思良久恍然大悟,噢,‘雲’就是說,我孫兒名字不對,趕緊改名字!從此王雲改名為王守仁……”


    “啊,大名鼎鼎的王陽明,與孔子、孟子、朱熹並稱四大家!”李璐璐驚歎道,“想不到他的名字還有這段來曆。”


    白鈺深沉地說:“說來也怪,改完名字後第二天他就會說話了,而且一說不可收拾,成為舉世聞名的思想家、文學家、哲學家、軍事家,官至兵部尚書、都察院左都禦史,被封新建伯、追贈新建侯……”


    李璐璐眼珠一轉,笑道:“我也悟出來了,白市.長說這段典故的核心要旨在於——天機不可泄露。”


    “有空喝茶。”


    白鈺舉起茶杯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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