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局長謹慎地說:“對,潛伏人員……他不屬於我們通常熟悉的cia、英國軍情六局等間諜組織,而是,不知繆書計聽說過沒有,一個叫影子組織的全球性秘密組織!”


    “影子組織?前所未聞呐。”繆文軍搖搖頭道。


    關於影子組織,內地采取的是外鬆內緊、高度保密的防範措施,隻有絕少反諜人員掌握而外界堅決杜絕媒體炒作和熱點追蹤,哪怕零號專案組紅頭文件都小心翼翼避免這個敏感詞,免得被窮追不舍。


    一方麵因為影子組織盡管在全世界都耳目眾多、潛伏頗深,但至少從台麵上講沒跟任何國家和機構撕破臉,哪怕由潤澤引發的一係列糾紛乃至菲律賓被魚小婷辣手滅口,都保持著一定的風範;美國這樣對恐怖組織和分子忌憚的超級大國,也沒公開宣稱與影子組織為敵,而是千方百計尋找機會談判,與我們一樣始終保持著和解的空間。


    另一方麵影子組織的核心在於其隱密性,一旦被公布於眾很可能令它惱羞成怒既而大開殺戒,影子組織實力之強,當年魚小婷聯手白翎轄下反恐中心硬碰硬較量也不過打個平手。國安係統小心翼翼保守秘密,正是出於對不明真相群眾的保護。


    因此曆年來“影子組織”無形中被屏蔽了,縱使官至申委常委的繆文軍都沒聽說過也在情理之中。


    “我們技術部門也頭一回聽說,”吳局長道,“據說這個組織特別陰險特別可怕又特別有耐性,潛伏史往往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個個身手高得出奇戰鬥力超強……”


    “目的是什麽?”


    “潛伏都有針對性,畢遵這邊就圍繞大三線核心草頭壩軍事基地!想想也是不寒而栗,市國安局長居然是影子組織成員,一年到頭泄露多少絕密情報,給我們國安係統造成多少重大損失?!”吳局長搓著手說,“幸虧國安局與草頭壩之間有隔離牆機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繆文軍沉吟片刻又問:“他跟艾米拉的死有何關係?”


    吳局長道:“這方麵都語焉不詳,好像……好像他對艾米拉在畢遵的行蹤了如指掌,又故意隱瞞不報包括在您麵前也沒提及,有關細節還在偵查之中。”


    “噢——”


    同樣的語氣詞,表達的情緒大不相同,至此吳局長輕輕舒了口氣,知道自己在詩委書計麵前過關了。


    春節過後,軍部給宋楠記了二等功,緊接著鍾組部任命通知正式下達:


    調任中原警備區軍事工程技術研究院副院長兼中原五星工程隧道集團總經理!


    前者為虛職,掛在軍事工程技術研究院領導班子享受副廳實職待遇;後者為實職,內行都知道中原五星工程隧道集團是軍工企業,直接接受中原警備區指揮,從事與軍事設施、交通、基地建設等相關的隧道工程。


    如果沒有前麵的虛職僅僅在工程隧道集團工作,那就是企業性質——相當於很多大醫院都掛名牌大學附屬醫院,掛與不掛,對普通醫生毫無影響,但院領導的組織關係有本質區別。最簡單的例子是,民營醫院院長不可能調到衛生局,而公立醫院院長提拔到衛生局既而轉任正府要職的情況比比皆是。


    組織談話後,宋楠來到樊家大院樊鼎龍書房,樊鼎龍坐在太師椅上,樊紅雨站在書桌對麵。


    “這次人事調整感覺怎樣?”樊鼎龍問。


    宋楠道:“沒想到……之前有領導探望時暗示會轉向,我還以為轉到沿海、中原地方正府,想不到進了軍工企業……”


    樊鼎龍微微一笑:“一言難盡,是吧?”


    “我……我其實更偏愛行政多些,軍工企業……唉,我也不知道。”宋楠道。


    “你媽媽是組織部領導,由她來解讀。”樊鼎龍道。


    樊紅雨道:“臻臻,任何人事調整都要放在大環境和特定背景下綜合考量——你的情況,按原有思路判斷如果轉到地方你會覺得順理成章,隻要位子可以我們也能接受。問題在於,大西北局勢遠比想象還糟糕,敵對勢力不單滲透到西北警備區而且建設兵團都……清洗終究隻有極少數,更多防範措施包括滲沙子、調出和打亂原有結構,各大警備區都得抽調信得過的精英,因此急須培養、提攜更多忠誠於黨和國家的人才——這不是空話,而是很現實的需求!”


    宋楠聽懂了媽媽的意思,道:“就是說原本想讓我轉地方,現在轉軍了?”


    “對!”


    樊鼎龍語氣裏有幾分喜悅,“建設兵團是黨正軍合一、工農兵學商五位一體的半軍事化組織和社會經濟特殊形態體係,總體來說民生為主;軍事工程技術研究院和工程隧道集團向前進了半步,叫做半軍半技半工,但已邁入軍事圈子,下一步提拔到警備區也就沒意外了,哈哈哈哈……”


    作為軍人世家,樊鼎龍非常樂見家族子弟躋身軍界,說明後繼有人。


    宋楠卻打不起精神來,咕噥道:“小寶是關苓縣委書計,小貝在省國企……”內心深處從正才是他的夢想。


    樊紅雨上前撫摸兒子的頭,道:


    “臻臻,你說媽媽看人準不準?”


    “還用說,媽媽從縣委書計到詩委書計一步步曆練上來,又在鍾組部擔任要職。”


    樊紅雨意味深長道:“知道就好,下麵媽媽要說的話你別生氣,慢慢咀嚼,當然有不同意見可以探討,媽媽說得未必全對。”


    “好。”宋楠點點頭。


    “臻臻,你到大西北以後做了兩樁大事,原則和方向都很正確,給外界以及京都留下深刻印象,但存在一個非常致命的弱點,知道是什麽?”


    宋楠茫然搖頭。


    樊紅雨道:“你跟小貝沒可比性,他以前跟在徐尚立身邊起點較高;至於小寶,你倆同在基層做事,差距在哪裏?你看啊,他無論到哪兒都能在身邊凝聚起一群做事的,有上級欣賞提攜,有下級奮勇向前,出了事同舟共濟;你呢,還好交了個陸楷起碼把媯海玥救出去了,其他居然找不到能夠性命相托的,關鍵時刻是不是很要命,你說?”


    “這個……”宋楠汗顏,“逃亡途中我也反省過這個問題,似乎……似乎……”


    “不是似乎,究其原因在於你防範心理太強,很難跟周邊領導同事打成一片,”樊紅雨喟歎道,“也不能怪你,媽媽就是這樣,遺傳!都說性格決定命運,這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宋楠悟出媽媽想說卻不便說的潛台詞,嘴裏充滿苦澀,喃喃道:


    “是的,性格決定命運,性格決定命運……”


    樊鼎龍也站起身,用力拍拍外孫的肩,道:“軍可以轉正,正也可以轉軍,你看舅舅本來負責情報機關能轉到軍界;白家的白翎轉來轉去換好幾茬,總之隻要幹得出色一切皆有可能,別放棄!”


    宋楠目光漸漸堅定,挺直腰杆道:“是,我會繼續努力!”


    “樊家沒一個甭種!”


    樊鼎龍又一拳打在他肩頭,威嚴地喝道,瞬間露出昔日叱吒風雲時的霸氣!


    出了書房來到院前空地,樊紅雨冷不丁道:


    “個人的事打算怎麽解決?”


    “什……什麽個人……”


    “媯海玥帶球跑,艾琳娜到京都公開亮相,怎麽,想享受左摟右抱齊人之福?”


    樊紅雨寒著臉斥道。想起方晟攜雙美出席婚禮自己頂多排名第三,內心絞痛不己。


    越是心痛,越不能容忍兒子跟兩個女孩糾纏不休,須得逼他快刀斬亂麻!


    “呃……”


    宋楠哪敢透露白鈺“輪流去倫敦養胎”的餿主意,猶豫再三道:“給我點時間,媽媽,我會處理好的。”


    “是嗎?”樊紅雨銳利地掃掃他,“有啥想法先說說?”


    “還沒成型……”


    宋楠擔心被罵得狗血噴頭,堅決不說,轉而悄聲問,“您,還有舅舅在中原警備區有沒有老部下、老朋友,初去乍到新環境,我心裏不太踏實。”


    樊紅雨笑笑,指指樊鼎龍的小院道:“那邊不少外公的老部下,今晚好好陪他喝兩盅……”


    “要叫上舅舅一起?”


    “唉,”樊紅雨煩惱地歎氣,“算了吧——昨天新一批晉升上將名單剛出來,其中兩位跟你舅舅同一批晉升中將,資曆和功績甚至不如他,想想都窩心,今晚喝多了肯定要罵人,別惹他。”


    十多年前按正常次序和基本形成的權力格局,樊偉和白翎都會執掌更重要崗位然後某個時段晉升上將,白翎成為建國以來罕見的女上將,而樊偉有可能更上台階成為兩名軍副之一!


    而這樣的安排,隻要不出現非常非常的突發事件基本板上釘釘,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方晟在那個時間點上陡地從京都失蹤,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時至今日,同批晉升中將的榮升上將,而樊偉窩囊地降為少將,天壤之別,怎能不遷怒於方晟、白翎乃至樊紅雨?


    要不是通過樊紅雨結識方晟,能碰上這種倒黴事麽?白翎被他睡了,被降級純屬自作自受;老子不過跟他喝了幾頓酒,出事那天又喝了一頓酒,這輩子都栽在酒上,豈不是冤枉透頂?


    每當樊偉懟天懟地懟方晟,樊家大院全體回避,誰也不敢觸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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