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星月全無,他們自然也不敢點燈火,大家全憑內力辨路,視力不如白日一半。一路蛇行鱗潛,謹慎地避開了街頭巡查的官兵,終於快要近到到灩瀾橋了。灩瀾橋是從城南回城北汪盡忠家的必經之路,過橋再有四裏左右就能到家了,大家心中也逐漸放鬆。


    “咦……這橋頭沒有官兵守了!”其中一個弟子有些意外地道。


    “可能見時間太晚了,這崗哨拆走了吧!”另一人道。


    “這倒是省事了,不用像來的時候那樣還得想折引開他們!”幾人不由高興。


    走到橋頭,行在最前麵的陶衝便劃眼看見有堆凸出來的東西靠橋欄放著,不過他並沒在意,仍帶著大夥兒行上橋去。


    但後麵的覃風卻多看了兩眼,再起腳,發現腳下像是踩著了什麽粘呼呼的液體。


    “不對啊!”覃風心中微震,鼻子使勁嗅了嗅,聞到了隱約的血腥氣。


    “怎麽了覃風?”汪盡忠訝道。


    “好像是人血!”覃風忙走到橋邊那堆東西邊查看,一看之後不由驚道:“誰殺了官兵放在這裏!”


    原來那堆事物是被揉著蹲在一起的兩個官兵屍體,身上的血還在不斷流出來,看來是剛才被殺不久。


    “咱們快走!不要沾上這些渾水!”汪盡忠忙道。


    眾人忙朝橋的對岸急奔,但剛行到橋上一半,卻突見幾個人影急縱上橋,直奔他們而來。汪盡忠幾人即刻喝道:“什麽人!”忙拔劍防備。


    可來的幾人卻在臨近他們時忽地矮身往橋欄下一鑽,抱著下麵的橋墩從內側梭下了河去。


    汪盡忠他們還沒搞明白狀況就聽得河的兩邊響起眾人奔跑之聲,有人大叫:“他們在那邊!”“別讓這些狗賊跑了!”


    瞬間,數十支火把從街道巷間鑽了出來,有人大呼“快快!你們那邊兜住,別讓他們逃了!”


    “糟了,是官兵!”汪盡忠急道。


    “師伯!”“師父,怎麽辦?”眾人此刻心中都著慌了。


    兩邊官兵大喊:“惡賊聽著,立刻放下武器蹲地上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此刻橋的兩頭都有官兵奔了過來。


    來人眾多,先別說硬幹闖不闖得過去,可就算闖過去了也都是犯了罪,以後失去合法身份將後患無窮。


    “不能和他們打,你們會水的快下河跑!”汪盡忠忙道。


    可十一個人全都站著不動。


    “你們全都不會水嗎?”汪盡忠大急。當時北方的人大多是旱鴨子,沒有特別訓練過的人不會遊泳。更何況灩瀾河水深得很,裏麵暗流洶湧,這個時候也還很冷,水性不是很好的都不敢下去。


    “師父,我們又沒幹別的什麽,違反宵禁大不了抓去牢裏歇幾天,晚點查清了就會把我們放了。”柳豪無奈道。


    覃風忙道:“這事絕不這樣簡單,就怕我們根本說不清楚!剛才那些人就是故意陷害我們將官兵引來的!”


    汪盡忠忙低聲喊道:“快用衣服蒙住頭臉!”


    眾人趕緊著將外衣撕爛當著蒙麵巾將頭臉裹住,隻漏出兩隻眼睛在外麵。


    說話間,兩頭的官兵已經奔近。數支高舉的火把照亮了橋上的人和橋下潺潺的河水。其中一個領頭的怒喝:“你們是些什麽人?違反宵禁不止,還敢殺害巡邏官兵!”


    此刻後麵又有一個官兵大聲道:“趙中統,我們這裏還有兩個兄弟也被他們殺了!”


    汪盡忠知道他是發現了剛才那兩個官兵的屍體。現在果然是說不清楚了,也終於知道那藍翔雲是設的什麽陰謀,他是要借刀殺人!如果自己不給覃風逼毒,那麽想要一個人突圍出去還有可能,但是現在內力大耗,能逃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此刻汪盡忠他們所有的人內心是絕望的,這如果逃不掉,不隻是自己死,還會連累家小……


    雖然知道多半無用,但是汪盡忠還是大聲解釋道:“各位差官!今晚的事完全是一個陰謀,我們隻是出去辦點私事,最多是違反了宵禁,但絕對沒有做殺害官兵的事!這是別人故意陷害我們的!”


    那趙中統雙目圓瞪,刀指著他道:“少給我廢話!你們是不是還不肯繳械投降!”


    “趙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剛才有五六個蒙麵人衝上橋頭,但已經跳下河去了!”汪盡忠道。


    “他媽的賊逆,少在我麵前花言巧語!弟兄們給我上!”那趙中統大喝一聲,自己帶頭朝汪盡忠他們衝去。


    汪盡忠心中煎急,如果動手,那定然會殺死官兵,自己這罪名就算是成立了。可如果不動手讓他們抓,那要證明清白也基本不可能。心中不由悲呼“好冤枉!”


    正在雙發就要短兵相接的一刹,忽然聽得一個聲音冷喝道:“都不許妄動!”,聲音不大卻如近在耳邊,同時衝在最前麵的那趙中統和幾個官兵手上的兵器都“鐺”地一聲掉落在地,原來他們的手腕都被飛來的石子擊中。


    “是誰!”眾人大驚,紛紛驚詫地巡視身邊是誰在和自己說話,可一看之下並無發現。


    “趙大人!他們說的確實是實話,你也不想糊裏糊塗就做了別人借刀殺人的那把刀吧!”


    這次聲音再響起,卻一下有了確實的方向,眾人忙尋聲看去。


    隻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雙手一手提著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南橋頭不遠之處。這人不快不慢地走過來,完全不理戰戰兢兢將他圍了起來的官兵,直接走到橋頭將渾身濕淋淋的兩個黑衣人丟在旁邊。


    火把照射下,眾人看清了他的麵貌,在場的雖然皆是男人,但是心中也不得不暗道一句“長得真他媽夠英武!”


    覃風此刻眼眸一亮,按壓住心中的激動,低聲對身邊的汪盡忠道:“是鵬二俠尹天成來了!”


    “你是誰?我們在抓捕罪犯,你怎麽橫加幹涉!”趙中統看著尹天成大喝問道。


    尹天成一笑:“在下尹天成,知道各位正在執法,我隻是好意想幫各位一個忙而已!”


    “尹天成”這三個字剛說出口,人群中已經有人發出驚訝之聲。


    “原來是鵬二俠!久仰!”趙中統雙眉愁到了一起,他知道這可是現在江湖上相傳武功最高的人物,不知他究竟想幹什麽,如果真要出手和自己作對的話那可真是很麻煩。但是手下這麽多兄弟看著,總不能太過於示弱。


    “趙大人好說!”尹天成笑著道。


    “鵬二俠可知道現在全稱戒嚴,晚上宵禁不準隨便出門,閣下現在卻出現在這裏,是故意和我們這些當差的為難,還是真視國法如無物啦?”趙中統心中有點虛,但是麵子上還得撐著。


    尹天成雲淡風輕地一笑:“趙大人實在是誤會了!剛才尹某才說了,我來完全是為趙大人分憂解勞的!現在官府不是還出了個懸賞令嗎?說但凡是舉報或者抓獲亂黨之人,官府將有重獎!這重獎尹某也不提了,不過趙大人莫非要將我這為官府擒獲亂黨的人問罪嗎?”


    趙中統一聽心中立刻暗暗鬆了一口氣,暗想幸好這鵬二俠說話給自己留著情麵,並不是自恃武功高強就半點不給麵子那種人。此刻也忙一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好說好說!隻是我們正要抓這幾個殺害官兵的惡徒,鵬二俠剛才不知為何要製止我們啦?”


    “趙大人!他們確實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我給你抓到其中兩個,趙大人不信可以親自審問!”尹天成指了指旁邊跪著的兩個渾身還流水的漢子。


    汪盡忠幾人此刻心中大喜,知道這二人應該就是剛才溜下河的其中兩個。隻是奇怪他們分明下水了,這鵬二俠怎麽抓到他們的啦?汪盡忠再次細看尹天成,他身上衣服分明是幹的啊。


    趙中統走近橋頭疑惑地看看二人,詫道:“就是他們嗎?”


    尹天成點點頭,出手為一人解開穴道,卻將另一人點了昏睡穴。


    “趙大人,你可以分別審問二人,看他們今晚上都做了些什麽好事!”


    趙中統一把扯掉那人臉上的黑巾,喝問道:


    “你是誰?怎麽被人抓到了這裏?”


    尹天成在旁邊道:“最好說實話,否則你另一個同伴要是等會和你回得不一樣,我會有很多苦頭給你吃!”


    那人此刻看看趙中統,又看看尹天成,臉上現出猶豫害怕之色。


    “還不快說!”趙中統大聲喝道。


    “我……我說!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也是被逼無奈!還請大人和鵬二俠開恩,饒我不死!”


    “叫你娘的快說!你幹了啥事兒都還沒說啦,開個什麽球恩?”趙中統不耐地凶道。


    “我們是奉藍翔雲老爺的命,晚上藏在灩瀾橋附近,看汪盡忠他們快到之時,就殺幾個巡邏官兵引你們到橋頭抓捕他們的!”


    “藍翔雲和汪盡忠?不是那閃電門的嗎?”這趙中統詫道。


    閃電門在燕州是很有名氣的,這趙中統也知道其弟子幾乎遍布北方三洲,總數有好幾百人之多,並且其中不乏武功高手。而且以前掌門薑義在白道官府也是有交情的,隻是不久前閃電門連續出事,不但連續兩位掌門都死了,後來門人還分成兩派血拚幾次,現在聲威大減。


    那漢子回道:“正是!我們將你們引來橋邊,趁著天黑從橋墩溜下了河去,不想……不想卻被鵬兒俠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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