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在一臉肉痛地打量了青梟兩眼。


    嚇得青梟直接縮小身子,直到完全躲在遊離身後,仿佛隻要這樣,那個又凶又可怕的人類就看不到自己了


    遊離的心裏也是各種嘀咕:枉我以為自己碰上個土豪師兄,沒想到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真是空歡喜一場。


    這時,劉在突然回頭看向伏龍鎮以西的方向,沉聲道:


    “沒時間囉嗦了,我給你的任務很簡單,守在伏龍鎮北麵的青山中,等待我信號。你身上有鏡像符,可以複刻換影符移動,等拿到東西後,不要回頭,直接往東出穀,那邊有飛騎營接應。”


    說完,也不等他發問,直接拔地而起,往西飛去,沿途白雪皚皚的山林被他帶起的一陣旋風吹起,積雪撲簌簌地直往地上掉落,發出輕輕的歎息。


    過了好一會兒,來不及把問題問清楚的遊離,這才合上張開的嘴巴,悶悶道:


    “風風火火的,也不交代清楚就走了。我有理由懷疑他是不是因為那張七品符紙,在搞打擊報複。”


    青梟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見那個壓迫感十足的人終於走了,這才拍了拍翅膀,說道:


    “主人,你這個師兄看著好凶啊。”


    遊離摸摸它的腦袋,讚同道:“眼光不錯。不管了,我反正就是個打醬油的,按照吩咐行事就是了。”


    說著,一步跨上青梟的背部,駕著它飛落到指定的地點,找了一棵巨大的雪鬆跳了上去。然後吩咐青梟飛到高空,幫忙偵查。


    遊離撥開粗大樹枝上的積雪,盤腿而坐。為了節省真炁,為接下來的大戰積蓄力量,他沒有選擇釋放真炁罩來抵禦寒冷,而是通過搬運小周天維持基本的體溫,以肉身生頂著寒風涼意。


    大雪持續飄落,沒有絲毫減小的跡象。僅僅過了片刻,遊離身上便積滿冰雪,成了一個“雪人”。


    就在他準備運功驅散積雪時,心神之中傳來了青梟的示警。


    “有人直接從青山的北麵翻越過來了?”


    他心中一動,止住了原先的想法,暗暗往貼身的摛雲錦袍中注入真炁。隨後,那五彩的錦袍便出現了短暫的虛化,直至將原本穿在最外側的鹙氅罩在其中,才再度實化,將他整個人裹住。


    下一瞬,遊離便似隱形了一般,人和氣息都隱匿在冰天雪地之中。


    十數息後,果然有破空聲傳來,兩道深厚的氣息同時落在十丈開外。


    其中一個嗓音低沉的聲音說道:“這裏果然無人看守,風大人當真是料事如神,屬下佩服!”


    另一個被稱為“風大人”的漢子回道:“祭司大人親自潛入安西城,消息自然精確無誤。”


    言語間,是滿滿的自得。


    那人便順勢溜須拍馬一番,直拍得對方心情舒暢,受用不盡。


    片刻後,那“風大人”收起情緒,正色道:“地行靈者聽令!”


    那人立即收了諂媚神通,俯身頓首,恭敬道:“屬下領命。”


    “風大人”道:“眾神在上,地巫有令。茲著地行靈者劉,前往安西城西財神廟,與副祭司大人匯合。不得有誤。”


    “地行靈者?”遊離聞言,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在來的路上,大師兄趕鴨子上架,臨時給他灌輸了大桓國教——薩烏教的教內各職。


    地行靈者算是基層幹部,負責執行很多具體的教內任務。而地行靈者的上一級,便是各大“神使”。


    遊離據此推知,既然那個姓劉的地行靈者敬稱另一人為“風大人”,那麽此人想來便是薩烏教的風神使了。


    到了神使一級,便是薩烏教實打實的中層執事,權勢頗大,修為也基本以凝丹期起算。


    “風神使?薩烏教的風神使隻有一位,好像是姓蕭?”


    遊離心念急轉,努力回憶著師兄當時語速極快的知識灌輸,卻一時想不起“風神使”所對應的人名。


    “不管了,幹脆先叫他蕭風神吧。”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雙方的對話內容上。


    按這二人的行蹤和談話內容,分明指出了安西城內還潛藏著薩烏教一位副祭司級別的大人物?而且還初步識破了師兄他們的布置,安排了後手?


    副祭司啊,那可是薩烏教的高層啊。再往上,就隻剩大祭司和教主了!


    遊離暗吸一口涼氣的同時,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前兩天自己曾被兩個人偷襲過。其中一人修為高深,雖然表現出來的氣息是在凝丹期,但鬼知道對方有沒有隱藏實力?


    想到這裏,他頓時有些坐不住。如果任由這二人離去,必然會導致原先的安排出現大漏洞。


    “媽蛋,這種破事怎麽就讓我給遇上了?出手顯然幹不過,可不出手似乎又不行。”


    此時的他,有種被自家師兄坑了的悲壯感。尼瑪,這麽重大的事情,怎麽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此時,那劉姓地行靈者已經動身東去,而蕭風神卻站在原地,俯視著山下燈火星點的伏龍鎮,一動不動。


    “丫倒是動一動啊,再不動就要凍成冰雕了。”


    遊離暗暗著急,腹誹不停。隨後,他橫下一條心,以心神聯係上青梟,囑其跟上那地行靈者,隨時報告情況。


    然而,就在他剛發完這段意念,樹下不遠處的蕭風神突然心有所感,回頭看向了遊離這邊。


    遊離大氣不敢出一聲,雖然已經開啟了摛雲錦袍,可還是不敢大意,盡量收束真炁和神識的波動。


    片刻後,似乎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蕭風神,滿臉疑惑地轉過身,麵對著山下的伏龍鎮。也不見他如何掐訣施法,卻突然懸空而起,緩緩往山下飛去。


    遊離沒有大意,依舊貓著沒動,同時初步分析起對方的手段。


    “師父曾說過,隻有達到金丹期,才能做到不依仗外物地肉身飛行。那蕭風神剛剛的手法,明顯沒有依賴外物,卻能直接飛行,當真邪異。”


    旋即,他結合對方“風神使”的稱號,想到了一種可能。


    “既然號稱風神使,難道擁有風元素操控之能的特殊能力?”


    作出初步判斷後,遊離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在風雪交加之中,又蹲伏了半個時辰,以至於他所在的樹枝上,堆出了一個鼓鼓的白色“墳包”。


    所幸摛雲錦袍品質足夠高,將寒意擋在了外麵,不然即使遊離已經是築基初期修為,也無法持久地抵禦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溫。


    遊離記掛著青梟,便嚐試發出一道意念,聯係上對方。過了許久,卻沒得到回應。


    青梟雖然頑皮跳脫,膽子卻不大,僅僅是讓它追蹤那個地行靈者而已,以它的性格,肯定會忠實地執行命令,不太可能主動攻擊,除非被對方發現了。


    就在此時,西麵的青川河穀入口地帶,接連爆發出真炁罡風對撞形成的衝擊波,就連遠在五六裏外的這邊,都被震得山林搖晃,雪花紛落。


    “就是現在。”


    遊離趁著這波必然會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動靜,暗暗催動溫養在丹田之內的鏡像符,瞬間複刻出換影符的符膽,一閃身,徑往穀東挪移而去。


    在挪移之前,他還不忘朝河穀西口發出一道傳音符。


    然後就在傳音符化作一道清氣,往西飛行才十丈左右時,那道清氣卻仿佛撞上了一麵無形的屏障,四散開後,複又重新聚攏,繼續往上飛行,試圖越過屏障,直抵目的地。


    遊離雖然快速地往東挪移著,神識卻一直關注著身後。見狀大駭,暗罵一聲“耐心真特麽好!”頭也不回地往東進行第二次挪移。


    此時的他,內心慶幸不已。幸好自己足夠謹慎,從不敢小看任何一位凝丹修士,所以才在動身的同時,機智地朝反方向打出一道傳音符,以此分散蕭風神的注意力,為自己爭取更多的逃命時間。


    傳音符所化的清氣,宛如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獸物,上下左右前後來回亂竄,卻被一道道無形的牆壁擋在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其後,一道身穿白色貂裘的身影出現在旁邊。


    正是去而複返的蕭風神——準確說來,此人的本名其實為蕭鵬,乃大桓國的小桓族人。


    等到他所構建的透明牆壁內的清氣,由於真炁耗盡的緣故,變回傳音符,這才悠閑自得地撤掉牆壁。


    蕭鵬夾住傳音符,剛欲注入法力,卻突然意識到,這類傳音符必然加持了開啟密鑰,沒有正確的法力注入方式,必然自毀自燃。於是一甩手,直接將其揉碎成齏粉。


    反正他也隻是意在攔截傳音符,不讓那個超能隱忍的小鬼把消息傳遞出去而已。


    “本使乃是風神的使者,居然一直都沒能發現這小家夥的具體位置,看來身上有寶貝啊。”


    蕭鵬嘴角上揚,一招手,四周的風雪在其腳下迅速凝聚,眨眼間就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龍卷風,托舉著他魁梧的身形向東追擊。


    飛行之中的蕭鵬,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似乎真得了風神的眷顧,速度奇快無比。


    更神奇的是,無論是其錦帽下的長發,還是寬鬆的裘衣,都在寒風中紋絲不動。不僅如此,他腳下的山林同樣像沒有受到寒風吹拂一般,靜立不動。


    此時的遊離,也才使出第二次挪移而已。好不容易拉開了不足二裏的距離,對方卻在七八息後就追到了他神識覆蓋的範圍內。


    遊離雖然根據以往與凝丹期修士並肩作戰或交手的經曆,很明確地知道自己不是敵手,可一旦決定行動,就不會再猶豫。因此,這時的他也顧不上慌亂,大腦飛速運轉,一邊分析著對方的術法手段,以及自己能拿得出手且行之有效的辦法。


    就在他心思急轉之際,心湖漣漪又起,傳心術再次示警了。


    這一次,危險的提示出自正前方。


    遊離眼皮狂跳,知道自己遇上了最壞的情況。


    ——他被前後夾擊了。


    原來,先前那姓劉的地行靈者並未離去,而是先行往東,佯裝出穀與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副祭司匯合,實則先行埋伏在半途,等待遊離自投羅網。


    “被釣魚了啊,這次怕是要陰溝裏翻船了。”遊離暗歎一聲。


    就在他心底油然泛起一絲絕望之意時,耳際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小家夥,老夫蹲候多日,終於等到這麽個立功的機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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