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裝的什麽物資?”聽到緊急回報後樊家兄妹都愣住了,然後樊紅雨好不容易聯係到駐軍負責人李首長。


    李首長態度強硬地說:“隻要是軍用物資,哪怕一塊破布都不允許動,小家夥們經驗不足,下回再碰到類似情況可以開槍的!”


    樊紅雨好脾氣地說:“今後地方正府要加大宣傳力度,提升基層老百姓法治意識。正因為沒有先例,我們要正視問題解決問題,入戶搜查是最容易引發群體事件的做法,希望首長體諒基層工作的複雜性。”


    “已經用大喇叭喊過幾十遍要他們主動把東西交出來,到目前為止不過三分之一,你說怎麽辦?”李首長硬邦邦地問。


    “這件事請交給我們,縣領導同誌馬上就到,請首長放心,一定追回所有軍用物資!”


    樊紅雨說完後旋即撥通正在途中的縣.委書計手機,劈頭就問,“到哪兒了?準備怎麽做?”


    “大概一刻鍾到現場,樊書計,”縣.委書計答道,“我們正討論是不是會同鎮村兩級幹部組成若幹工作組到農戶家做工作……”


    “絕對不行!”樊紅雨道,“這麽做跟挨戶搜查有什麽區別?同樣會引起沒參與搶物資村民的反感!”


    縣.委書計呆住,吃吃道:“據鎮幹部反映駐軍首長們很著急,這批軍用物資明早就要投入使用……”


    樊紅雨道:“那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因為急於解決一個矛盾而產生新的矛盾,渡口村是軍車必經之地,一定要處理好各方關係。我看這樣,你叫鎮裏多運些毛巾、香皂、牙膏牙刷過去,穿軍裝的都不要露麵,然後通知各家到村部領取勞保品,之前拿了軍用物資的順便退回來,不會追究責任,但不退的話要抓起來坐牢!”


    “噢,我懂樊書計的意思,立即遵照執行。”縣.委書計心悅誠服道。


    放下手機,樊偉嘖嘖嘴誇道:“這一招不錯,既讓村民得到實惠又解決哄搶者的後顧之憂,到底在基層曆練過了解民情民生,很善於化解群體事件嘛。”


    樊紅雨嫣然一笑:“曆練什麽呀,我又沒真正沉到鄉鎮鍛煉,這些招數是向方晟學的!記得他說過,中國式農民是最質樸、本分、厚道的群體,可他們身上同樣存在貪小便宜、盲目短視、輕法製重鄉情的弱點,因此遇到問題要對症下藥,不能千篇一律程式化地做事。”


    “呃,真是……”樊偉怔忡良久道,“我終於明白各方勢力對方晟既忌憚又惜才的態度了……”


    也在當晚,方華與方晟通了一個多小時電話。


    去年哥倆在方池宗那兒碰麵時,方華表明想衝一下副廳,目標是省發改,老實說方晟打心眼裏覺得難辦。


    不錯方華的優勢在於正宗碩士,這張文憑足以傲視體製內,比那些工作後拿錢或門路換來的非全日製研究生硬氣多了。但方華的劣勢也很明顯,就是書生氣太重,處理問題剛強有餘圓潤不足,套句俗話說有點倔強。


    這性格在市場監督局也罷了,麵對那些亂七八糟的商戶和企業堅持原則是好事,到審計局可就大不一樣,很多重大項目、重點工程就是市裏同級部門主導,擺出公事公辦的嘴臉這也不肯改,那也不肯商量,自然有人背地裏施冷箭,久而久之就給市領導們形成“此人不好說話”的印象。


    在方晟那邊而言,為自家哥哥打招呼還真有點兒心虛,遠不如推薦蔡雨佳、居思危、房朝陽等老部下自然,究其原因在於他們都有不錯的正績,而方華嘛一直在省直、市直機關混,提拔條件並不過硬。


    幾天前陳皎在市領導麵前暗示了一下,礙於情麵,市領導們利用召開兩會的機會組織市直機關進行測評,結果如所預料的,方華得票數倒數第四!


    “這就不太好辦了。”市領導向陳皎回報道。


    陳皎恨得直咬牙,暗想悄悄提拔個副廳算啥問題,誰讓你們大張旗鼓組織表決?


    畢竟資曆尚淺根基不穩,也沒必要為個副廳名額翻臉,陳皎強笑道:“要尊重民意嘛,後麵再找機會吧。”


    言下之意沒辦成這事兒我很不滿意,但也就表明個態度而已。領導不滿意的事兒太多了,哪能件件辦得稱心如意?


    方華得知後簡直氣瘋了。


    倒不是在意沒能提拔副廳,本來隻不過抱著試試看的心理,關鍵在於市直機關負責人測評居然倒數,這口氣咽不下!


    方華在電話裏憤憤道:“我主持審計局工作以來稟公行事,鐵麵無私,全市幾十個億元以上工程累計審計效益就有好幾億;嚴格規範正府招標采購流程,先後揪出事務管理局……”


    方晟哈哈一笑,打斷哥哥的話:“短短一句半我已經聽出來了,老哥你得罪了不少領導。”


    “查問題是審計工作核心,不然怎麽辦?”方華道,“每次重大問題我都向市領導回報的,都明確給予支持。”


    “問題都捅到領導那兒了,還能說什麽?總不能說方華同誌,這個問題不查,那個問題先擱一擱,將來真出了事豈不是領導背鍋?”


    “不向領導回報以後出了事就是我背鍋了。”


    方晟耐心地說:“因此拿捏分寸要恰到好處,這方麵你還得再修煉修煉。幾小時前我跟陳皎商量過,副廳的事兒執意要衝的話兩個途徑……”


    “恐怕都是調離審計局吧,我想我不適合幹這個。”方華悻悻道。


    “說對了,陳皎也有同感,”方晟道,“思路是平調到綿蘭、梧湘等市,或者調到省直機關弄個中層,後麵往副廳待遇上靠,你琢磨琢磨。”


    “嗯……我想想,等想清楚了告訴你。”


    方華心亂如麻。


    兩個選擇都不是他想要的。平調到其它市做局長,之前形成的人脈全部作廢,還得重新奔走於市領導辦公室、各要害部門,對骨子裏清高的方華來說是一大折磨,還有地方不比省城,關係更複雜,以前方華在銀山就很有感觸;省直機關中層呢,那真得幹活啊,而且處長都是挑大梁角色,什麽事都纏在手裏,到處看領導臉色,哪象當局長能做甩手掌櫃,關起門來在局裏就是老大!


    而且方華的想法是自己已經過正處崗位、任職年限也符合提拔要求,應該直接上副廳。倘若平調或轉崗,起碼又得兩三年,一來二去年紀耽擱不起啊。


    夫妻倆在家裏長籲短歎,任樹紅不禁埋怨方晟三心二意不肯全力而為,說自家親哥哥,要文憑有文憑,要資曆有資曆,若鉚足勁提拔個副廳算什麽?那麽多關係擱旁邊呢。


    方華說很可能就因為親哥哥,方晟在領導們麵前才說不出口,也罷,樹紅咱也要退一步想,要不是方晟的推力,你我現在什麽境地?別說正處,副科都可望不可及吧?人要知足。


    可是……好不容易努力到這個地步,總不能說放棄就放棄吧?任樹紅還是不甘心。


    方華煩惱地擺擺手,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與此同時於舒友也打來了電話,鍥而不舍地請求空降到國資委鍛煉,伺機解決正廳問題。


    方晟耐心地說:“就問你一個問題,幸幸有沒有認可?此事非她認可才行!”


    於舒友急得跳腳:“她希望把我拴在家裏,你也抱同樣的念頭?”


    “真要那樣從開始就不會幫,”方晟道,“但上次塑料炸彈的事把我嚇壞了,現在你倆口子任何變動都會歸咎到我頭上,在她沒回國前還是安穩點。”


    “回國更不可能答應。”


    “那就算囉。”


    於舒友喝道:“方晟,你不可以拋棄我!你的官兒做得再大,還是我老於的鐵杆朋友,什麽時候都甩不掉!”


    “唉——”


    方晟在辦公室裏轉了兩圈,道,“我猜調動的事你已經提過,又跟幸幸談崩了對不對?”


    “她總習慣於以自己為中心,或者說以她父母親為中心,萬年不變,”於舒友歎息道,“剛結婚時就這樣,現在說二老行動不便更需要家人照顧,瞧,我一輩子擱家裏了!”


    “我不能幹涉你的家事,我的情況也提不出好的建議,總之還是那句話,攘外必先安內,不處理好內部矛盾沒法在仕途上有所突破。”


    方晟沒繼續糾纏,掛掉電話後趕往美華酒店出席商務酒宴,被宴請的來頭很大——


    英國勞諾德仕集團董事梅切森公爵!


    勞諾德仁有多牛?它是世界上最神秘、最有勢力的古老家族,數百年來被懷疑控製若幹個正府和財團,憑一己之力打造當今金融體製和外貿規則,是令各國政要畏懼和不可撼動的龐大家族帝國。


    梅切森公爵是勞諾德仁集團最核心權力圈裏唯一公開拋頭露麵的董事,這裏所說的“公開”隻不過讓外界知道他長什麽模樣而已,具體情況由於他從不接受采訪不得而知。


    梅切森公爵所有公開活動都會事先與各方協定保密協議,這裏的“公開”僅僅讓外界知道他出現在哪裏,與誰見過麵。


    他跑到潤澤幹什麽?公開理由是視察勞諾德仁旗下波契特伏財務集團在潤澤的辦事處,打算注資十億美元升格為獨立核算的財務公司,為下一步參股內地銀行、上市公司,申領金融牌照打好基礎。


    很符合邏輯的理由,怎麽推敲都站得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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