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道:“伯母,我有個請求……無論如何,請安排我見白翎一麵!”


    容上校停頓片刻,道:“我也很想見她,可目前確實不行。極端組織恨她入骨,有情報顯示多名職業殺手潛入京都伺機下手,她受到最高級別保護,對外單線聯係,除此之外誰也見不著她。”


    方晟深歎一聲:“好吧,有消息請盡快通知我。”


    “方晟,”容上校似體諒他此時的心情,安慰道,“小翎回京都也有好處,可以經常陪伴小寶,對孩子的成長很有益處,以後常去京都吧,人到中年重心略有轉移要學會以孩子為中心。”


    “是的,我明白。”方晟失落地說。


    接下來幾周,京都警方連續抓獲多名從世界各地潛入的職業殺手,經審訊目標都是白翎,可見她在紫寺市給極端組織造成多大損失。另一方麵講,她在追蹤過程中保持通訊靜默也有了合乎情理的解釋,畢竟麵對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又是極其危險的行動,不能有一絲絲破綻,否則前功盡棄。


    這期間白傑衝費盡心思終於獲準和容上校一起見了女兒一麵,容上校原想帶上方晟,被有關方麵嚴厲拒絕。兩人在保密局高級警衛的帶領下來到京郊一個無名山穀裏,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


    乘坐電梯快速下行約有三十米,通過七八道關卡驗證、搜查,才在病床裏見到略顯蒼白但精神很好的白翎。


    “爸!媽!”她高興地叫道,眼珠滴溜溜朝後麵看,似乎等待方晟出現。


    容上校故意嗔怪道:“方晟不來,你就不歡迎我們了?”


    “誰說的,快請坐,”白翎愁眉苦臉道,“連續幾個月悶在地底下見不著陽光,我快憋瘋了。”


    白傑衝道:“爺爺誇獎你為白家爭光,很滿意你的表現,等出去後要設家宴為你慶功。”


    “我想方晟也參加!”白翎脫口而出。


    白傑衝與容上校對視一眼,容上校不假思索說:“沒問題!”


    白傑衝卻慎重得多,道:“這個嘛,等你出去後自己跟爺爺商量,我和媽不便出麵……”


    白翎不滿地說:“吃頓飯而已嘛,人家還未必樂意去呢。”


    “這可不是一頓飯的問題……”白傑衝覺得女兒的想法未免太簡單。


    “以後再說吧,”容上校擔心父女倆吵起來,趕緊從包裏取出零食、水果,都是白翎愛吃的,“每天營養餐吃夠了吧?藏起來別被護士發現。”


    白翎一件件看過去,頓時眉開眼笑,喜孜孜鎖到對麵櫥櫃裏。


    “爺爺覺得你出任反恐中心副主任是正確決定,畢竟,”白傑衝斟字酌句道,“方晟地位越來越高,你成天跟著他晃悠一是影響不好,二是耽誤前程,如今共同進步是最好的選擇。”


    “別急於決定,出去後再跟方晟商量商量……”容上校明顯不同意白傑衝的說法。


    白翎盤腿坐到病床上,歎了口氣道:“別說了,我腦子亂得很……反恐中心副主任,老實說我不在乎,可老在銀山呆著無所事事也難受啊,再說小寶,這次執行任務每天傍晚散步,見人家一家三口,或者媽媽帶著孩子很幸福的樣子,我就想哭。我給小寶的母愛太少了,簡直少得可憐,這樣對孩子心理和成長很不利,所以回京都工作主要為了陪他……”


    白傑衝道:“我們這代人,你們這代,其實都是這樣長大的,怎麽說呢,這種教育方式有利有弊。當然如果條件許可,孩子跟媽媽朝夕相處肯定有好處。”


    容上校笑道:“老師誇小寶有領袖氣質,往學生當中一站,很自然成為焦點,下課後同學們都喜歡跟屁蟲似的圍著他。”


    “天生從政的料兒,大概最符合爺爺的心思,”白翎苦笑道,“我卻不想他在官場受累。”


    “出生在我們這種家庭,很多選擇都是身不由己。”白傑衝道。


    容上校抿抿嘴沒吱聲,很反感丈夫的觀點。


    半小時後,一家三口結束了略顯尷尬和沉悶的會麵。與普通家庭相比,沒有常見的撒嬌、親熱的拌嘴和無拘無束的其樂融融,能不吵架已是皆大歡喜了。


    出了山穀,容上校驅車回了娘家,白傑衝則單獨回白家向白老爺子回報了白翎的要求。


    出乎意料,白老爺子並沒有生氣,而是若有所思在書房踱了兩圈,反問道:“你認為呢?”


    白傑衝道:“小翎說得有道理,隻是一頓飯而已,不必上綱上線。有些事兒,想得太複雜反而難辦。”


    白老爺子沉思有頃:“於道明空隆雙江是著妙棋,把整個局勢都攪活了,有他罩著,方晟日子好過得多,於家也拉近了與他的感情。所以,小翎慶功宴是個契機,要讓方晟心裏明白白家和於家是天平的兩端,必須做到不偏不倚,怎麽說小寶也是他的長子嘛。”


    沒想到老爺子從這個角度考慮問題,生薑還是老的辣,白傑衝連連點頭:


    “爸說得對。”


    白老爺子朝門外瞟了一眼,白傑衝會意關上書房門。


    “魚小婷在雙江?”白老爺子輕聲問。


    “應該是,但這回出麵查找小翎失蹤下落的卻是葉韻。”


    “憑她的敏銳不難察覺十處的圈套,”白老爺子麵沉似水,“離婚、懷孕、出逃,她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前都小看她了,哼!”


    “苦了小昇那孩子。”白傑衝言不由衷道。


    白老爺子一揮手:“他是自討苦吃!我惱火的是,白家竟然有兩個女人跟方晟……”


    提到這碴兒,白傑衝也憤憤不已:“要不是衝著他有點前途,我早派人滅掉這小子!”


    “最近燕家那個跟他也走得近……”白老爺子對方晟的花心徹底無語,良久無力道,“年輕人之間的事,咱們別管得太寬。小翎離開了,魚小婷在那邊一樣能保護他的人身安全,雖然離婚了還是一家人嘛。”


    老爺子的心真大呀!


    白傑衝笑道:“上周燕常委的兒子燕慎主動跟軍區宣傳部門聯係,要組織京都十家高校專家學者登艦參觀,寫一篇關於軍區海軍建設方麵的專稿。”


    “曲線表達謝意,他不分管軍隊,不允許私下接觸高級將領,”白老爺子道,“去年起方晟跟燕慎拉上關係,加上薑姝的作用……哼,這回小翎又救了燕常委一命,幾方麵結合,燕常委支持方晟基本沒問題,能很大程度抵消駱常委的不利影響。”


    “春節前燕慎率隊到銀山調研,據說陳常委的兒子陳皎也在其中,也是他主動提出考察江業新城。”


    “這就有點意思了……”白老爺子道。


    七月初紅河管委會喜事不斷,先是上半年各項經濟數據出爐,gdp增速、財政收入等重要指標性數據比去年同期翻了好幾番;醫院正式掛牌運營,紅河中心小學也通過驗收,配備的教職工陸續到位,暑假期間開始對外招生,九月初開學;靖海國際商會投資的倉儲中心成為銀山市郊快遞物流中轉站,每天上千輛貨車穿梭往來,以至於羅世寬不得不同意投資興建兩條快速通道,專門用於快遞車輛通行;瀟南德亞四層鋅基雙麵電板經過國內企業廣泛試用後,訂單爆增,現在芮芸對銷售經理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要學會拒絕卻讓客戶不生氣。


    而省紀委書記仍懸而未決,蔡陽朝思暮想趕緊去清樹主持工作,已經代得快失去耐心。


    一把手無法確定,夏伯真策劃的心腹上位計劃也被凍結,遲遲不得落實。


    在夏伯真不斷催促之下,鄭豐達終於按捺不住,經過長達數月的暗中策劃和摸底,悍然發動一次突然襲擊!


    七月十一號,市紀委二室裘主任率人在下班途中攔截安如玉,在路邊宣布對她實施雙規,然後拒絕她打電話的請求並沒收手機,迅速帶到市區某個隱蔽的“點”突擊審訊!


    鄭豐達選擇的時間點十分陰險。那天是周末,安如玉獨自下班且未能向外傳遞消息,等方晟知曉此事已過了兩天三夜,一般來說意誌再堅強的幹部都經不住煎熬主動交待了。


    從大的局勢講,徐璃在京都黨校學習還沒回來,秘書長茅少峰率隊出國考察,常委會裏兩個堅定支持者都不在,就算方晟跳翻天也無奈何。更何況此次鄭豐達敢於對安如玉下手,就是不怕事大,希望影響越大越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方晟周六早上就得知安如玉被雙規的消息!


    市直機關沒有不透風的牆。安如玉被雙規的事周五晚上就在市紀委內部傳開,夜裏迅速擴散,很快有心腹將這則重要消息告訴了薑姝。薑姝知道方晟與安如玉之間是清白的,但無論如何,鄭豐達動安如玉就是給方晟顏色看,說不定還波及到他!


    方晟第一時間撥通許玉賢的電話,心急火燎道:“鄭豐達膽子不小啊,雙規區領導幹部居然不事先向您回報?”


    許玉賢也很詫異,想了會兒道:“對了,昨晚下班前他說過今早有重要情況回報,難道先下手為強?這樣吧,早上八點半你到我辦公室,聽他怎麽解釋。”


    八點半鍾,鄭豐達打著嗬欠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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