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飛馳的馬車輪子撞上了一塊凸石,車身即刻往一側急傾,芊荀被慣力一下甩出窗去,芳娘慌忙間伸手去拉卻抓了個空,隻急得大叫:“雲兒!快救救你蕁姨……”


    賀雲此時額上已經汗如黃豆,手腳逐漸無力,聽得母親叫喊,視線模糊中見著一個人影從車窗摔了出去,知道那是芊荀,但也抽不開身去救,隻好暫且不顧,發足全力“呼呼”連連功出幾刀,把那三個藍人逼得左躲右閃。


    那胖子身法稍慢,手臂便被劃開一個大口子,頓時鮮血直湧,賀雲乘機砍斷車繩,讓那馬兒脫韁而去,馬車慣力前行一段終於停了下來。


    那三個藍衣人見賀雲如此勇猛,自己一個同伴又已受了重傷,不由得心中萌生退意。


    此時賀雲抽手向空中一拋,夜空中亮起一道耀眼的黃色煙火。


    賀雲“哈哈”大笑道:“我終於想起來了!你們就是那‘出山虎’曾家幾兄弟吧?沒想到你們在枼州犯了案卻跑到汾州和知州公子勾結到了一起,正好枼州的幾位同僚就在附近,倒是可以賣他們一個人情讓他們撿個便宜。”


    幾人本被殺得心驚,此時聽得對方還有同僚在附近不由得心中更是一顫,忙收手跳開,那瘦高個兒的道:


    “你怎麽認得……認得山虎曾家兄弟?要知道人有相似,我們隻是相似罷了!那枼州的捕快怎麽會到這裏?”


    賀雲道:“天下匪徒不少,我怎能個個都認得?不過偏巧剛才在遇到你們之前遇到了枼州幾位兄弟,他們給我看了攜帶的海捕公文,而幾位正好都在其中而已。至於他們為何在這裏嘛,待會兒你們見著了自己好好問問便知。”


    賀雲說著朝來路望去,那三人也緊張地朝那路上張望,想到一人尚且對付不了,若是再來幫手那還了得?此時不敢再做它想,互望一眼,撒腿便相反的方向跑去,邊跑還不忘邊說上一句:


    “我們不是出山虎,你是認錯人了!”


    賀雲大叫道:“匪賊別跑!我要拿了你們結案!”


    但三人已跑得沒有了影蹤。


    到此,賀雲才稍微鬆下一口氣,隨著這一放鬆,頓時眼前一陣昏眩,再也穩不住身體,“咚!”的一聲便從車上摔倒下來。


    芳娘見兒子摔到,趕緊下車過去攙扶,不明白為何兒子剛才還威風凜凜將惡人打跑,怎麽一下就像是沒有半點力氣,忙問道:


    “雲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受傷了?”


    賀雲在他娘的攙扶下站起來,用刀支起身子道,急道:


    “娘,孩兒數日前已經中毒,今日毒氣深入……怕撐不了多久了,我剛才隻是把他們嚇唬走了……


    我雖然釋放了信號彈,但是這個僅是我們特捕的聯絡信號,別的兄弟應該都不在這邊,沒有人來幫我們……您得趁時間快點朝那邊跑……”


    賀雲指著一條小徑:“跑得越遠越好……藏起來……”


    芳娘一聽心中大痛,哭道:


    “原來你已經中了毒,可恨娘剛才還埋怨你不願出力……兒啊!娘活了大半輩子了,本在你爹去的時候就想隨他而去,娘的命不打緊,倒是你,如果你今晚有何三長兩短,娘怎麽能給你爹交代……”


    而此時,卻又見那出山虎三人去而複返。


    他三人本性多疑,逃跑後並沒走遠,而是伏在路邊觀看這邊的情況。


    剛才看到賀雲一下栽倒在地,知道定不是偶然,便又試探著過來,果見此時賀雲麵色蠟黃嘴唇發黑,臉上冷汗直流,頓時明白原來此人已經身中劇毒,不由得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


    那瘦高個的藍衣人笑道:“好家夥!這人要是走運了,真是門板也攔不住!”


    那矮個子也興奮地道:“是呀!是呀!媽的,剛才還覺得是撞到了瘟神,差點把腦袋交代了出去,沒想到這他娘的是隻病貓!哈哈哈……”


    那微胖的眼放凶光:“老子今天非要將他手腳都一起卸下來,才能消了我剛才這一刀之恨!”


    賀雲咬牙道:“你們幾個江湖敗類,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微胖的道:“反正大爺什麽時候斃你是看不到了,嘿嘿……大爺我今晚倒是要先讓你做了斷頭鬼!”


    那瘦高個兒朝著矮個子道:“老二,這裏有我和老三,你快去找找剛才那摔出去的女的,要是沒摔死就帶來。要是摔死了,我們也不用回那姓同的那裏了。”


    那矮個子曾老二賊笑一聲道:“老大,聽說那女子長得美得緊啦,以我看啊,咱們找到了自己享用,然後回同府去搶他一票,這美人銀子可不都有了麽?”


    那瘦高個兒的曾老大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為同府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快去!快去!找到人再說!”


    曾老二有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還是向來路走去。


    曾老大和曾老三一遞眼色,同時分左右直襲賀雲。


    賀雲舉刀架開那曾老大的劍,卻避不開增老三的刀,隻覺得左臂一涼,一片紅色飛濺而出,左臂已被深深地砍了一刀。


    他此時毒氣已深,身體大部分已經麻木,所以倒未覺得有多疼痛。


    “兒啊!”芳娘見狀悲叫一聲,撿起一截木棒便亂揮著向曾老三撲去。


    曾老三飛起一腳,正中芳娘心窩,芳娘“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人便摔了出去。


    賀雲眼睛已經看不清楚事物,模糊間聽得聲響已明白是娘親受了重創,心中悲急,搖搖晃晃地拿著刀指著麵前逐漸模糊的兩條人影大罵:


    “你們這兩個雜碎,要殺要砍衝我來就是,不要傷害我娘!”


    曾老三賤笑道:“喲!原來是娘啦,我還以為是你姐兒啦!這雖然也不年輕了,不過到還有幾分姿色啦!”說著又是一陣“嘻嘻嘻”猥瑣地笑。


    曾老大道:“老三,你剛才下手太重了些。我看那娘們怕是活不成了,豈不是可惜了點?”


    賀雲大怒,罵道:“你他媽的惡賊!”踉蹌著朝那曾老大撲了過去。


    可他現在隻是站著都費力,怎麽還有能力傷人。


    那曾老大不用避讓,後發先至,一劍刺在他大腿上,賀雲腳下一軟便又摔倒在地。此時那二人卻是要故意羞辱他,並不著急一刀將他斃命。


    芳娘朝著兒子爬過來,口鼻都流著血,口中虛弱地喚著:“雲兒……雲兒……”


    賀雲已無力再站起來,聽著母親的聲音,辨著方向掙紮著想要爬過去,但是他此刻毒氣攻心,手腳已經使不出一點力氣,隻口中斷斷續續道:“娘……是兒子不孝……”


    曾老三道:“大哥,這病貓該不是馬上就要斷氣了吧?”


    曾老大道:“我看是差不多了。”


    曾老三急道:“那快點快點!你我一人剁下他一條胳膊來,不然一會死了就沒意思了。”


    曾老大嘿嘿笑道:“你玩吧,我還是看看那娘們兒去!”


    曾老三不屑地搖頭道:“雖然有幾分姿色,不過到底不年輕了,有什麽好玩的?”


    說了自顧自走到賀雲身邊,蹲了下來獰笑著拍打著賀雲的臉:“剛才不是很威風嗎?你倒是起來呀!起來威風呀!”


    賀雲無力還手,隻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


    “我現在就把你剁成一塊一塊喂野狗,哈哈哈哈……”曾老三得意地狂笑著,站起身來,舉刀一刀向賀雲大腿砍下……


    刀還未落下,驚聞旁邊一聲嘶啞的悶叫,曾老三扭頭一看,不由得嚇得魂飛體外。


    原來此時幾步外的曾老大蹲在地上,但是腦袋已經沒有了,隻一股鮮血直衝出頸項。再一看,旁邊一個身形魁梧的老者,手握一口厚背短刀,此時須發怒張,隻聽他大罵道:


    “無恥下賤的惡胚子!老夫今天不將你們趕盡殺絕就枉費學了一身的武義!”老者聲若洪鍾,震耳發聵。賀雲聽到聲音,頓感絕處逢生,喊道:“是師叔!快……救救我娘!”


    那曾老三看那老者麵貌,又看他手中兵器,腦子裏一下跳出一個人名來,嚇得他趕緊拔腿就跑。


    可他快那老者更快,隻見他一躍而起,身如旋風一下攔住了那曾老三的去路。


    那曾老三此時卻不敢交戰,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老英雄,您老手下留情放了我吧!”


    那老者氣得滿麵漲紅,隻罵道:“滾你娘的天殺的賤胚!”說著手起刀落,濺起一片鮮血。


    來人正是西門洪。此時他一刀結果了增老三,忙扶賀雲坐起,心急道:“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唉……”


    說著忙掏出一顆藥丸塞進賀雲嘴裏,“不知道管用不管用,現在就隻能活馬當作死馬醫了。”便又想用內力給他療傷。


    賀雲師父是歐陽洪師兄,賀雲常在他麵前走動,西門洪對賀雲的武功和為人都十分賞識,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很是心疼。


    賀雲忙道:“師叔,不要管我,快……快救救我娘!”


    西門洪搖頭歎息道:“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剛才芳娘本就奄奄一息,那曾老大是個下賤色胚,走過去端起芳娘的下巴,一邊端詳一邊汙言穢語,芳娘羞憤交急,氣得又吐出一口鮮血,一下就斷了氣。


    而正好此時西門洪看到,趕上來一刀結果了那曾老大。


    賀雲聽得西門洪之言悲痛交加,一下昏死過去


    賀雲從小喪父,為了求生活,母親帶著他顛沛流離,什麽苦活累活都做過,其中的艱辛真是難以言述。賀雲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從小就想著要好好孝敬母親,報答她的生養之恩。


    這幾年他攢了點銀錢,在汾州城相中了一座小房子買了下來,幾月前才將鄉下的娘親接了過去讓她安度晚年,可前些日子芳娘舍不下老家,就又回去看看,這次再回,卻在路上遇到這樣的事。


    可真是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子欲養而親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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