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氣氛頓時有點嚴肅。


    “無庸諱言爸爸並非完美,我們在座都是他的錯誤……”白鈺戲謔之言引得哄堂大笑,“但爸爸所工作的地方無論幹部還是群眾都牢牢記得他,都深深崇敬他,原因在於爸爸無時無刻想著老百姓,想著為民造福,想通過努力真正把地方經濟發展起來、繁榮起來,讓人民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爸爸的初心來源於平民出身,他從小到大切身體會到民生疾苦,了解老百姓的喜惡哀樂,因此不管什麽時候都把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這是爸爸十年前毅然轉身離去的精髓所在!如果領悟不出爸爸對國家和人民發自內心最深沉的愛,無論如何都沒法理解爸爸的選擇!”


    於煜道:“小寶哥總結得對!臻臻交給我那份爸爸遇襲的報告,那一夜我沒睡著。我輾轉反側在想,憑什麽?!黃海係那些人在爸爸幫助下坐享其成,爸爸卻在出生入死跟影子組織殊死搏鬥?!直到天亮我才幡然醒悟——爸爸曾經說過國家需要先鋒、時代需要先鋒,先鋒的宿命注定永遠衝鋒在前!如果沒有一批甘於奉獻、勇於拚搏、默默無聞的先鋒,國家還有什麽希望?民族還有什麽希望?的確那句話,哪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白鈺點點頭續道:“爸爸的初心源於出身;我們的初心源於爸爸。我們都是方晟的子女,我們成長過程中所做的每件事每個決定應該能讓爸爸驕傲!在這個過程中,提拔重用、賺取更多財富都非目的,目的在於我們對人民、國家、民族所做的貢獻!”


    “讚同小寶哥的觀點!”臻臻道,“如果安於現狀或貪圖享受,我們哥仨都不會出京都跑到地方活受罪——小寶仕途道路上打不完的妖魔鬼怪;小貝險些被雙規;我差點葬身草原雪海……若在京都按部就班熬資曆,捱到退休廳級穩穩的,沒準家族出把力能衝副部;每晚花天酒地歌舞升平,開最豪的車喝最烈的酒玩最……偶爾為之或許蠻刺激,時間久了實質都成了廢物!我們要做有用的人,有追求的人,這樣若幹年後起碼自己不會後悔。”


    從來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此時少有的沉靜,用並不很標準的普通話說:


    “提到國家,我的祖國是德意誌;小寶哥所說的人民,在我的理解是選民。其實內涵都一樣,對國家要有感恩和報答之心,對選民而言沒投票給我的也必須關心,或許下次投給我;我不會為了選票放棄原則,更不會做卑鄙的利益交換等等,我的初心是成為幹淨的正治家!爸爸媽媽,我都很少見到,永遠是我心目中值得尊重和摯愛的人;我以同樣感情愛著我的養父養母,他們給了我無私和細致的照顧……中國永遠是我的第二故鄉,在我有生之年都會全力推動兩國世代友好……”


    “最後一句很給力,必須喝酒!”白鈺一拍桌子道。


    宋楠也一拍桌子:“喝就喝,不喝小狗!”


    “小狗也要喝!”phoebe也拍著桌子響應道。


    楚楚笑嘻嘻指著phoebe道:“你呀,這番話被爸爸聽到要當場吐血!記得小時候我在爸爸麵前說要為大英帝國貢獻自己的力量,他的臉色好可怕……”


    “有問題嗎?”phoebe不解問道。


    “沒問題,不討論,”白鈺深知這種事細究起來沒完沒了,轉而道,“下麵歡迎兩位女生發言。”


    楚楚抿抿嘴——白鈺等人突然發現她模樣裏有方晟的影子,可性格、氣質等更象趙堯堯,有種與生俱來的神秘與超然。


    越越爽直道:“我當女生代表——楚楚和我雖然仍是英國國籍,準確說我們商務活動已遠遠超出歐洲遍布全球!你們哥仨為著中國老百姓,phoebe為著德意誌選民,而楚楚和我為的是世界人民……我半點沒吹牛,事實上我倆一直在阿姨策劃下做件很大很大的事,但我不知道何為成功何為失敗,至少目前仍沒有頭緒……”


    “主線還是做生意。”楚楚或許擔心越越說漏嘴,不動聲色補充道。


    白鈺早猜到趙堯堯執掌龐大商業帝國必有更深遠用意,想必不亞於方晟地下戰線的大棋,遂道:


    “在未來某個時候,我們兄弟姐妹要聯手做一樁功在千秋的偉業以向爸爸致敬,倘若成功實施,必將載入華夏史冊流芳百世!”


    “什麽偉業?”


    別說楚楚越越等人,就連平時接觸頻繁的於煜都沒聽過,當下連連追問。


    白鈺微笑著舉起酒杯:“今晚的主題不是喝酒嗎?每人先來半斤然後再討論這個話題!”


    “好!”


    除了於煜都哄然答應。


    方晟酒量平平,但他的女人除了趙堯堯個個都是女中豪傑——白翎素以喝快酒、喝霸王酒著稱,曾把薑姝喝得躲到衛生間又是哭又是吐;樊紅雨當年一個人挑翻朱正陽、嚴華傑、肖翔等人,至今仍是黃海係洗刷不掉的汙點;魚小婷兩度把方晟喝趴下,第二次終於成功“獻身”;愛妮婭……可是大山裏出來的女人!


    從遺傳基因上講楚楚也應該不能喝,不過酒量的確也靠練,這些年來她在倫敦酒吧、餐廳等場合不斷自我挑戰,至少上了酒桌不會發怵。


    三輪戰罷,於煜舉手投降,道:“小寶趕緊講講千秋偉業的事兒,再晚我就要倒了。”


    “再喝一輪!”phoebe喝得興起,大聲叫道。


    白鈺看看包括楚楚在內都有些醉意,時機差不多了,遂道:“數千年來內地除了人工修築的萬裏長城,能夠發揮抵禦外侮的天然屏障隻有兩個,一是長江,一是黃河。黃河曆史上抗擊北方強悍少數民.族意義重大;長江最有名便是劃江而治方案,百萬雄師渡大江不僅具有軍事意義更是實力碾壓的象征!再往南呢,沒了,以至於日軍越過長江便一股作氣打到最南麵國境線,打通與安國生命線!”


    於煜腦子暈乎乎跟不上節奏,而國外的三位對內地地理並不太熟悉,隻有宋楠一點就透:


    “小寶哥覺得南方也應該有一條類似長江、黃河的天然屏障?遵江理所當然是最好的主幹道,以此可開渠、拓寬、延伸成為世紀工程,但保護區域……恐怕到這個程度已無踞守天險的必要吧?”


    楚楚等人聽不懂宋楠在說什麽,好幾雙眼睛滴溜溜盯著他倆。


    白鈺深沉一笑:“你以為我提防北方過來的軍事打擊?從經濟實力上講,俄羅斯已不足為慮,它所擁有的核武器隻能自保,想打過長江,單憑武器或許可以但我們的戰略縱深能拖垮它!日本也是,不誇張說一個渤海艦隊加上東北戰區海陸配合三個月徹底征服它全境!再看東南沿海,由北向南分布著中國最繁華的十多個大城市,但可供登陸地點隻有一北一南,北麵圍繞京都構建了世界上最堅固的防線;南方……”


    “噢,你擔心強敵從南方港口登陸?!”宋楠駭然道,“那意味著南海艦隊全軍覆沒,航母打擊群遭受重創!”


    “作為前瞻軍事家、戰略家不該考慮最極端情況麽?”白鈺反問道,“拳頭伸出去被打碎了,胳臂和大腿還在,依然能夠依托縱深展開積極防禦!南方、西南河流丘陵眾多,難以展開大兵團、多軍種聯合作戰,倘若再有道天險橫亙於前,不就能最大限度爭取戰備時間、組織軍工生產和後援麽?再者南亞大國始終虎視眈眈伺機狠狠咬我們一口以報前仇,倘若真有哪天勾結美國人以閃電戰攻占藏北繼而俯衝而下,又拿什麽來抵抗?”


    說到這裏連半醒半醉的於煜都聽明白了,道:“說得好!之前我們所有軍事準備都是麵朝北方,很少有人想到強敵會從背後殺上岸!畢江、遵江還有南方上百條江河必須串連起來形成新天塹!”


    phoebe也有些懂了:“好比法國馬其諾防線,對著德國的正麵牢不可摧,但從阿登高地迂回偷襲,兵抵其防線後方迅速瓦解。”


    “這樣的世紀工程預算大概多少?”越越隻關心投資額。


    白鈺搖頭道:“精力有限,資源不夠,也不具備勘探條件,目前一點數都沒有,隻有大致想法而已。”


    於煜到底從事水利工程有了段時間,算了會兒道:“估計不低於三峽工程總投資,還沒算開山架橋那部分。”


    宋楠笑道:“正好是我的專業……這部分就得大幾百億吧,還必須我做,如果讓吃裏扒外的一些個央企串標托標,肯定突破1000億。”


    楚楚、越越齊聲道:“太高了!承受不起啊!”


    白鈺道:“所以隻是個遠景規劃,或者說我們幾個的奮鬥目標——如果輕而易舉能實現有啥意思?爸爸也看不上啊,對不對?”


    phoebe哀歎道:“還是喝酒吧,我希望醉了之後忘掉此事。”


    宋楠笑著舉杯道:“我打賭你絕對不可能忘了小寶哥所說的南方萬裏長城,來,幹杯!”


    繼續戰鬥。


    於煜倒下了;楚楚倒下了;越越倒下了;最終白鈺、宋楠、phoebe雖沒倒也分不清東南西北,都靠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連拖帶扛送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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