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康那邊滯住,仔細推敲吳方二人的話覺得不無道理;成槿芳對發行地方債一事完全無感,同時私下已知道張澤鬆即將前來視察,不願在此之前過於張揚,低頭一言不發。


    魏昌成抓住空檔主動發言:“五億吧,先投下去看看效果。鄞峽的路早該修了,如果能拓寬為雙向八車道起碼節省一半時間,也有利於汽車市場銷售,路況不好車子賣不動。”


    “三年前平整過一次路麵,結果呢,大半年時間就變得坑坑窪窪,等於把錢扔水裏。”梅秋道。


    聽出他話裏影射意味,蒲英江道:“主要是交警執法不嚴,超重車輛隨便開,還有最啃路麵的拖拉機,再好的路麵也吃不消。”


    “路就是讓車子開的,否則那叫人行道。”馬天曉陰陽怪氣道。


    近幾年來鄞峽絕大多數基建項目都被竇康等本土派包攬,強勢如成槿芳這派也隻有幹瞪眼的份兒,連湯都喝不著。


    慕達和韋升宏都沉著臉準備反駁,吳鬱明卻不想看他們之間狗咬狗,擺擺手道:


    “如何保證工程質量那是後麵的事,今天的主題是發行地方債!大家有沒有不同意見?沒有的話下周就整理材料上報省相關部門,然後呈銀監會審批,手續很繁瑣,必須抓緊時間。”


    竇康還是不吱聲,成槿芳則專心致誌擺弄指甲。


    方晟道:“那就一致通過了,我馬上組織班子加班加點整材料……”


    無巧不成書,吳鬱明手機響了,是省委辦公室打來的,正式通知下周一上午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張澤鬆來鄞峽視察!


    吳鬱明邊聆聽邊記錄之際,常委們神情各異。


    成槿芳和馬天曉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竇康等本土派驚詫莫名,疑惑萬分,搞不清張澤鬆視察與吳方二人告狀有無因果關係;魏昌成和梅秋則憂心忡忡,他倆自然知道張澤鬆與成槿芳的關係。


    放下電話,吳鬱明笑著說還得辛苦大家續會,討論研究一下省政法委張書記來視察的接待問題,以及回報的口徑和事項。凡涉及到的部門,從傍晚起必須到崗加班,確保今晚八點前形成初稿!


    韋升宏問出了大多數常委的心聲:“張書記視察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宣傳部門報道哪個方向的側重點?”


    “發通知的是省委辦公室,說明張書記此次前來不局限於檢查政法委工作,而是代表省委視察鄞峽全麵工作。我們要準備三份回報材料,一是市政法委那邊的專題回報,由梅書記負責;二是全市工作情況回報,由我負責;三是鄞峽經濟工作主要是重點項目規劃、實施情況回報,由方市長負責。大家認為呢?”


    這是正常接待流程,常委們並無異議。


    此次張澤鬆的行程是兩天,大致安排周一中午到,下午聽取回報;周二上午考察、走訪基層單位,下午回省城。


    在安排哪些“基層單位”問題上,常委會發生爭執。


    成槿芳等人認為省領導視察鄞峽第一站必定去國騰油化,這是沿襲多年的慣例,表示省領導對國企的支持。


    竇康等人卻說“基層單位”是指縣區及以下機關企事業,比如深入社區、街道辦才是接地氣的做法,而不是跑到國企擺拍幾張照片完事。


    吳鬱明和方晟均沒發表意見。


    市常委會裏,竇康等人主要矛頭固然對準吳方,製約他倆以新官之勢亂放火,攪亂原來“安定祥和”局麵,但與成槿芳、馬天曉之間也有微妙的明爭暗鬥。


    早幾年沒事,雙方各發各的財,但隨著勢力日益坐大,都隱隱有正麵交鋒的趨向。


    竇康等本土派完成了對農副產品、工程、城市綠化等壟斷後,將目標瞄準中小規模的國企;郜更躍夫妻則以國騰油化為基地大肆擴張,四年裏並購了七家企業,南澤廠是第八家。


    正是在南澤廠問題上,雙方開始了較量,直接導致郜更躍未能搶在上任領導班子離任前完成收購。


    竇康等全力狙擊出於公道正義嗎?當然不是。


    南澤廠未變更產權的工人宿舍已成為香餑餑,各方瞪得眼珠子發紅。


    隻是竇康知道,單純拚財力整個鄞峽誰也玩不過郜更躍,因此四處煽風點火把矛盾鬧大,將吳鬱明和方晟卷入其中。


    祝雨農在郜更躍的指示下提出打包競價,一下子將本土派踢出競爭行列,毫無疑問,鄞峽沒人敢跟郜更躍比燒錢。


    除了明顯得到方晟支持的韻鄞投資公司!


    這回竇康等人雖不清楚張澤鬆為何而來,卻不想成槿芳之流借此東風壯大聲勢。


    雙方吵了四五個回合,吳鬱明終於出麵平息:


    “這樣吧,以市委名義出兩套視察基層方案,讓張書記挑選,我們則要做好兩手準備,不管領導去哪邊都要確保不錯不亂!”


    當天下午,市委市正府部委辦局出現少有的繁忙的狀況,查資料、統計數據、撰寫材料,走廊上、樓梯間到處是匆匆行走的機關人員,各級領導都端坐在辦公桌前琢磨回報中的一兩句話而絞盡腦汁。


    以往偶爾也有省領導來鄞峽視察,從沒象這回鬧得雞飛狗跳,究其原因主要是吳鬱明和方晟想通過此次契機改變機關懶懶散散、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作風。


    鬧哄哄裏方晟忙中偷閑睡了幾個小時,晚上精神十足地修改回報材料,直到淩晨兩點才定稿。


    回到宿舍,進房間時瞥見椅背上晾著碎花淺藍外套,心頭一熱,迅速脫衣熄燈鑽入被窩,觸手處果然是冰涼絲滑的**!


    “小婷!”他開心滿滿摟著她輕聲叫道。


    魚小婷低低嗯了一聲,頭枕在他肩上,道:“剛從銀山回來。”


    “咦,上次fbi已撤離雙江,薑姝解除危機,還去幹嘛?”


    “協同有關部門抓捕fbi潛伏人員——從上次傑森事件到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銀山有fbi秘密據點,既能避開省城強力監控和檢查,又能深入雙江腹部竊取情報。”


    方晟倒吸一口涼氣,道:“這麽說還真是……抓到沒有?”


    “還沒發現線索。”


    “啊,以你們的追蹤能力和偵察水平都不行?”


    “特工守則有個說法是動不如靜,潛伏人員隻要中斷與外界一切聯係,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模一樣,就算麵對麵跟他們說話也無法察覺。有人一下子潛伏幾十年,跟社會密切融合;有的甚至傳給子女,更查找不到相關佐證。”


    “什麽時候再去?”


    “樊偉在銀山部署了兩個人長期監視,發現異常再通知,”魚小婷道,“接下來休息幾天,等葉韻有空處理諸雲林的事兒。”


    “他來省城沒?”


    “不清楚,這家夥具有很強的反偵察經驗,自從醫院逃亡後各方麵一直沒完全掌握其行蹤,隻能在省城守株待兔。”


    “如果他意識到這一點,豈非永遠抓不到?”


    “這是人性的弱點,明知危險總抱著僥幸心理嚐試,”魚小婷感歎道,“正如我,還有愛妮婭,懷孕前難道沒想過後果的嚴重性?飛蛾撲火罷了……”


    說著說著兩人身體熱了起來,不免上下摸索然後抱著一團……


    “呼——”


    射出最後一顆子彈後方晟如山崩倒喘息著仰麵朝天,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魚小婷含笑看著他,良久道:“省城之行讓你累成這樣,我那位閨蜜的戰鬥力愈發厲害了。”


    方晟哪敢交待被安如玉接連勾引兩回的糗事,含糊道:“主要辦正事,跟牧雨秋幾個討論聯合辦學……”


    “上次見你倆辦事,她的表現不怎麽樣啊,難道……另有其人?”


    越說越接近真相,方晟趕緊亂扯:“她很想見你,說隻要有機會隨時歡迎找她……在家也可以。”


    魚小婷眼中笑意更濃:“談論到我呀,想必深入研究過左摟右抱問題。”


    “還真談過,”方晟突然想起八卦的話題,“她說可以接受和你一起,還說你倆上學時經常睡一塊兒……”


    “啊,她連這個都告訴你?!”沉穩如魚小婷不覺羞紅臉,咬著嘴唇道,“那時還小,什麽都不懂。”


    “我看你們什麽都懂吧。”


    “女孩子之間有時……純粹是同性之間的慰藉,根本沒那方麵欲望……”


    方晟不懷好意笑道:“從沒動過手指?”


    魚小婷更是害羞,重重擰了他一下,道:“根本不敢碰那兒……連最隱秘的私事都如實相告,看來她在你麵前毫無保留。我倒有點相信她所說的願意左摟右抱……”


    方晟不清楚魚小婷在這方麵的真實態度,不敢亂表態,繞著圈子說:“我嚴肅批評她這種腐朽的資產階級思想,身為黨的高級幹部應該嚴於律己,不能動輒嚐試西方靡爛、荒唐的生活方式!”


    魚小婷在他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兒才吃吃笑道:“瞧你那兒又快硬起來了,分明渴求之極!”


    “唔……隻能想,不能做。”方晟趕緊掩飾道。


    沉默片刻,魚小婷長長歎息道:“轉眼二十多年了,真的非常想她,可我現在不能隨便露麵啊,更何況戒備森嚴的省正府,那邊進入都有監控影像記錄的,不但十處等相關部門存檔,fbi那幫人也有機會弄到手,到時又給她造成麻煩。”


    “去她住的地方吧,要不要地址?”


    她猛地一個翻身騎到他身上,鼻尖頂著鼻尖,冷著臉說:“哼,你嘴上說不,其實真想靡爛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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