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副市.長已經被逼到牆角了,不得不奮起反擊,道:“鄭市.長關於建立三圓環式旅遊城市目前來說隻是設想,正輔辦公會沒討論,常委會沒通過,沒形成正式文件沒正式立項。用領導設想來逼商會搬出數百年基業,個人感覺不太合理。”


    方晟立即反問:“如果有正式文件,商會就無條件搬遷麽?”


    “呃——”


    尤副市.長滯了滯,道,“文件隻是搬遷的前提,不代表人家同意。除了商會瓏黃街還有14家企事業單位,都是以店麵在前、辦公場所在後院方式,商會不會做第一家,也不會做最後一家吧?”


    “問題在於,我現在就要求拿商會做試點!”方晟威嚴地說,“三圓環式旅遊城市是事件的背景,核心還是做大做強瓏黃街旅遊產業,非但街道主軸兩側,連同附近兩三條街都必須逐步清理,真正發展成為集旅遊、觀光、美食、休閑為一體的城市名片!”


    “我……事關重大,單憑我這個主管旅遊的副市.長恐怕力有未逮,建議由鄭市.長、婁市.長或哪位常委牽頭比較好,畢竟涉及麵太廣、影響太大,是塊硬骨頭。”


    尤副市.長開始撂擔子了。


    方晟笑了笑,道:“瓏黃街從無到有,拉動整個潤澤旅遊市場產業,老尤也忙得夠嗆吧?”


    久在體製內要的就是“悟”字,見方晟的稱呼突然從“尤市.長”改成“老尤”,尤副市.長心裏有了警覺,答道:


    “職責範圍內的工作,不算什麽,這段時間大家都很辛苦。”


    “老尤總是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作為老同誌確實不容易,很不容易。”


    一聲“老同誌”叫得尤副市.長魂飛魄散!


    體製內有兩個大忌,一忌被領導知道身體不好,二是被領導認為年紀大,都是即將邊緣化、轉到閑置崗位的前兆!


    沒等他開口辯解,方晟接著說:


    “老尤啊,剛剛我還有個想法,正輔那邊姚曆成雙規後省裏暫時沒有安排副市.長人選,他手裏信訪、科技、宗教、市場監督等幾攤子事是不是由你先接著,老同誌嘛關鍵時候要發揮定海神針的作用,挑更重的擔子對不對?等人員配齊再對副市.長分工做個調整,你覺得怎麽樣?”


    都是有名無實、有責任沒權力的清水衙門,反正挑重擔,為何不讓自己接教育、衛生、文化等領域?


    分明就是先把工作接下來,然後利用常委會討論分工調整,將自己原先負責的領域劃給別人,最後就剩信訪、宗教等雞肋,這就叫騰挪搬運大法!


    憤憤地在心裏連說三聲“想得美”,尤副市.長態度卻更加謙卑,道:


    “在方書計的領導下,潤澤以瓏黃街為核心的旅遊產業大放異彩,真心佩服之餘我也深刻反思,感覺自己在諸多方便抓得不細,看得不遠,缺乏整體布局和長遠眼光,為此我正準備花大力氣在旅遊產業方麵深耕細挖,把工作做實做牢……如果再接手別的工作,恐怕真有心無力,容易造成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局麵。商會搬遷方案我繼續修改完善,征求相關領導意見後堅決組織實施!”


    千般鋪墊就為了最後一句表決心的大轉折。


    方晟微微頜首,道:“是啊,方案要在正輔領導班子裏通通氣,但注意保密,千萬不能我們內部還沒形成統一意見,外麵已傳得沸沸揚揚,那樣就不好了。”


    “我知道。”


    尤副市.長見他不再提“壓擔子”的話碴兒,知道自己應變得快僥幸過關,暗暗鬆了口氣。


    周五下午,方晟從軒城直飛白吉。


    本想見麵先談正事——白傑衝在飛機上談的要緊事,必須也隻能麵談。然而樊紅雨渴得實在太久了,二話不說先辦她認為的“正事”……


    連辦三回,方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轉入深度睡眠狀態。


    第二天上午緩過勁來,依偎在床上細細轉述,樊紅雨聽得很認真,然後說這事兒我會一字不漏地轉達,會是什麽結果我說不準,我爸對你……有點心結,而且兩家合作的結果也必須下一個,對下的這方來說合不合作有什麽關係?


    不一樣啊,今後將是長期盟友。方晟說。


    樊紅雨反問道哪個領導願意看到樊白兩家結盟?


    方晟語塞,良久說太複雜了,我也說不明白;你隻當傳話筒吧,反正你也似懂非懂。


    樊紅雨點點頭,隔了會兒說我在正廳位置兩年了,你說要不要挪挪窩兒,換個崗位鍛煉一下?


    怎麽,在省直部門幹膩了,想回地方主政?雖說兩年可以動了,但一般來說都要做滿三年任期吧?


    宋家在幫我想辦法,畢竟那個惡心死樣兒已經升到天花板,決無可能提拔書計,相反還有可能要給新人騰位子……


    方晟吃驚地說他年紀不大,騰什麽位子?


    樊紅雨冷笑道年紀不大,風評極差!關於他那樣惡心事的傳聞屢禁屢傳,我都不想多說,免得中午沒胃口。你想京都能容忍嗎?之前查了好幾回,幸虧他還算清廉,不然早栽進去了!


    騰位子的話,他去哪兒?


    能有什麽好地方,無非一些閑差唄,享受正部保全臉麵就不錯了。


    說到這裏方晟豁然開朗,說宋家下一個,出於補償會上一個,所以你能挑個不錯的位子。


    樊紅雨也不瞞他,說之前我已有過地方主政經曆,無須從市.長做起,因此隻要要求合理,一般般的市.委書計有得做。


    還準備在白山?方晟問。


    樊紅雨突然轉過身緊緊摟著他,柔膩香軟的身子令他即便昨晚被大掃蕩也不禁悸動,滾燙的香唇貼著他說:


    “我真的入魔了,我已經無藥可救!方晟,我想跟你廝守一輩子!上周我報了4個地方,都在潤澤附近……”


    一時間方晟不知是喜是憂,輕撫她的秀發怔忡良久,道:


    “紅雨啊紅雨,你是我的秘密,我最怕的就是壞了你的名節——我反正是臭名遠揚,你卻……”


    樊紅雨黯然流淚,將他摟著更緊唯恐轉眼間飛了似的,道:“不,不,要不是顧忌家族聲譽,我寧願象魚小婷那樣舍了所謂名節長伴你左右,可惜我做不到,所以我永遠隻能蜷縮在陰影裏一聲不吭,看著白翎和徐璃公然為了你而較量。”


    “紅雨,我的紅雨……”


    方晟無話可說,隻能一點點吻掉她臉龐上的淚珠。


    稍稍平複情緒,樊紅雨又說:“我懷疑徐璃也想離開白山,上周不知她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把我叫到辦公室旁敲側擊試探我選擇哪兒,然後含含糊糊說希望繼續做同事等等,唉,要是真的繼續做她的下屬,我簡直要發瘋!”


    “應該隻是安排三年前到邊陲鍛煉的新生代子弟,動靜卻越鬧越大,好像我認識的每個人都在考慮調動,簡直無法理解。”方晟皺眉道。


    “因為體製內規則一直在變,權力格局也在變,不能用傳統思維看待問題了——我爸教育我哥時說的。”


    “一個穩定而持久的規則才有利於體製內部運行有序,”方晟道,“體製內所有人對規則爛熟於心,有明確的奮鬥目標,縱使達不到也不會產生怨恨情緒,因為是水平或能力問題。”


    “前提都是,有公平和透明的土壤,偏偏在現階段沒法做到。象建設工程,從資質開始卡,每次招投標就那幾家輪流坐莊,所以白山的怪事是中標價逐年提高,還沒辦法幹預,程序合規啊。我向徐璃匯報過幾次,她真有大將風度,說你把好程序關和驗收關,程序由公證處負責,驗收由專家組、審計組負責,天大的事砸不到咱倆頭上。看看,這就是你心愛的女人說的話!”


    “你也這麽想吧?匯報不過是責任上移,證明你注意到這個風險點,沒著手解決是因為領導不作為,對不對?”方晟洞若觀火道,“其實你們這些大院裏長大的孩子都一個德性。”


    樊紅雨笑笑,道:“換你是建設廳長怎麽辦,放開資質麵向社會?還是邀請附近申市工程商參與?這些做法又會產生新的問題,因此一動不如一靜,隻要不出現豆腐渣工程,多花點錢沒什麽,反正沒一分錢落到我口袋裏。”


    “是的,水至清而無魚嘛,理解。”


    兩人摟抱在一起絮絮叨叨聊完工作聊孩子,聊完孩子聊時局,不覺到了中午,不消邀請方晟主動翻身上馬又來了一發,稍作休息後直奔機場去見黃將軍。


    那邊早已布置妥當,方晟剛下飛機就從vip通道接到車上,直接送到一個隱密的地方,雙方密談到晚上大醉一場自然不在話下。


    周日早上再馬不停蹄飛到原山,時間寶貴,陳皎在機場與他見麵,半句廢話都沒有談了兩個小時,再登機回到軒城,落地已是傍晚五點多鍾,而範曉靈已在機場賓館等了三個多小時。


    這回她帶了兩套製服裝,還有一套最新款式的情趣衣服……


    不知是別出心裁的製服秀,還是一如既往的緊與水,從周五晚上到周六曆經酒與色雙重考驗的他居然發揮出色,保持旺盛的鬥誌和淩厲的戰鬥力,令得範曉靈硬生生“死”過去好幾回!


    “今晚別回了。”她咬著他的耳垂輕輕說,似對明早仍有某種期盼。


    “好!”方晟答應得很爽快,然後說,“我也……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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