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大雁山腳時,宋楠打來電話,警告道:


    “根據各方匯總資料,她把主戰場放在這兒用意非常險惡——大雁山是原山境內原始生態保持最好的山脈,建國以來從未有過任何形式開發。意味著山區交通不便,環境惡劣,障礙重重具有不可測風險!向附近山民打聽,居然找不到熟悉山區地形的人,說近幾年根本沒人進大雁山!”


    於煜心一沉,道:“她有的是錢,想必躲在山裏搞了很多花樣!”


    “有可能,”宋楠道,“山民說前陣子不時有人扛各種箱子從武服縣方向進山,山裏也不時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好像做什麽工程。但我們緊急詢問大雁山周邊四市九個縣,今年以來沒有申報,而且它屬於省級自然保護區,也不會允許任何工程項目……小貝,我覺得裏麵有古怪,最好……最好拖到天亮,不必急於一時。”


    “不對吧臻臻,”於煜道,“以上次無量峰情況看她是單槍匹馬,目前狀況卓家不可能也不敢暗中相助,何況事關綁架勒索!雇幾個人在山裏倒騰地方折磨媯海玥還差不多……”


    “沒那麽簡單,小貝,她有充足的準備時間!”


    “臻臻別想太多,我們有兩路人馬五十個位精銳,就算她擋住一路,另一路照樣發揮作用!再說了她故意晚上聯係小寶,不就存心利用夜黑山深?哪會允許拖到明天?幹就幹唄,我賭她一個人應付不了左右夾攻!”


    在行事風格上,於煜反而比宋楠果斷些。


    其實宋楠也想賭,但不願於煜陪自己一起賭。實在因為群峰林立的大山深處非比尋常,各種電子設備都受到磁場影響無法正常使用,無人機拐個彎就掉還沒正式行動已損失三架,全靠人力和運氣。


    這樣想想,老美在阿富汗打十年無功而返也正常。


    車隊剛到山腳下卓語桐有如神算地打來電話,簡明扼要指點進山路線:穿小鬆林,過砂子路,見一線天,轉石頭橋,沿山道前行兩公裏棄車步行盤旋而上。


    於煜試探道:“大雁山九百多米,難道要黑咕弄咚登到頂峰?我沒受過夜裏爬山的訓練。”


    “不到半山腰。”卓語桐簡潔地說完便掛斷。


    瞬間於煜腦裏閃過一絲疑慮,打開電子地圖研究會兒,圈出大致方位發給宋楠。


    幾分鍾後宋楠打電話道:“有幾分象,從你的方向攀至三百多米右拐北側山穀裏有處石崖,形狀與小視頻裏差不多;石崖附近有兩個山洞可供藏身,從軍事價值講一主一備可牽製我方火力!”


    “你包抄過去要多久?”於煜問。


    “拐個大彎多出五六裏路,夜裏山地行軍比較困難……”宋楠邊看地圖邊道,“給我四十分鍾,到時你從北側正麵突入,我堵住南側出口來個甕中捉鱉!”


    “武器配備如何?”


    “有持槍證的都帶了家夥,遇到猛獸什麽的都頂得住。”


    “好,行動!”


    於煜和宋楠敲定突襲信號後指揮車隊正式進山。此時白鈺經過苦口婆心思想工作,終於勸說藍依同意在電腦上打開通訊平台,遠程關注於煜等人的救援行動。


    看過卓語桐給的進山路線和於煜發的區域地圖,以及兄弟倆製定的突襲方案,白鈺盯著電腦屏幕久久思考,臉上表情愈發凝重。


    藍依不參與討論,半眯著眼假寐;藍朵站在他身後觀察良久,忍不住道:


    “左右夾擊,完美的突襲方案,有何問題?”


    白鈺沉重地說:“如果你是卓語桐,會把藏身地點放這兒?不需要軍事常識,小孩子捉迷藏都不可能挑左右漏風的地方吧?”


    “感覺你想得太多,現狀是卓語桐挾持了個人,逼你們答應條件,就這麽簡單。”藍朵道。


    “你不了解她……”


    白鈺搖頭道,“她應該知道這回捅了大漏子,跟我隻身前往不同,於煜、宋楠肯定都帶了人馬,警方也會參與!”


    “噢——”


    藍朵再度仔細查看地圖,道:“於煜判斷錯了,不是山穀,還要繼續向上攀爬兩百米左右,那兒山崖犬牙交錯便於藏身,又適合打遊擊戰。”


    “如果我參與行動,會第一時間搶占製高點,也就是說她將麵臨三麵夾擊,可能嗎?”


    白鈺反問道。


    藍朵一滯,不服氣道:“也就你把問題複雜化,沒準於煜、宋楠用最簡單的辦法最簡單地解決戰鬥!”


    “要是卓語桐如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就不會惹這些事端了,”白鈺歎道,然後連線楚楚,“十天前大雁山電子地圖有沒有?半個月也行。”


    楚楚道:“有,已錄入大數據庫做甄別分析……小寶哥,從初步顯示跡象看有點問題。”


    白鈺心一緊:“什麽問題?”


    “有幾處地貌出現2%-4%的細微變動,雖與整體形態結構無礙但不符合自然環境下的地質活動,專家組懷疑……”


    “人為因素?!”


    “對,有人動過又把它複原,肉眼辨不出區別但大數據能拆分出每個細節。”


    “具體哪些地方?”


    楚楚道:“兩處峭壁上的岩石、山腰間懸石、石頭橋……”


    “石頭橋?”白鈺陡地想到於煜進山線路裏就有石頭橋,緊張地跳起來,“快聯係小貝,快!”


    幾路電話輪番打過去,無人應答。


    此時於煜已經中伏。


    於煜此行共有五輛車,他坐在第二輛軍用吉普車裏,底盤高、車身防彈、輪胎可自動修複。也真邪門了,行至石頭橋時第一輛安然無恙度過,於煜這輛也沒事,等到第三輛剛上橋就聽“嘭”低沉的聲響,橋身從中斷裂!


    幸好第三輛車上的都身手敏捷,閃電般開門跳車,刻不容緩間跑到橋頭時整座橋全都垮掉,石塊滾落進湍急的山澗之中,隔著七八米寬的深溝幹瞪眼。五輛車近二十人轉眼間隻剩兩輛車七個人。


    “快跑!散開!”


    於煜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若山道那邊有人衝過來,等於自己這邊後路斷了,形勢非常可怕。


    還好,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山道方向靜悄悄的。於煜擦了把冷汗暗笑自己想得有點多,以卓語桐目下處境應該孤軍作戰,怎麽可能派奇兵躲在暗處伏擊?她擔心自身安全才故意選擇在荒郊野嶺罷了。


    按卓語桐說的進山線路繼續往前,然後棄車步行在山道盤旋走了兩圈,陡地山崖上方傳來沉悶的震顫!


    隨行人員都長期在素以山多著稱的三相長大,熟知山裏各種突發狀況,當下臉色大變道:


    “有落石!快躲!”


    趕緊掩護於煜飛奔到轉角處緊貼山崖站好——山崖轉角處結構最牢固,眨眼間“轟嗵”一聲巨響,兩塊巨石從天而降,堪堪正好卡在來時的山道間。


    接連兩樁意外,再歸結為偶然於煜自己都覺得荒唐,趕緊掏出手機聯係宋楠——


    全無信號!


    方自發愣之際,“卟卟卟”幾顆狙擊步槍子彈打在山崖上,隨行人員大驚隨即把於煜撲到地上並套好防彈背心,緊急組成保護圈並向另一側便於藏身的山崖匍匐前進。


    對方狙擊點不止一處,子彈似從四麵八方很有效率地將他們死死壓住不能動彈,卻無判斷狙擊手所處位置。


    於煜這才明白卓語桐險惡用心:先利用石頭橋削弱自己的力量,但那時動手製造的動靜太大,阻在對岸那部分人會設法報警並冒險強渡;直至等自己步入盤旋山道才以落石堵死退路,悍然出手!


    可是為什麽?


    她想解封卓家被凍結資金、財產,允許包括卓偉宏在內家族成員離境,談判並交回人質才是最好的解決途徑,如今動用狙擊手在山區伏擊,是打算魚死網破麽?


    這些槍法精準的狙擊手又從何而來?


    於煜實在想不通卓語桐行事邏輯,隻能暗罵她已極度瘋狂,完全沒了理智!


    身邊六人當中有兩名幹警帶了槍,卻是那種普通的射程很短的手槍,近距離防身可以但根本不能抗衡遠程狙擊步槍。


    “那邊有條路下山!”


    右側保安舉著紅外望遠鏡驚喜地叫道,不顧於煜阻攔,在石頭間閃避跳躍想衝過去。


    “卟卟”,兩顆不同方向的狙擊子彈無情地貫穿他的身體,搖晃兩下便倒地身亡。


    剩下六人屏息靜氣伏在山崖角落不敢動彈,顯然,躲在暗處的狙擊手們配有紅外夜光瞄準器,任何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拿手掌捂住手機屏幕一遍遍發出求助信號,無濟於事,不知大山裏磁場太強,還是對方事先部署了幹擾器,半點信號都發不出去。


    “不要慌,我們兩邊都有策應!”於煜給大家鼓勁,“石頭斷橋那邊原地待命的聽到動靜肯定設法組織救援;鬆花湖還有支人馬向這邊挺進;時間和機會都屬於我們,隻要構好防線不讓對方靠近就行。”


    這番話很大程度令隨行五人心中稍安,當下在漆黑一團的山崖邊悄無聲息地搬運石塊搭建臨時工事,並安排兩人到左右各十米處作為暗哨。


    目前隻能賭兩件事:一是遠程狙擊手位置配備極佳,但人數其實有限,近距離槍戰未必占便宜;二是卓語桐發現宋楠從鬆花湖方向進軍,又顧忌石頭斷橋那邊動靜,排兵布陣未免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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