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說這樣絕情的話!”範少華有些著急地道。


    女子垂眸,兩行清淚滑落下來,“我再狠心,也不及你當初的十分之一。”說完轉身便欲離去。


    範少華忙一把拉住她手腕,將她擁入懷中道:“對不起!欣彤……你不要難過了,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那樣就可以了,好嗎?”


    女子伏在他肩上“嚶嚶”哭泣起來,言道:


    “當初教中勢力單薄,急需吸納武林高手入教。師父不能凡事都親力親為,也不能隨便讓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便隻好組織一批姐妹,充當這四處接頭籠絡的角色。為了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有時也隻有不擇手段……少華哥,我心裏也好苦。”


    範少華輕輕地扶著她的頭發,心疼地道:“你師父他……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如果他再逼你,我絕不會與他善罷甘休的!”


    女子忙道:“你切不可說這樣的話!師父他神通廣大,是至高無上的,他的話沒有人可以反駁,你也不可以!”


    範少華道:“有什麽不可以的?我範少華好好的白骨山莊少莊主都不做,卻屈身幽冥教為他賣命,這都全是為了你……他若是逼你做那樣的事情,我決不答應!”


    女子抬起頭來,微怒道:“你以為你是誰?師父要殺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這樣的話,你以後再也不要提起。師父他也從來沒逼過我,隻是我想為師父的大業盡一份力。”


    範少華此時又升起怒氣:“你師父在你的心中就那麽重要嗎?勝過你自己的清白,勝過我的感受?”


    女子轉過身去,片刻方道:“少華哥,你在我心中當然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師父他不會逼我做那樣的事情,我以後也不會那樣做了。”


    範少華方才消了怒氣,輕輕將女子扳過身來,言道:“別難過了,我們也別再說這些不開心的……”邊說著邊取下她的麵紗,露出了女子嬌美的麵容——此人,正是綁過楚佩瑤的那白衣女子。


    範少華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又將麵紗重新給她係好,言道:“外麵風大,去船艙歇著吧!”說完也取出黑巾給自己蒙上,


    女子順從地點點頭,向船艙行去。轉身走過幾步,方輕輕吐了一口氣,美目轉動,眼底浮起一抹得意而又陰狠之色……


    這女子本名白欣彤,原本也不會武功,被人賣到了黑青樓,過了將近一年非人的生活,還染上了花柳病。老鴇子看她已無法接客,在她半死不活的時候直接叫人將她抬到了河邊,想要扔河裏了事。幸好遇到了冷天冥,冷天冥救了她,還給她治好了病。


    後來她拜了冷天冥為師,改名軟玲玉,冷天冥教她練武。


    幽冥教從建教起,就千方百計四處招納武林高手和朝廷官員為其所用,其中不少動之以錢財,一些動之以權勢,有的誘之以美色,也有的是用傳授治病長生之法等等方法。


    總之,隻要是教裏重要的成員,必定是誘發其本性中的各種欲望,讓其自己墮入過分的欲望中,心甘情願加入幽冥教。


    而之所以讓這些人自願加入,原因之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妖孽們要修煉神識,便是以引人為惡為修煉之法,與道佛修行以度人向善相反,妖孽們隻有誘人作惡越多,才能修煉出更強大的神識,才能擁有更高的法力。


    第二是便是因為隻有心甘情願加入的人,才能種下掌教冷天冥的契約血咒,讓其至死不敢背叛,也背叛不了。


    而建教之初,想要收羅那些武林高手或朝廷官員,讓冷天冥或歐陽寧之類的出麵去做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那些人警惕性高,防備心強,不知底細的陌生男人很難以接近他們。


    而如果是像軟玲玉這樣年輕貌美、善於交際、又沒有江湖門派的女子就不那樣防備了,有的甚至是巴不得能與其親近。於是,軟玲玉便積極地組建了一支以自己為首的,靠出賣色相去拉攏可用之人的隊伍,這支隊伍在幽冥教被稱位“香玉壇”,壇主自然就是軟玲玉。


    香玉壇裏全是妙齡美女,因為要負責打探情報和秘密引人入教的事務,所以身份極為隱秘,在自己教眾前也一直是蒙著麵紗,不是高層人物,不會知道她們的身份,也見不到她們的真實麵目。


    ……


    堯三娘在船艙裏待得有些不耐煩了,信步走了出來。她那長臉的大徒弟像是跟屁蟲似的立馬也跟了上去,還細心地給她披上披風。堯三娘繞著船艙走了一圈,見大霧仍舊籠罩河麵,不由有些鬱悶,隻好又折回船艙。


    正到艙口,卻突地駐了腳,轉身側耳傾聽起來。


    原來,這前邊大霧之中,竟然忽然飄來了琴聲,跟著,一個男子清潤如玉的歌聲響起,合這悠悠琴聲配合得嚴絲合縫,營造出一種美妙,卻有透出幾分失落的意境。


    “喲!是誰家的小哥兒這般風雅啊?”堯三娘勾唇一笑。


    “師父,現在正好閑著無事,您若喜歡聽,就讓徒兒去把他給您抓來,讓他好好為師父彈唱幾曲。”


    那大徒弟笑著道。


    |堯三娘笑著撇了她一眼道:“說什麽啦?動不動就說把人家給抓來,師父我是這麽粗魯野蠻的人嗎?走吧,現在左右閑得慌,我們把船靠近點看看!”


    說完便吩咐艄公,讓他把船慢慢往往前駛一些。


    帆船慢慢前行,琴聲越漸清晰,前方一攏燈火從霧中慢慢透出來。此時歌聲已止,那琴聲從原來的輕柔緩慢,逐漸變得短促急切,像是已經壓抑著無限的怨怒。


    此時,離這大帆船不遠的河邊,停泊著一隻小船。小船甲板上,一位俊秀的書生盤腿而坐,一把古琴放在膝間,修長的手指如飛一般撥動著琴弦,雙眉緊皺,現出惱悶之色。


    而此人,正是那楚俊文。


    他一曲彈罷,重重地歎了口氣,將古琴從膝上拿開,卻未抬頭,將雙肘擱在膝上,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直到那艘帆船靠過來,近到一丈左右,方才微微一驚回過神來,站起身向那大船上的人看去。


    此時,旁邊那半眯著眼打盹的船家也站了起來,忙向大船艄公喊道:“喂喂!把細著點嘍,別靠太近了。”


    那帆船比這小船大了好多倍,這霧氣未散,小船兒生怕大船一不留神給他們撞了過來,那可就要遭殃了。


    大船越是近了,楚俊文看清對方船上之人,頓時心中一震,暗道一聲:“原來是那個妖婦!”


    而此時大船上的堯三娘他們也將楚俊文看了個清楚,那大徒弟率先驚訝出聲:“師父,竟然是那個喂我們天山雪蠶散的小子!”


    “果然是他,還真是冤家路窄!”堯三娘邪笑著道。


    “聽聶漠北說起,這婦人就是幽冥教的三教主,會使旁門妖術,看來他們來者不善,我來如何應對才好?”楚俊文心中有些焦急。


    第一次他完全不怕堯三娘,也真算是無知者無畏,後來遇上聶漠北,聽他說了些關於幽冥教和李道長講的妖魔的諸多事情,心中才知道這種妖人全靠武功是難以應對的。


    楚俊文暗想今夜難以善了,忙小聲對那船家道:“老丈抱歉,小生的仇家找上門來了,你快點自己逃命去吧!”


    此時,空中又傳來“呱!呱!……呱!呱!”幾聲怪鳥叫聲,氣氛更顯緊張。那老者發須斑白,精精瘦瘦,此時看著這陣仗,像是嚇傻了一般,不知道往水中跳了遊到岸上去,卻一頭鑽進了船艙裏。


    此刻堯三娘負手胸前,看著楚俊文就像看著一隻落在網中的獵物,嬌笑一聲喊道:“喲,小子,好久不見啊!沒想到諾大的江湖,我們卻又在同一條河道上撞見!你說這是我運氣好啦,還是你太不走運啊?”


    “妖婦,聽說你很有手段,今天既然撞上了,索性就讓本公子見識見識你還能玩些什麽鬼花樣兒!”


    楚俊文雖然明知難敵,卻也好不怯弱。


    堯三娘挑唇一笑,對身邊兩個中年男子道:“兩位堂主,你們過去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我擒下來,注意了,我要活的!”


    那兩個漢子都四十出頭年紀,左邊那人胖乎乎的,白白嫩嫩一張臉,下顎油油亮亮,隻中間長了手指尖那麽一小綹胡須,看著十分滑稽,更讓人別扭的是,這人兩隻眼睛一個大如桃核,一個卻小得像是皮上裂開的一道縫。


    而右邊那人,留著兩撇燕尾須,中等身材,一身束身短打,到是顯得精幹矯健。


    那胖子道:“三教主,一個黃毛小兒何須我二人動手?就讓屬下的兩位統班去將他拿來就是。”


    堯三娘“嗬嗬”笑道:“趙堂主,你可別小瞧了這小子,他可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這麽簡單的……”說著杏眼一瞪,話聲突地一厲:“囉嗦什麽?還不快去!”


    二人見堯三娘前半句話還笑吟吟的,轉臉卻就變了口吻,心中都驚了一跳,立馬抱拳應一聲“屬下遵命!”便轉身向小船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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