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大仙?


    遊離看著前方那團黑煙幻化而成的黑虎,麵色古怪。他甚至都不用開啟青蚨眼,就知道那是一頭煞氣盈天的邪異妖虎了。


    薩烏教居然會奉這樣的妖獸為護教尊神,難怪會是個雜糅了多種信仰的“縫合怪”了。


    桓獏冷笑道:“死來!”


    隨後,雙手連連掐訣,頭頂那頭黑虎立即活了過來,雙目中精芒一閃,張口一聲長嘯,整座雁過山上上下下的山林中,鳥獸立即驚散。


    柴和見狀,大手一揮,山根處立即有靈氣上湧,如春風化雨一般,安撫著山林鳥獸的情緒。


    “匈奴蠻子,竟敢咆哮驚嚇老夫的子民,真當老夫不敢動你?”柴和怒斥道。


    桓獏卻是不發一言,手比巫神訣,那黑虎立即出言道:“這位道友,本王欲要擒拿那人類,還請莫要插手為妙。”


    柴和雙臂環胸,嗤笑道:“你算那顆蔥,敢對老夫指手畫腳?老夫原本是不打算出手,但見你們以大欺小,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老夫這暴脾氣,這閑事今天還真就管定了!”


    言畢,手中掣出一方長兩尺有餘的玉笏,乃是他的所煉化的本命物——神主玉牌。


    神主玉牌是社稷地祇的核心法兵,其功用和重要性與仙道一係的修士的本命法兵類似,是神道一係的山水地祇吸收香火信力、反哺泥塑金身的媒介。


    那黑虎大仙見狀,額際的白色“王”字登時擰作一團,沉聲道:“同為天地神祇,道友當真要與本王為敵?”


    “邪魔外道罷了,居然敢自稱天地神祇,真是天大的笑話!”柴和冷笑道,“你們這些遊離於天庭神道體係之外、入不了仙籍譜係的淫祀野神,與山下四處流竄的流民何異?”


    黑虎大仙聞言,頓時拉下臉來:“本王有心緩頰,道友非但不領情,還要出言相譏,真當本王可欺?今日說不得要討教一二了!”


    話音未落,黑煙立即卷起桓獏——準確說是山嵬——的身子,瞬間取得山嵬肉身的控製權,雙手拍地,整個山腰都立即晃動起來!


    柴和粗眉緊皺,腳一跺,遊離隻感到身下一陣無形的漣漪晃蕩開去,整座山便都跟著安穩下來。


    遊離看著這場真正意義上的神仙打架,便想躲得遠遠的,省得被波及。然而還沒來得及動身,就感到屁股下的巨石一顫,緊接著就四分五裂了。


    下一刻,便有數道黑藤飛射而出,向著他纏了上來。


    柴和正與那黑虎大仙鬥法,正殺得性起,根本無暇他顧。遊離也沒真的指望對方相助,立即運轉手中的剪紙成兵符,瞬間消失在原地。


    然而還沒跑出去多遠,遊離就突然在五丈外現出了身形。


    隻見他捂住鼻子,手指間有鮮血流淌不停。


    “特麽的,這廝什麽時候又開啟峙山術了?”遊離罵罵咧咧兩句,甚至來不及問候桓獏祖宗十八代,屁股後麵就飛來幾道黑藤鞭影。


    這種黑色的藤蔓,乃是一種名為“鬼影藤”的植物類妖獸,生長在陰煞之地,以陰煞之氣為食,品質比蕭統的山鬼藤要差一些,但也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植物類準異獸了,藤條上布滿棘刺,汁液有劇毒,凡人沾染上會立即暴斃,築基期修士也會被迅速麻翻。


    遊離無奈,隻得運轉鏡像符,複刻為換影符,不停閃轉騰挪,一次次躲避鬼影藤的攻擊。


    再看那桓獏,在黑虎大仙的幫助下,原本因強行吞噬了山嵬魂魄而變得虛浮的神魂,變得凝實了許多,與山嵬肉身的融合更深了幾分,此時已有餘力專心對付遊離了。


    隻見他摩拳擦掌,陰笑道:“小雜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兩手掐巫訣,口喝道:“石棘術!”


    地麵上登時如雨後春筍一般,迅速冒出一根根長達七八尺的土石荊棘。整個山腰的這塊小平地上,立即像被犁過一遍也似,準建布滿石棘。


    遊離一躍而起,不停挪移,奮力躲避著隨時會刺出腳下地麵的石棘。他光是躲避這些石棘的攻擊,就已頗為費勁,何況身後還有幾根索命鬼也似的鬼影藤!


    更要命的是,鏡像符雖然能不停複刻換影符,但換影符終究是八品階的符籙,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也隻能連續使用三十餘道八品符籙,而他已經使用了二十多次,丹田炁海中的真炁儲量已經所剩無幾。


    一時間,遊離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麵。


    ——————————


    山腰的另一側,範厘側耳細聽著不遠處的打鬥聲,問道:“前輩,您那小師弟情況不妙啊,真的不用上去幫忙嗎?”


    劉在吐掉嘴中的草根,坐起身來,歎道:“等了半天,看樣子是不會有其他人來了。也罷,一個右衛使,也算是條大魚了。”


    範厘聞言,暗自腹誹道:“居然拿自家小師弟當魚餌,你這當師兄的,坑起自家師弟來,還真是不含糊啊。”


    見劉在瞥了過來,直看得他心虛氣短,範厘趕緊堆笑道:“那還等什麽?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幫忙吧!”


    劉在笑眯眯道:“嗯,看你這麽積極,正好給你表現的機會。”


    “啊?”


    範厘原本還摩拳擦掌,聽到這話,立馬蔫了:“不是,前輩,您不是上嗎?薩烏教的右衛使,怎麽著也是個金丹期大修士吧?晚輩一個小魚小蝦,萬一幫了倒忙,我死事小,您師弟要有個三長兩短,那晚輩罪過可就大了。”


    “怕什麽?那桓獏為了保住修為,連男人的自尊都丟到爪哇國中去,不惜寄生在手下那個身為地行靈者的女修體內,伺機準備奪舍,沒想到這會兒卻白送上來個山嵬。不過,那廝急於求成,報仇心切,強行吞噬山嵬的魂魄,導致根基不穩,現在連山嵬原本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你堂堂凝丹中期的大修士,有什麽可怕的?”


    劉在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說,直接一扔,那範厘就像一隻小雞一樣,被甩了出去。


    “前輩——輩,輩,輩……”範厘還未來得及求饒,便拖著長長的尾音,瞬間消失在了劉在的視線內。


    劉在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樹屑,極目遠眺,一雙精芒閃動的眼睛,仿佛刺破了夜空一般,看著遠處山林中的漸漸占據上風的方懷遠,輕笑道:“萬靈閣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隨後,他又略略抬起視線,眯眼凝目道:“嗯,青梟那貪玩貨,關鍵時候還是挺靠得住的嘛,攆了一天兩夜,竟然沒跟丟。”


    話音未落,隻見遠處的夜空中傳來一陣破空聲,隨後傳來一聲鷹隼之屬的長鳴,聲音中雖然興奮不已,但有掩蓋不住的疲憊。


    “影魔隼雖然速度快,但耐力可比青梟差多了。現在又是晚上,就更加不是青梟的對手了。越是這種勝券在握的時候,對方越可能狗急跳牆啊。”劉在笑道,“今晚的突破口,就是你了。”


    言畢,也未見他如何動作,身形瞬間消失在懸崖巨鬆上,連一絲氣機波動都為產生。


    下一瞬,那沒命撲騰著翅膀的影魔隼,眼見著離自家主人越來越近,速度不減反增,對準方懷遠狠狠撞去。


    方懷遠手中黑傘舞動,抖落出一式大開大合的橫掃,正要擊中那越來越難以支撐的地行靈者,卻察覺到來自天空的危機。於是手腕一翻,萬化傘應聲張開,飛至那化名佟青青的地行靈者的上空,將其籠罩在其中。


    隨後黑傘迅速漲大,滴溜溜旋轉不休,一麵壓製“佟青青”的動作,一麵在二人頭頂撐開了一道堅實的防禦。


    那影魔隼見了,非但不肯減速,更是一發狠,欲要直愣愣地撞向那萬化傘。


    這是想硬碰硬,博一個求生機會了。畢竟後方是生死大敵青梟,前方的主人又難以逃脫,自己若是不放手一搏,那就真是死定了。


    傘下的方懷遠也是一愣,沒有想到那影魔隼竟然這麽耿直,不過他也絲毫不懼,指訣一換,隻見萬化傘轉速加快,同時傘麵上多出了好幾圈外凸的尖針,若是那影魔隼撞上,哪怕其鳥喙再如何堅韌,身體也會被紮成篩子。


    “嗖——”


    隻聽得影魔隼破空飛行的聲音越來越近,方懷遠一麵控製著那“佟青青”,一麵緊張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矛盾之爭。


    然而,就在他在心中默念著“一二三”時,隻覺得前方的天地氣機驟然一滯,隨即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此後就沒了動靜。


    預想中的驚天一撞並未出現,方懷遠驚疑不定地放出神識,隨後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他立即收傘,將“佟青青”壓在傘下,然後朝著上空抱拳道:“多謝劉師兄現身相救。小離那邊怕是有危險,還請前輩速速前去搭救,這邊我能處理。”


    劉在收起翻動不已的獸囊袋口,笑道:“放心吧,小師弟那邊我自有計較。這就是萬靈閣的萬化傘嗎?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劉師兄謬讚了,我還差得遠。”方懷遠謙虛道。


    劉在點點頭,指著傘下的“佟青青”,笑道:“此人真名為劉蓉,乃是薩烏教的地行靈者,原本是在風神使座下聽用,這次當是臨時跟著山神使山嵬來執行刺殺任務了。武德司對此人頗為看重,交給我沒問題吧?”


    “那是自然。我真愁著不知該如何處理她呢。”方懷遠笑道。


    “好了,你傷情未愈,又經曆一番戰鬥,先回寨內休息吧。後續的手尾我來處理。”劉在說道。


    “多謝。”方懷遠抱拳道,“對了,這此刺殺,佟家堡恐怕脫不了幹係,要不我先去調兵將堡寨控製下來?”


    劉在點點頭,露出讚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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