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範少華重新慢慢坐到了凳子上,眼神慢慢從遲疑變成了堅決,“好吧!那就做吧,晚上應該能成!”


    “好!少華哥不忍心去下手,晚點就由我去吧!”


    ……


    田阿嬌帶了一個貼身婢女,像平常一樣打扮得光鮮亮麗準備外出。到了門口,守門的一個大漢哈腰笑道:“小姐又要出門?”


    這兩漢子正是昨晚她在酒樓吃飯時陪護的其中兩人。


    “是呀!”田阿嬌白了他一眼,跨出門去。


    “小姐還是讓小的們陪著您吧!”那漢子趕緊跟著,又對另一漢子使了個眼色。那漢子忙向院子裏另外的兩人招了招手,那兩人立即來到門前替換,他便忙跟著出去。


    “你們跟著我能幹什麽?昨晚本小姐受人欺負,你們跟兩個木頭樁子似的!”田阿嬌不耐地瞪了二人一眼,快步走去。


    “小姐……您這樣出去大人不會放心的!”兩男子仍舊跟了上去。


    田阿嬌駐足回過頭來,大怒道:“我叫你們滾一邊去,你們聽不著嗎?活著我這個小姐是一點使喚不動你們,你們是一點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小姐打罵都行,但您出門小的們卻務必得跟著,不然要是在外麵有個好歹,我們可交不了差!”漢子言辭似乎很卑微,但此時反倒直起了腰杆,一副毫不在意主子生氣的樣子,反而擺出隨你怎麽著,我們就是要跟著的架勢。


    這二人是田夫人安插在田府的幽冥教徒,自從她嫁進田家,田阿嬌就一直和她不對付,田夫人因此也就對她特別“照顧”,出門總派人監視著她,怕她幹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來。


    田阿嬌看著二人這副樣子,露出一個隱忍的冷笑。


    “阿昌!”


    倆漢子側頭,見捕頭曹力走了過來。二人含笑道:“曹哥,你來了。”


    “你們回去吧,我陪大小姐逛逛!”曹捕頭道。


    “好好!那我們回了。”


    那叫阿昌的漢子帶著另一人折了回去,到了門口又扭頭回去看了一眼,對另一漢子道:“曹力這斯,那丫頭不會真是看上他了吧?”


    另一漢子小聲道:“切,別扯淡了!人家好歹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大小姐,他曹力和咱們一樣的江湖混混,不過靠著走了狗屎運才在教裏撈上了統班做,這小娘們不過就是圖個新鮮和他玩玩兒,還能真嫁給他?”


    “你這話不錯,看曹力這幾天那尾巴都能翹上天去……”


    曹力陪著田阿嬌主仆二人,一路說著些新鮮事兒給她解悶,田阿嬌饒有興趣地聽著,時兒對他投去溫柔的目光,掩嘴嬌笑,直讓曹力看得心花怒放。田小姐雖然五官長得並不十分出彩,但是皮膚白皙,身材豐腴而算不上胖,加上幾分妝容修飾,卻也是很養眼的。


    沒多久,三人進了一個勾欄,田阿嬌喜歡看戲,要了樓上的小雅間。雅間開的圓門朝著戲台,不做門板,但是有珠簾和布簾兩重門簾,女客們可以隔著珠簾看,或者累了也可以拉上布簾休息一會兒。田阿嬌剛才是興致勃勃,要了上好的茶水點水,坐下來看得津津有味,可是沒過多久,卻揉著額頭,說是頭痛不舒服。


    曹力建議那就回去休息算了,可田阿嬌卻說還想繼續看。小丫鬟告訴他小姐這是老毛病了,需要吃城外一個老郎中做的頭風頭藥丸,叫曹力去給她買,曹力自然不能推脫,屁顛屁顛地向丫鬟說的地方趕去。


    曹力剛走,犯頭痛的田阿嬌一下精神了,放下門前簾子,用丫鬟遞過來的藍布頭巾將秀發一兜,把醒目的鵝黃外衫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露出裏麵淡藍色的平凡衣服。


    丫鬟推開後窗,緊張地道:“小姐,您要小心點!”


    “我知道,你自己要機靈點,去房門口守著,要是我還沒回來,千萬別讓那姓曹的進來了,總之能編什麽借口就編什麽,別讓他近來就是!”


    “我醒得!”丫鬟慎重地點點頭。


    這後窗外是一條偏僻的舊街,田阿嬌看著左右無人,爬上窗戶跳了下去。雖然動作不算輕盈,但好歹是落下去沒有受傷,此刻心裏又暗暗感激自己母親在世時逼著她跟護院練過兩年拳腳,不然就幹不了今日這事兒。


    田阿嬌一路小跑,來到一條偏僻巷尾的一個小宅子前,“啪啪啪!”敲響了門。好一會兒,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老太婆探出頭來,看著她奇怪道:“姑娘找誰啊?”


    田阿嬌急促道:“老媽媽,我要找那位大胡子的道長!”


    “什麽道長?我這裏可沒有!”老太婆麵色微變,忙否定道。


    “老媽媽,他是我大伯,我爺爺就快斷氣了,就等著見他最後一麵啦,麻煩快讓他出來!”田阿嬌說得又著急又難過的樣子。


    “這……!”老太婆聽得一愣。


    田阿嬌乘著她這一愣之際從她旁邊鑽了進去。


    “誒!姑娘……”老婆子反應過來,趕忙追去。


    田阿嬌跑到客廳門口,就和正向外衝的賀雲遇上,二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都愣了一下,同時道:“怎麽是你?”


    “誰呀?”屋內道一問道,和沈碧蓮都跑了出來。


    沈碧蓮已經洗去了麵上的易容物,那塊難看的胎記沒有了,五官清秀,皮膚有點小麥色,一眼看起來陽光而健美。


    賀雲立刻一把扣住田阿嬌的脈門,喝問道:“你來幹什麽?”


    “你撒手!”田阿嬌惱道:“我是來找道長商量正事的!”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你找貧道做什麽?”


    道一奇怪地看著她。


    “你先別管,我就問你們,還想不想救那楚俊文了?”田阿嬌道。


    “怎麽會不救?你這是什麽意思?”沈碧蓮問道。


    “先放開我!”田阿嬌掙紮道。


    “諒你也耍不了花招!”賀雲鬆開手去。


    田阿嬌揉了揉手腕,才道:“你們想救楚俊文,而我啦,想除掉我們家那狐狸精,所以咱們兩方不防聯手合作。”


    沈碧蓮道:“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說不定你爹和那女人設下了什麽套子,故意讓你帶我們去鑽!”


    “我怎麽會?”田阿嬌有些著急道,“要是我有心害你們,你們住在這裏,我就直接讓我爹派人來抓你們就是。”


    道一鼻孔裏“哼”了一聲:“光是你爹手下的官兵的話,那想要抓我們還難著啦!”


    “那你們要怎麽才肯信我?”田阿嬌愁著眉看著幾人。


    此時老婆子關好院門進來,擦了擦額頭,鬆了一口氣道:“幸好幸好,可嚇壞我老婆子了。幾位快去裏麵房間說話,外麵我老婆子給你們看著!”


    沈碧蓮過來拉著她的手,歉然道:“讓大娘受驚了,我真是過意不去。”


    “碧蓮姑娘快別這樣說,我能活到現在還多虧姑娘……進去聊你們的吧,我去給你們做吃的去!”老婆子說著又自去忙活了。


    幾人將田阿嬌帶到內屋,將門關好。


    沈碧蓮對她道:“你先說你怎麽知道我們住在這裏的?”


    於是,田阿嬌便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田阿嬌母親多年前病世,他爹一直沒有再娶,但幾個月前,卻娶了這個叫銀鳳的女人。


    也許出於女人的直覺,也許是見不慣自己爹爹對她百依百順的樣子,田阿嬌看銀鳳是橫豎不順眼,見麵也從不給好臉色,但是家裏做主的始終是爹爹,所以雖然田阿嬌惱那銀鳳,卻拿她沒有辦法,田阿嬌為此很煩惱,經常單獨出去找些美食吃,這也算是她調節情緒的一種方法吧。


    然而沒過多久,田阿嬌用慣了的兩個跟班就被安排走了,一出門就會有那新來的阿昌二人跟著,黃阿嬌不傻,慢慢地,她發現其實二人都是那銀鳳的人,是監視自己來的。


    昨晚田阿嬌又去酒樓吃飯,自己本來就叫了兩個府裏的老人兒陪同了,可那阿昌二人還是死活跟了去,一頓飯吃得田阿嬌憋了一肚子火,越看那二人就越是來氣,於是飯沒吃完就結賬離開。可偏巧路過大廳時,賀雲碰了端著湯的店小二一下,湯汁灑在了田阿嬌的裙子上。


    田阿嬌正一肚子火啦,此時就更來氣了,又看賀雲腰間佩刀,長得牛高馬大,有著幾分醉意,心裏生出一個計較:幹脆讓阿昌這兩個混蛋和這漢子幹一架,反正誰受傷自己心裏都高興,於是故意提出過分的要求找賀雲的茬兒。誰料賀雲露了一手武功後,不但把阿昌幾人鎮住,連田阿嬌本人也對他刮目相看,便沒繼續讓阿昌他們和他糾纏。


    後來楚俊文和賀雲去求見田萬山,丫頭領著二人進去時正好被路過客廳的田阿嬌遠遠看到,出於好奇,她便悄悄躲進了客廳的內間,想等會兒聽聽他們找她爹幹什麽。沒想到的是,那銀鳳沒多久卻將他爹騙到內間突然出手點了穴道,又大聲尖叫抓刺客。


    她看出那女人身懷武功,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隻能悄悄躲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出。一會兒楚俊文二人逃到院子,院外護衛和他們打了起來,銀鳳的兩個丫鬟進來,銀鳳交代她們將田萬山帶去休息,她自己出了房間去院子看護衛抓楚俊文二人,此時田阿嬌才敢溜了出去。


    她當時也十分慌亂,不知道這女人下一步會將他爹爹怎麽樣,而爹被那她那兩個丫鬟看守著,自己不能去找她爹商量,情急之下想到去找爹的老部下郡臣毛良,於是乘亂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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