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華傑回到刑警大隊,章雄正趴在屍體上痛哭流涕,悲痛欲絕。


    等章雄情緒稍微平息下來,副大隊長老俞示意刑警扶他坐到沙發上,遞了杯開水,然後開始問話。


    “章先生,請問吉小姐這次旅遊是計劃已久還是臨時決定,有沒有打算和你一起去?”


    章雄瞪大眼睛反問道:“什麽旅遊?你們的意思是說萍兒她……她死在外地?”


    幾個人麵麵相覷,俞隊道:“你不知道她去立黃石窟?”


    “立黃?她跑那兒幹嘛?有回單位組織到立黃都沒去,說對雕塑繪畫根本不感興趣,怎會一個人跑過去玩?”章雄惶惑道,“前幾天她說利用年休假回老家陪爸媽,除了昨天一直跟我保持聯係,沒提立黃呀……我……我去看看屍體到底是不是萍兒……”


    說罷起身衝出去,兩名刑警緊緊跟隨其後。


    嚴華傑問道:“昨天通知死者親屬時吉豔萍父母親為何沒來?”


    俞隊道:“到碧海老家處理祖宅,鄰居說出去十多天了,轄區派出所已和他們取得聯係,估計明後天過來。”


    吉豔萍父母親不在家,作為女兒應該知道這一點,因此吉豔萍告訴章雄要回家陪父母顯然是撒謊。問題是,對雕塑繪畫不感興趣的她,為什麽編織謊言出遊呢?直覺告訴他們這其中大有文章。


    俞隊歎道:“連未婚妻都不知道她的名堂,兩位老人除了傷心大概也提供不出有價值的情況。”


    嚴華傑沉思道:“由此說明死者身上有很多我們沒有掌握的東西,她的死並不簡單……我早覺得奇怪,吉豔萍居然有興致孤身一人跑到立黃看壁畫,象她這種漂亮女孩出現在西洋展廳欣賞油畫才有情調。”


    俞隊站起來道:“我進去和章雄聊聊,可能還有些他沒注意可對我們十分重要的細節。”


    “嗯。”


    經耐心細致的誘導詢問,大致弄清兩人感情經曆:


    章雄是經單位同事介紹認識吉豔萍的,雖談不上一見鍾情,但彼此都有好感,一段時間接觸後便走到一起,感情基本穩定,然後考慮到兩人都快奔三了,遂順理成章進入談婚論嫁階段。


    吉豔萍性格外向,活潑好動,在社會上交了不少朋友,隻要閑下來就呼朋喚友玩得不亦樂乎。章雄則性格內向沉穩,加之調試工作跟朝九晚五的節奏不合拍,因此從不幹涉她的自由,隻要她覺得開心就好。


    俞隊將17名遊客名單交給他說:“麻煩看一下名單上有無她的朋友?”


    章雄直截了當道:“我肯定不認識,我也從不過問她交了哪些朋友。凡我們同時休息時她隻陪我,謝絕朋友們邀請;我從不查看過她的手機,彼此尊重各自隱私。”


    書呆子一個,也許豔名在外的吉豔萍正合適他這一點吧。


    昨天技術人員已檢查過她的手機,逐一核實裏麵記錄的號碼,未發現可疑對象,不過以她廣泛的交際,存貯號碼似乎少了一點。


    俞隊道:“你倆相處這麽長時間,她和朋友聚會你一次都沒參加過?或者說你從沒見過她的朋友?”


    “倒也不是……”章雄想了會兒道,“春節期間在酒吧玩耍時遇到過幾位朋友,記不清名字了,好象,好象有個唱搖滾的挺有名氣……”


    俞隊立刻翻出田帥的照片:“象不象他?”


    章雄反複看了幾遍說:“有點兒,印象不太深,頭發比這上麵長得些,沒精打采的,把萍兒叫出去單獨談了幾句就走了。”


    “她告訴你談話內容嗎?”俞隊問。


    章雄輕描淡寫說:“她沒說,我也沒問,我不幹涉她和朋友之間的事。”


    嚴華傑和俞隊不露痕跡地對視一眼,知道從章雄嘴裏別想得到更有價值的線索了。


    為橫生出來的意外,方晟從鄞峽動身前將機票改簽到晚上十點四十分,這樣便多出三個小時。


    反複掂量,方晟還是把樊紅雨約到機場酒店。


    從鄆城山楊樹峰與葉韻那場意外愛到現在,方晟還沒碰過女人,實在是憋壞了——白翎在他出院當天就返回京都;魚小婷、葉韻再度失蹤,杳無音信;安如玉遠水不解近渴……


    而與徐璃相比,此時樊紅雨更能承受他的重擊,承受他的梅開二度。


    若樊紅雨是奔放歡騰的駿馬,徐璃就是寂然開放的水仙;若樊紅雨是熱焰四射的火山,徐璃就是晶瑩剔透的冰雕。


    樊紅雨是最理想的愛的對象,而徐璃則是體貼入微的居家少婦。


    想必樊紅雨也知道這一點,進了房間甩掉外套與方晟緊緊相擁,調笑道:


    “今晚除了我,徐璃、薑姝她們都吃不消你多日積蓄吧?”


    “你知道我在鄞峽安分守己?對了,你哥手下在那邊專門監視我!”


    “沒人監視你也不敢,除非魚小婷回歸,她或許能抵擋幾個回合……”


    樊紅雨似乎遺傳樊家健壯體魄,耐力和柔韌性均不輸於接受特種訓練的魚小婷,爆發力和持久性強,因而獲得的感覺遠比趙堯堯、白翎等強烈得多。這也是她更依賴方晟的原因。


    換而言之,趙堯堯、白翎、魚小婷乃至愛妮婭、薑姝,在愛方麵實質可有可無,因此趙堯堯去了倫敦,白翎固守京都,魚小婷行蹤不定,愛妮婭更是極度抗拒。


    樊紅雨卻每每欲罷不能,非得將方晟榨幹為止;徐璃則是體內名..器蠢蠢欲動,外表冷酷高貴的她有一顆名支的心。


    “方晟……”


    樊紅雨反而來了精神,道:“程庚明怎麽回事呀?平時看上去挺穩健,挺睿智,怎會泡了個公共汽車?”


    “你也知道吉豔萍?”


    “去年還是區委書記時,為推動中德友好城市文化交流項目,去過幾趟省教育國際交流服務中心,跟中心領導們處熟了,偶爾閃爍其辭提到吉豔萍,說她專泡大款和領導幹部,因為的確美貌妖嬈,氣質又好,被她盯上的很少有拿不下的,但她有個好處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中心領導們很遺憾呢。”


    方晟疲乏地翻了個身,歎道:“可惜庚明來省城時間不長,又不在一個係統,未必聽到外麵私下議論。”


    “教育中心又不是就一個吉豔萍,難道不曉得側麵打聽?豬腦子啊!”


    “唉,人非聖賢,總有犯錯的時候,現在要考慮如何解決問題。”


    樊紅雨警告道:“別耍小聰明啊,有人暗中盯著呢。”


    “你指誰?”


    方晟一個激靈,從混沌迷糊中清醒過來。


    “林楓,猜猜看其後台是誰?”


    “他是地道瀟南幹部,從科員到常委沒離過省城半步,或許……與雷南有關?”


    “在省城範圍,副省長能有啥影響?他是藍善信的嫡係!”


    “噝——”


    方晟倒吸口涼氣,頓感吉豔萍命案的複雜程度。


    “林楓跟你一樣風流好色……”


    “我哪裏風流了?”


    樊紅雨笑吟吟道:“他經手的女人數量比你多,不過孩子比你少,算起來還是勢均力敵。他不象田澤喜歡霸王硬上弓,每個跟他好的女人都是自願的,你說這一點與你是否異曲同工?”


    方晟汗顏。


    “……不喜歡你的比方,很不喜歡。”他惱怒道。


    “所以吉豔萍的死牽連到林楓,整個瀟南市委大院都覺得正常,對了,吉豔萍的母親退休前在瀟南財政局辦公室工作,而林楓正好是辦公室主任,有認識的條件和可能。”


    方晟默默算了算:“從年齡看吉豔萍當時剛上大學,發育成熟,活力四散,該有的都有了該大的都大了,你說對不對?”


    樊紅雨狠狠掐他一把:“有我大麽?”


    “沒有,沒有……”方晟痛得直冒汗。


    “另則據說他喜歡年輕小姑娘,吉豔萍也符合條件,”樊紅雨道,“瀟南市委傳來的消息說,林楓自知這回惹大麻煩了,也知道程庚明是你的人,準備采取人盯人策略,要麽一起下油鍋,要麽一起上岸!”


    “大概……藍善信也這麽想,”方晟心情沉重地說,“不瞞你說,嚴華傑是打算盡量替程庚明開脫,前提是沒殺人。”


    “叫你那班弟兄小點心,林楓固然是花花公子,藍善信可是條會咬人的老狗,跟你之間還有馮衛軍的過節,你和吳鬱明雙雙空降鄞峽就是他跟張澤鬆聯手突擊襲擊的結果……”


    “兩個老東西,以後落到我手裏絕不會輕饒!”


    提到那碴兒方晟就火冒三丈,殺氣騰騰道。


    “喲,又來勁了,要不要再來一次?”樊紅雨笑眯眯道。


    方晟一下子焉了:“啊……不,要趕飛機呢……”


    瞬間方晟竟生出前所未有的留戀:要不,明早再去京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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