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野怒道:“對!我是被逐出了少林,那是我犯了戒律。我因此埋怨過師父,埋怨過大師兄,但是我不會忘記師父對我的恩情,我絕不會像你這樣做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少林的事情!誰要是與少林為敵,我就不答應!”


    明空道:“五師弟!幾年前,你說你俗家親人出了事,要下山探望,卻一去不歸,我們都以為你是遭遇了什麽不測,明塵師弟還帶著弟子去你家鄉尋過你,沒想到,你竟然是悄悄投靠了幽冥教!……師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現在放下屠刀,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明休仰首“哈哈”大笑,笑罷道:“人各有誌,我如今與各位已非同道中人!佛主那一篇鬼話隻有騙你們這種癡愚之人!”說著索性一把扯下了蒙麵巾:


    “人活一世,就是要享盡榮華富貴方才叫沒有白活!我再也不要像你們那樣,對著青燈古佛啃著鹹菜蘿卜過日子!大千世界如此美妙,好吃好喝好玩的多了去了,為什麽不享受!”


    他張開雙臂,仰起頭露出肆無忌憚的邪笑來,就如同解開自己內心最後的一點束縛,釋放出了真正的自我。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以真麵目視人,是因為自己內心對師父的愧疚,他害怕見到同門識破他的身份,然而今天,這不想麵對的一切終於還是來到了,他們還是都知道了,他索性把最後的一份歉疚也丟掉,把最後和師門的一點情誼也斷絕。


    明塵道:“沒想到你冥頑不靈,你跟著幽冥教為禍蒼生,就不怕死後下阿羅地域嗎?”


    明休道:“我跟著掌教,以後可以學得長生不死之法,我既不死,怎麽會下地獄呢?”


    “阿彌陀佛……”明空宣了一聲佛號,對明塵道:“師弟,他已經迷途深陷,不可自拔。你和三師弟快快離去,你身負我少林方丈之重任,需好好保重,以後少林就靠你支撐了。”


    明空看到現在敗局已定,自己和莫鯤都已經重傷,無人能鉗製樸貴,加上還有叛徒明休和薑明輝即閃電門多人。現在隻想能拚命保得兩位師弟離開,為少林保存住一點實力。


    “哈哈哈哈……”薑明輝大笑道:“你們以為還能走得掉嗎?”


    此刻閃電門和黑幽冥教的弟子已經將幾人牢牢包圍在中間。


    暗暗調息了片刻的薑義此刻終於恢複了點力氣,聽得兒子之言,氣得指著他大罵道:“你這個孽子!你……你究竟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竟然弑父攛位!”


    薑明輝一手叉腰,一手把著腰間的古劍,神情冷漠而倨傲地向薑義說道:“爹,您若是答應我,不再插手少林和黃金冊之事,我念在你我父子一場的份上,可以放你活命。”


    薑義悲憤莫名,戟指怒目道:“忤逆不孝的畜生!我薑義承諾過別人的事情絕不更改!你竟然說出這些話,幹出這些事情來!嗬嗬……我薑義一生閱人無數,卻怎麽就沒看出你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呢……你好好的大少爺不做,卻自甘墮落跑去做別人的走狗!”


    薑明輝被薑義一番毒罵,惱羞成怒,大叫道:


    “住口!你懂什麽?你隻不過是個心無大誌庸庸碌碌的愚夫!就甘心閃電門窩在西北苦寒之地蜷縮一角,那裏怎麽比得上中原的繁榮風華?我苦口婆心幾番相勸叫你和幽冥教連手,在中原擴展門戶,你卻半點聽不進去!我這樣做,是為了我薑家,為了我閃電門眾多門人的前程!”


    “你……你……!”薑義一向口齒伶俐,言語辛辣,此刻卻被他兒子一席話氣得手指發抖,半晌說不出話來,末了隻無力地“嘿嘿”悲笑道:“好!看來真是我薑義平素積德少啊!才生出了你這個不孝子來!”


    “少給我說這些!我叫你一聲爹是給你留情麵,我娘是你害死的!我十歲便去了東洋舅舅家,我學的是我舅舅家無影劍術,我沒占你什麽便宜。”薑明輝怒目圓瞪,振振有詞。


    “你……我早就給你說過無數次,你娘是因為不信任我,以為這黃金冊是埋葬寶藏的地圖,悄悄偷了出去棄家而走,後來卻被別人所奪。等我得到消息趕去奪回來時,她已經先去一步,卻被外人所殺……這麽多年來,難道你還在懷疑我,一直對我懷恨在心?……還是你根本就是想為自己弑父篡位找個理由!”


    “笑話!”薑明輝邪笑著道:“現在人都死了,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咯……還說什麽篡奪你的位置?你搞清楚!我做掌門是三位長老的決定,我名正言順!你現在已經不是掌門,而是我閃電門的平常弟子,卻違抗掌門之命,就按照教規,我處置你也是理所應該。


    至於你我父子之情,你害死我母親,我沒有為母親報仇,反而恭恭敬敬叫了你二十幾年的爹,我對你可算情至意盡!你現在如果束手就擒,我還可保你活命,若是再負隅頑抗,休怪我下手無情!”


    薑明輝說得理所當然,看著渾身鮮血的父親,眼中更是沒有半點不忍之色。


    “哈哈哈……好!好!好!好得很啊。”薑義氣得一陣悲笑:“你既然這樣說,給我做了二十幾年兒子倒是委屈你了。那好,從今日起,我薑義就當從來沒有生過兒子!”


    薑義說著撥開攔在身前的覃風,有些踉蹌地走到前麵道:“來!今天咱們幹脆單獨來做個了斷,省得以後想著鬧心!”薑義臉上仍舊掛著笑,隻是笑得卻那樣的悲愴:“來呀!有本事親自過來殺了我!我看你舅舅傳授你的無影劍能不能割下我這項上頭顱來!”


    薑明輝眼露凶光,麵上火辣辣地發燙,臉頰肌肉不由得抽動了幾下,恨恨地道:“要我親自動手?哼,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說罷舉起手中權杖高聲喝道:


    “眾閃電門弟子聽令,薑義等無視上諭,抗命不尊,現在將其速速拿下,生死無論,若有相助者,殺無赦!”


    幾十個閃電門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猶豫,但其中有幾人忽地帶頭喊道“殺啊!”朝著薑義衝了過去,其餘人見狀也就相繼跟隨。


    樸貴也大聲喝令幽冥教眾人道:“還等什麽,將這些膽敢冒犯我教神威之徒統統誅殺,一個不留!”


    ……


    雨終於停了下來,地麵低窪之處積滿了淡紅色的血水,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地上……本就受傷的明空身體越來越不支,一掌拍飛了一個幽冥教弟子的同時,自己也被薑明輝的寶劍灌入了胸膛。


    石破野悲呼一聲“大師兄!”雙拳震飛了糾纏的幾個敵手飛撲過去救助,隨手奪來的兵器架開了薑明輝補上的一劍,滿頭的亂發似乎都一根根豎了起來,恨不得便將薑明輝活活撕碎了。


    在這人多地窄的地方,因為移形換位受到限製,薑明輝施展不了幻影劍,武功大大打了折扣,自然不是石破野的對手,隻奈何他那邊人多勢眾,石破野很快被閃電門弟子圍攻,隻能自保不能傷人。


    薑義見兒子殺了明空,氣得又破口大罵,隻可惜自己本就重傷,此刻被多人圍住,不是徒兒覃風在一旁舍生忘死地保護,自己怕也早就見了閻王。


    看到少林中最厲害的明空倒下了,樸貴心中大樂。隻是眼下幫著明塵一起對付自己的這個身份不明的老叫花,到是讓他十分意外,因為他的武功盡然已和明塵相差不遠。雖然自己現在一人接下他倆還能戰個平局,但那老叫花卻越鬥越是勇猛,顯然在和自己的打鬥中,他的武技正在提升。


    “今天一定要將此二人一並除去,才能永絕後患!”樸貴想著,靈機一動,突地放聲哈哈大笑道:


    “我倒說這位是誰啦,原來你就是那了一和尚的私生子了!以前武林中早有傳聞那了一和尚表麵上大慈大悲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暗地裏卻是養著情人,還生了個兒子,我還不很相信……”


    “你放你娘的屁!”還未等他說完,陳康氣得大罵。


    明塵也眼睛瞪得渾圓,卻氣得找不到該罵什麽,隻呼地一掌直拍他麵門,喝一聲:“誆語該打!”


    樸貴豈能容他們打著,他老奸巨猾,這是故意想要亂二人心智胡謅的謊話。樸貴退後一步,輕輕避開,故意緩下攻勢,欲誘敵深入。一邊又道:


    “難道我有說錯嗎?你現在用的龍抓手和般諾金剛掌,都是少林絕技,除了明字輩的少林弟子有資格學,誰還有資格學的?是你爹了一私底下教的吧?哈哈……”


    明塵雖然覺得陳康看起來是友非敵,可是對他的身份卻很是不解,見他剛才竟然一連使出了三種少林絕技,心中也十分震驚。此刻聽樸貴拿此事做文章汙蔑先師,便忍不住問道:


    “施主究竟是何人?和我少林有什麽淵源。”


    陳康一聽不由得心慌,他怕自己說出真實身份,明塵隻會當他是別有用心的少林叛徒,隻囁嚅著道:“師叔我……總之我是為少林好的……咱們先收拾了這老怪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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