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開明,一行人早早動身向佩州趕去,到了快中午的時候,便在一路邊的茶棚裏喝水吃幹糧。坐下沒多久,見一隊快馬從南邊向這邊奔來,尹天成幾人都舉目向那隊人看去。


    “三妹!”“是三妹他們!”聶漠北和尹天成不由同時驚喜出聲站了起來。


    “三妹她竟然能騎嗎了,她腿難道好了?”尹天成不禁欣喜道。


    “三妹腿怎麽了嗎?”聶漠北側首問。


    原來尹天成隻告訴了他苗小歡雖然落入玫瑰魔影手中,但是已經被救了回來,被南宮月帶回了京城,卻沒給他講她被玫瑰魔影割斷了雙足足筋的事。


    “哦,是受了傷,估計已經好了。”二人說著已經出了茶棚,含笑看著來人。


    聶漠北看著馬上的嬌影,眼睛跟著濕潤了,溫和的笑容帶著滿足卻又帶著幾分感傷,和旁邊的尹天成單純的高興的笑臉卻是不同。


    “大哥,二哥!”苗小歡策馬跑到了最前麵,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腿腳利索和以前別無二樣。


    “二哥,還是你厲害,真的把大哥救出來了!”苗小歡目光劃過聶漠北,卻並未敢停留,拉著尹天成的衣袖高興誇讚。


    “說來還得虧我的運氣好。”尹天成難免得意一笑。


    “尹兄,聶兄!”南宮月帶著人也趕到了,向二人打招呼。


    “少閣主!別來無恙!”


    “哈哈……”


    幾人再聚,免不了問候閑聊幾句,接著便又給幾人引薦了陳康等人,然後便互通了雙方近些日子所遇之事。尹天成知道是芊荀治好了三妹和鳳子涵,心中自然高興非常,但是打聽她的去向,卻連南宮月也不知道。


    南宮月道:“尹兄,我覺得這芊荀姑娘真不是一般人,當然我不隻是說她的醫術,而是她或許還有別的能耐,她上次匆忙離開之後,我擔心她的安全,頒命我閣中弟子查詢她的去向並加以保護,可這些日子竟然完全查不到她的去向。”


    “不會是出了事故吧?”尹天成憂心道。


    “應該不會,她就像出了我家門就憑空消失一般,也真是一個奇人!”南宮月道。


    幾人聊罷了,又商定下一步計劃,尹天成還是堅持折回去看看那姚三娘,看是否有機會鏟除她,畢竟冷天冥不知死活,要是姚三娘一死,那幽冥教就群魔無首,想要興風作浪就難了。


    其餘諸人見他執意如此,也無法阻攔。


    聶漠北幾人則計劃回清平居,然後聯絡道一道長,等身體恢複就一起除掉那假國師。


    如此短暫相聚後,便又分道揚鑣了。


    南宮月一行人策馬奔馳,苗小歡卻落在了最後麵,她的目光追著不遠處聶漠北的背影,充滿了依戀,看著看著又濕了眼眶。


    “大哥,我終於又見著你了,見著你活生生的又出現在我眼前,真好,這樣就足夠了。”


    苗小歡心中暗暗低語,想著昨日聽到師兄說閣中接到二哥尹天成的傳訊,說聶漠北並沒有死,他們正在回佩州的路上,她高興到忘乎所以,那是這些日子做夢也不敢想的美事,竟然真的可以有。她心中無數遍的感謝天地,無數次,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也太幸運了,不但雙足能恢複如常,大哥竟然也能安然無恙.


    ……大哥,在她的心裏,不僅僅隻是大哥啊。


    還記得在第一次和大哥相遇,那是在葉州,正月十七。那也是她出道江湖曆練的第一年,當天她追蹤到一夥山賊,單槍匹馬到他們寨子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領頭的幾人最後跪地求饒,發誓洗手不幹她才答應放過他們。那壓載夫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是被擄來這裏的,現在終於可以回家去了,跪在地上央求她帶她一起下山去。


    苗小歡到底嫩得很,未辨出有詐,出於同情就讓她和自己同行。快到山腳時,那夫人重重跌了一跤,苗小歡過去扶她,她手中卻藏了毒針趁機暗算,苗小歡不妨被刺了個正著,片刻就渾身發麻動彈不得。


    那婦人叉腰大笑,即刻向山上發了信號,不多時跑來幾個漢子,將苗小歡往山寨扛,一路上還汙言穢語,說著回去怎麽整治她。


    苗小歡後悔得要死,可是卻無法挽回,想著將要麵臨的羞辱,直害怕得心裏發顫。


    正在此時,卻忽地聽得林間傳出一陣“哈哈”的笑聲,跟著一個帶著一頂小草笠的高挑男子站到了路中央笑道:“今日我這運氣還真不耐,又給撞見了幾隻野豬,隻可惜這野豬長成了人形,打來賣也不能賣,是吃也不能吃。”


    苗小歡被人扛著,看不著那說話的人,隻覺得他聲音很是清朗好聽。


    “你是什麽人!擋住大爺的路幹什麽?”


    “哼!”來人一聲冷哼,跟著身影如電,幾道鮮血濺落到了旁邊的樹葉上,苗小歡但覺得扛自己人的嗓子眼發出一聲咕嚕,自己就被摔了下來,眼看就要著地,卻被人一把操進了懷裏。


    苗小歡終於看到了他的臉,四目相對,她不禁看得失神。片刻過後,才雙頰緋紅地把目光移開。雖然視線是移開了,但是她的心,卻再也無法從他的身上挪走。這人,自然就是聶漠北了。


    她喜歡他,從見到的第一眼她自己就明白,但是她羞於開口,不久後就又遇到了二哥尹天成,尹天成提議大家結為異性兄妹。她當然也高興讚成,因為在大興,並不會因結拜有了兄妹名分就不能結為連理的規矩。


    隻是誰想到第二年見麵,她卻得知了聶漠北在老家訂婚了的消息,她隻能偷偷地躲在沒人之處痛哭一場,又安慰自己道:“做兄妹也足夠了,隻要他開心幸福。”


    聶漠北從未說起過他對婚事的不滿,但是再見到苗小歡時,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他不願意去多想,也不想去深究自己的心意。但是那夜他喝醉了,生平唯一一次醉酒,然後一個人在雪地上瘋跑,尹天成追上了他,終於,他將他訂婚的緣由一口氣說給了尹天成聽……


    自此以後,聶漠北開始好喝酒了,雖然從不會喝醉,但是卻總愛喝些。


    苗小歡騎馬走在後麵,看著聶漠北的背影,她不敢追上去和他說話,正如剛才見麵時,她不敢多看他一眼,她怕多看他時,她會藏不住眼裏的深情,她會忍不住撲到他懷裏哭泣,將這些日子的相思和悲傷都一一傾述給他聽。


    聶漠北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苗小歡。


    正如苗小歡一樣,他不敢現在就去她身邊,直到今日,他已無法再糊弄自己,無法再欺騙自己,自己對三妹的情感,是那麽真切,那麽濃烈的愛念。他不能此時就過去,他怕自己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他怕說出不該說的話,做下不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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