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頭束墨綠玉冠,穿一席藏青繡金錦袍,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貴公子模樣,雖然這身板嬌小了些,少了些男子氣概,但貴在麵容清秀俊美,氣質文雅大方。


    尹天成笑道:“也不錯。你幹嘛穿成這樣啦?難道是想冒充男子,去做那慕容財主的女婿?”


    “嘻嘻!”苗小歡笑道:“暫時也還沒計劃到做女婿那一步啦!”


    “不是吧?”尹天成一愕:“暫時沒計劃?難道還真有這個苗頭嗎?”


    “嘿嘿!”苗小歡背著手,露出老謀深算的一笑:“二哥,打蛇打七寸嘛。我想了想,咱們幹嘛非要等到明天去和那幾千人爭啦?咱們完全可以今天就下手,來個捷足先登!”


    尹天成煞有興趣地含笑看著她道:“那麽出了直接去做他女婿這個法子,你還有什麽別的高招麽?難道是打算悄悄潛去慕容府把琴偷出來嗎?……不過我看你這也不是做賊的打扮啊?”


    “哎呀二哥。”苗小歡皺眉不悅,“什麽叫做賊啊?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好不好?而且就算是做賊,我這也是粉碎那慕容老兒陰謀的俠行儀舉啊!並且我還沒打算這麽做啦!”


    正說著,李道長便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苗小歡愕了一晌。


    “嘻嘻,道長!”苗小歡扭頭招招手給他打招呼。


    “哈!我倒說是誰啦,原來是丫頭!”李道長捋須哈哈笑道:“你穿做這樣是要做什麽啊?”


    尹天成笑道:“不知道她在計劃什麽歪主意。”


    苗小歡正色道:“二哥,講真。如果我們在正式比武前事先將慕容老兒的琴偷了,那麽就能免去我們或者像我們這樣想要保護九龍琴的人和別人的拚鬥了。


    而且你想啊,正式比武那天可得上千的人啊,二哥你就算能贏,那也不知手上得沾多少人血,更或者是人命。”


    尹天成眸中厲芒閃動,心中暗忖,三妹說得確實對,就算自己有信心在群雄圍攻之下最終獲勝,但是那麽多人一旦混戰起來,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麽可能不傷人性命?


    李道長也神色肅然道:“丫頭這話說得真是沒錯!我們既然明知那慕容財主設下這歹毒的陷阱,為什麽卻要按照他的規矩,去參加什麽比武大會乖乖走進他的陷阱中去啦?”


    尹天成沉眉道:“此事重大,如果要走別的途徑,就得好好從長計議。他把比武場地設在那獨角峰,顯然用心險惡,我們要做,就幹脆做個徹底,最好是讓他連比武招親都辦不成!”


    尹天成可不是古板不懂變通的人。俠者,本就是不顧王法,隻要達到自己懲奸除惡的目的,常常采用各種便捷手段的人。


    “好!”苗小歡不由高興得打了一個響指,“誒……”忽地,苗小歡看著尹天成眼睛一亮,想到一個樂子,不由得捂著嘴“哈哈”偷笑。


    “你在笑個什麽啊?”尹天成見她突然樂成那樣,不禁奇怪道。


    “沒啥,我隻是剛才想到,其實有一個最便宜的辦法,便可以給他來個釜底抽薪,讓那慕容老兒計劃落空!”苗小歡說完又不禁捂著嘴,看著尹天成笑得一臉狡黠。


    “哦?什麽好主意?”尹天成問道。


    “嘞,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喲!”苗小歡指著尹天成,笑道:“那就是二哥你去見那慕容婉兒,然後給她來個溫言暖語一述衷腸。嘿嘿……憑二哥這風采、這武功、這名聲,保證把那慕容小姐迷得昏頭轉向,讓她直接取消那什麽招親的事兒。”


    李道長聽了不禁哈哈大笑。


    尹天成挑著眉上下看了看她道:“難不成你今天打扮成這樣,就是打算去做事兒啊?”


    “沒沒……”苗小歡趕忙擺手,“我隻是想去見見她,看她是如何一個閉月羞花的模樣……當然了,萬一她對我有好感,能套上近乎,就可以多了解了解他們的情況,做到知己知彼嘛。”


    尹天成不禁扶額:“你以為你隨隨便便溜進那慕容府,然後偷偷去見那慕容小姐,人家就會對你生出好感啊?”


    “我幹嘛要溜到慕容府啊?”苗小歡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今天……是元宵節。”


    “對呀!元宵佳節是一年一度的盛會,我想那慕容婉兒晚上也會出來看看花燈逛逛街啦,然後我就給她來個美麗的邂逅……”


    “得得得!行了!”尹天成皺眉連連擺手:“你就別異想天開了。”


    李道長正色道:“那尹老弟有何打算?”


    尹天成道:“我們雖然知道他此舉用心險惡,但是他卻又有正當理由,而且他並沒有強迫任何人參加,就算參加的人因此喪命,那也是屬於自願……如此一來,我們卻沒有道理去幹涉別人。”


    苗小歡點點頭:“就是那樣喲,那慕容財主很狡猾啦。”


    尹天成道:“其實我們本來可以直接找他索要九龍琴……你不是說楚俊文不會賣掉這琴嗎?那麽這琴就算是他花錢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也是賊贓,我們可以以楚俊文朋友的名義直接找他歸還。


    隻是如此一來,卻有兩個顧慮,一個是,萬一這琴真的是楚俊文賣出去的啦?其二就是,我們用了楚俊文的名義,雖然他並未參加此行,卻已將他拉下了水,如果他是個怕惹是非的人,我們和他本沒什麽交情,此舉又太過僭越。”


    “哎!”苗小歡皺眉,大感頭痛,著急道:“要是早知道這琴是九龍琴,我就早早向幹娘討來,也不至於會送了楚俊文……都不知道他在搞些什麽,讓這琴落在這慕容財主手上,現在想去討要,我們還算不上正主兒了。”


    李道長道:“此琴雖是降妖除魔的神器,但不是修法之人卻不能感覺出其靈力,在蔣家流傳多年,卻隻當著一件上品樂器……”說到此眼中精光奕定:“這琴本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福祉,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它落於歹人之手!”


    “那就做賊吧!”尹天成負手身後淡淡一笑,“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是最直接有效的,並且不會牽累任何人。”


    “二哥,你注意一下措辭,這叫‘暗取’不叫做賊,我們可和那些賊的有根本區別!”苗小歡不忿嚷道。


    李道長不由詫異地看著尹天成道:“其實我一直有這個想法,但是想到尹老弟是聞名天下的大俠,怕你會說我此舉有失你的身份。哈哈……沒想到這話今天倒是從你口裏說了出來。”


    “非常之時用非常的手段,有何不可?這九龍琴既是降妖除魔最好的法寶,自然該用在降妖除魔之事上。怎能讓別人拿它興風作浪,成為陰謀的工具!”尹天成道。


    “可是如果這事情以後被別人知道了,尹老弟就不怕別人說你仗著武功高強竊取他人寶物嗎?你這一世俠名會因此而蒙汙……”李道長憂心地看著他道。


    尹天成嘴角牽出一道淡然的笑容:“我做事但求問心無愧,真知我者,便知道我是怎樣的用心,不知我者,我又何必強求他們理解啦?這俠名……說實話,我也並不是全不顧惜,但也不能因此讓它縛住手腳。”


    李道長此刻眼中不由再度亮起佩服的亮光:“尹老弟這樣的心境,就連很多清修幾十年的出家人也未必能夠達到……尹老弟不愧是真正的大俠,真正的英雄!貧道真是佩服!”說到此鄭重其事地抱拳拱手。


    “哈……”尹天成失笑道:“道長這些日子的奔波,不也全是為了替世人斬妖除魔,你我之間又有多少不同,我們就不要在這裏互相吹捧了。”


    旁邊的苗小歡看著二人不禁笑彎了腰:“你們不要隻顧在這惺惺相惜了,還是想想怎麽做賊吧,我們可沒這經驗,要知道那慕容財主豪宅可是占地四五十畝啊,我們怎麽知道他把琴藏在何處?”


    李道長和尹天成也都一下默然,這找物不像找人,那物是死的,不能發聲,沒點動靜,可比找藏著的人難得多了。


    ……


    夜幕剛降,霽州城內大街小巷的各式燈籠便跟著亮了起來,天空不時綻放出煙花,花燈街更是明如白晝,不但掛滿各種別出心裁的花燈,還有各種雜耍零食營生間雜其中,遊人三五成群一路賞玩,果真是熱鬧非常。


    霽州城最東端迤北一帶,全是本地有錢人的宅子,建著各式花木扶疏的大小花園,地闊人少,這裏就相對清淨很多了。這慕容長樂的豪宅就建在這片富人區的最北邊,最是宏偉霸氣。


    此刻,這宅子寬大巍峨的正門兩邊已站著兩個如門神一般的大漢,銳利的目光審視著每一個偶爾經過的行人。


    一個黑影在離宅很遠的一顆老槐樹上一彈,化做一個黑點,如逆行的流星射向夜空,而後又從夜空倏然而下,劃出一道幅度很大的拋物線,悄然落在了慕容園內最南邊的一個房頂之上,一閃即逝。


    尹天成如鬼魅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已潛入了這四周分布著暗哨的慕容園南邊的一個房間。


    這裏是慕容豪宅內十幾座庭院中的一個,尹天成也不知道這是他幾姨娘或者幹女兒之類住的院子。隻知道自己現在進入的房間,是一個女子的書房。


    因為在那金絲楠木做成的書案上,放著的宣紙墨跡未幹,娟秀的字跡顯然是出自女子之筆。而傍邊的椅子上,還搭著一件粉色織金錦麵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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