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周五下午,經貿委以正式文件形式向申委省正府上報了關於榆達集團及旗下化工廠股改的定稿方案。


    這樣無論申委書計還是申長,如果否決也要履行一定流程,拿出台麵上能夠解釋的理由。


    此舉也是孫剛被逼到牆角不得已而為之的破釜沉舟招數。


    文件發出後經貿委領導層及工作小組都鬆了口氣,不管省領導們反應如何,反正是把燙手山芋扔出去了,下周再見分曉。


    難得放鬆,白鈺選擇在陽光明媚的周六中午搬遷。


    之前藍朵花了一天時間把朗詞小區兩套打通的複式大房清理幹淨後,又花了兩天時間安裝配置電器、監控、安防、家具等,忙到周五淩晨兩點才基本完工。


    對於白鈺、藍依迫切搬離豪華別墅的原因,於煜心知肚明。自從那晚卓語桐留宿後,便自然而然住了下來,而且再也不提回公寓的事。


    本來這麽大的豪華別墅,又有專業高效的管家團隊提供無微不至服務,別說住兩家,哪怕宋楠再搬進來都沒問題。然而白鈺與卓語桐之間的心結,藍依對卓語桐的防範,根本沒法愉快地相處。


    周六上午,藍朵已經押了兩趟車,把春節前租居的公寓裏的東西搬到朗詞小區。


    中午於煜舉辦給白鈺一家的送行宴,藍依把銘銘靚靚喂得飽飽的酣然入睡,然後熱熱鬧鬧上了管家團隊準備好的車輛。


    於煜和卓語桐在第一輛車——本來大家都以為卓語桐會托辭不去白鈺的新房,誰知這個時候她倒很有風度,說認識一下以後常來常往。


    藍朵親自駕駛商務車,藍依抱著雙胞胎寶貝以及大堆衣物和嬰兒用品坐在後排。


    白鈺獨自開車押後,這是出於安全考慮,他非常擔心那個詭計多端、擅長場景設計的女殺手利用孩子做文章。


    車程很近,直線距離隻有2.8公裏,考慮到市中心交通狀況和紅綠燈因素頂多十分鍾就到了。


    車隊從省府大院右側大路經過,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後左拐穿入人工湖畔,再拐個彎就抵達同樣被稱高檔社區的朗詞小區。


    意外發生在左拐瞬間。


    綠燈亮起時,於煜的奧迪車起步較快先轉了過去,商務車本來就慢,藍朵又怕彎子太急驚動雙胎胞寶貝故意慢了兩拍,這樣與奧迪車之間空出一個半車位。


    幾乎同時對麵“呼”地衝過來一輛闖紅燈的重型卡車,正好擋在商務車前麵;然後白鈺的車堪堪過線準備拐彎時,“呼”地又來了輛重型卡車!


    “糟糕!”


    白鈺意識到不妙,猛打方向盤向左信偏,第二輛重型卡車卻是加長版,無巧不巧既擋住白鈺的去路,又擋住他的視線。


    兩輛重型卡車形成兩道屏障,把商務車夾到中間。


    此時藍朵可謂進退兩難,前後空檔太小車子根本沒法騰挪,她不敢出聲提醒怕嚇了藍依更嚇了雙胞胎,隻能暗自咬緊牙關悄悄抽出腰間匕首。


    左側人行道陡地開出來一輛深灰色越野車,劃了道弧線緩緩擦過來,這時令藍朵瞠目結舌而藍依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


    自動落鎖且加了保險的商務車後車門居然悄無聲息滑開,藍依左手摟著銘銘,右手摟著靚靚,驚訝且奇怪地看著深灰色越野車以超慢速度從麵前經過!


    藍朵本想跳出去搏殺,見越野車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暫時按捺住;藍依卻明顯感覺到對麵車裏有人在看,看得很仔細很仔細的那種。但越野車所有車窗都貼著反光膜,無法看到車內情形。


    “藍朵……”


    瞬間藍依有些害怕,下意識摟緊雙胞胎叫道。


    藍朵用力按“自動關車”按鈕,按到第七下車門終於慢慢關上,而深灰色越野車以怪異的蛇形又折回到人行道,轉瞬鑽入對麵巷子裏。


    兩輛重型卡車也岔到另一條道,讓於煜、白鈺的車重歸隊列得以會合。


    “剛才發生了什麽?”


    車隊抵達小區後,於煜、白鈺第一時間跳下車圍過來問,神情中充滿緊張和不安。


    藍依和藍朵三言兩語講完,白鈺立即跑到旁邊撥通趙天戈手機:


    “幫個忙!發個定位給你,立即調取這個區域一輛深灰色車牌號為榆a26qt7的越野車行蹤,越快越好!快!”


    從未聽到白鈺如此嚴峻如此焦急的語氣,趙天戈一呆,都沒回應就忙不迭掛斷電話。


    “哥哥,你懷疑……”於煜跟了過來,貼到他身邊輕聲問。


    白鈺忡怔良久,道:“我隻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或者我是不是想多了,怎麽會……怎麽會在光天化日下以這樣的方式……”


    於煜帶著笑意道:“長孫長孫女,爸爸怎會不惦記著千方百計看一眼,遺憾的是沒帶個大紅包!不可能是你所說的女殺手,否則那麽短距離,來個飛虎爪就能把藍依抓走了,她又沒法反抗。”


    “今天這輛車,與上次你在爺爺家別墅區大門口的相似?”


    “風格差不多,霸氣,耐衝撞,機動性能好,是魚小婷喜歡的類型。”


    “魚小婷……”


    想起她的高光時刻,白鈺不禁悠然神往。


    卓語桐跑過來帶著笑意問:“哥倆鬼鬼祟祟討論什麽呢?”


    “沒什麽。”於煜道。


    那邊藍朵細細檢查商務車,沮喪地發現這款車的電動門居然可以遙控,自己駕駛前卻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太危險了,以後得多加小心!”白鈺批評道,“車裏凡帶遙控的功能都必須設置為‘禁止’,不然一車人的命都掌握在別人手裏!”


    藍朵難得沒有強嘴,抿抿嘴轉到車子另一側。


    這邊管家團隊上午就進駐了,一名管家,兩名保姆和一名廚師,都受過專業訓練且持證上崗。


    傍晚時分趙天戈打來電話,說榆a26qt7越野車被證實是套牌的,且鑽進巷子後被棄於某個老式居民大院裏,車內指紋、足紋等擦得幹幹淨淨,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再向前追溯,兩天前有輛深灰色越野車駛入這個區域,可見這次行動是早有蓄謀。


    這也很好解釋。


    白鈺聘請管家團隊、藍朵四處采購家電家具,以及在公寓那邊退房、哪天搬家都是公開的,很容易就能獲取詳細信息。


    看來行動策劃者真是魚小婷無疑了。


    但魚小婷肯定沒興趣費盡心機看藍依和雙胞胎,唯一合理解釋是當時方晟坐在後排!


    很好,很好,爸爸果然活在人世!


    獨自站在陽台,白鈺心潮澎湃,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爸爸,你欠我兩個紅包!


    吃晚飯前突然接到夏豔陽的電話,真是很奇怪,她冷冰冰的性格從來不主動聯係別人的。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她說,“市裏正在醞釀調整一批市直機關一把手人選,我不想競爭教育局長,能不能幫我打個招呼調到婦聯、團委或體育局?”


    白鈺失笑道:“主動退出一線競爭到二線?當初安排你去教育局任常務副局長就有接班的意思,這樣豈不辜負領導期望?你可是省組織部掛了號的培訓對象。”


    夏豔陽低低歎息,過了會兒道:“我的性格並不適合在教育係統,而且治療……你知道的,飛來飛去經常請假,當副手的時候沒人計較,一把手可就不一樣了,拜托了!”


    麵對前弟媳婦的請求白鈺也無奈,道:“你可想好了,退一線容易進一線難,而且基本意味著晉升通道的終結,是一輩子的大事啊。”


    “能有目前的地位我已經很滿足,”夏豔陽語氣堅定地說,“幾年前我的想法不過是在鄉鎮立足,頂多到縣城爭取個相對舒適的崗位,現在我還這麽想。”


    “好吧,尊重你的選擇。”白鈺道。


    打電話跟龍忠峻一說,對方十分驚疑地欣然應允,並叮囑道:


    “讓她千萬拿定主意,說了就不可以反悔!眼下市裏正為一線部門的人選爭得麵紅耳赤,因為她是省組織部培養對象不便含糊,但主動騰位子的話各方都求之不得,婦聯或體育局都沒問題的。”


    “我反複問過,她說想好了。”


    龍忠峻似在回憶什麽,過了會兒道:“對了,關於教育局小夏之前隱約聽組織部門的朋友提過,好像進取心不太強,經常請假什麽的,參加一些活動不太主動等等,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問題,就是……就是……”


    “我明白,”白鈺緩頰道,“她的身體不太好,偶爾需要外出治療,恐怕這是她主動申請到二線部門工作的原因。”


    “噢,原來這樣啊。”龍忠峻也表示理解。


    這個電話打得正是時候,周日下午程庚明突然召集詩委常委們開會,閃電般決定了新一輪人事調整:


    夏豔陽從市教育局常務副局長調任市體委副主任、市體育局局長!


    夏豔陽意外離開教育局的變故,竟使齊曉曉成為受益者。按省裏要求,市教育局領導班子必須配備一名女幹部,且為高學曆知識分子或無黨派人士、少數民族——當年範曉靈也靠“無知少女”這條硬杠子脫穎而出。


    全市範圍內篩選,符合提拔條件的僅有3人,其中齊曉曉年齡最輕、學曆最高且在具備基層鄉鎮工作經曆。


    就這樣,事先對此一無所知的齊曉曉便懵懵懂懂地調任町水市教育局副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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