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珩逼逼完, 還沒意識到小小飯廳裏空氣已經陷入了凝滯。


    溫擇琤垂眼看著他,目光幽幽的……


    “屁股不夠翹?”溫擇琤的手順著容鈺珩的後衣領滑下來,把住了他的脖頸,大拇指貼著頸側輕輕摩挲了兩下,顯得意味深長。


    “這個酒後吐真言, 還挺讓人驚喜的。”


    容鈺珩隻聽到那句“驚喜”, 聞言就半眯著眼衝溫擇琤“科科科”地笑,


    “我還會給飼主製造更多的小驚喜~”


    “……”溫擇琤哽了一下。


    他把人從飯桌上拎下來,容鈺珩軟趴趴地像塊果凍似的貼在他身上,腦袋毛還埋在他肩窩裏蹭來蹭去的。


    溫擇琤喉頭一動,他把手搭在容鈺珩的後腰, 那裏塌陷的弧度剛好夠一隻手握上去。


    溫擇琤想到兩人在演《素衣》的時候,容鈺珩寬大的外袍下就掩著這麽一截腰肢。束腰緊繃著, 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他早就想摟了, 直接穿著古裝戲服摟。


    他想到這裏,不由心頭一突,把人往自己懷裏按了按, 低下頭,嘴唇幾乎要貼上容鈺珩的耳廓, “崽崽, 我們什麽時候來玩古裝的角色扮演唄。”


    容鈺珩精神一振, “古裝的角色扮演?我現在就可以!”他說完一把推開溫擇琤,大手一揮,“小琤子, 快帶灑家沐浴更衣——”


    “…………”溫擇琤的幻想瞬間破滅。


    這種角色扮演他不可以。


    把胡言亂語的醉倉鼠搡進臥室,溫擇琤反手關上了門。


    “哢噠”一聲。房間裏安靜了兩秒,容鈺珩雖然醉著,但小動物的本能讓他產生了幾絲危機感。


    他掛在溫擇琤的身上,扭了個腦袋去瞅臥室門,“怎麽鎖了啊…?”


    溫擇琤幹澀的嘴唇抿了抿,“閉門造車。”


    容鈺珩迷茫,“什麽車?”


    溫擇琤一臉深意地看著他,“豪華林肯加長。”


    容鈺珩聞言,非常主觀能動地打開了新的頻道,“你要轉行?”


    他說完又欣喜地湊過去,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你要進軍汽車行業的話,我有道上的兄弟可以幫忙啊~”


    溫擇琤嘴唇微煽,“我不是……”


    容鈺珩又“喔——”地一聲打斷了他的辯駁,“你不是還打算做盲人按摩嗎,涉獵挺廣的嘛!科科科科科~”


    溫擇琤差點沒反應過來“按摩”的梗是從哪兒來的。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某次淘汰賽之後的事。


    緊接著他陷入沉默……為什麽容鈺珩喝醉之後腦子裏的記憶就變得相當古早了?


    還有,“盲人”這個設定是從哪裏多出來的?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溫擇琤無語凝噎了片刻,便催著容鈺珩去洗澡。


    “換洗的衣服我給你拿進去了,你想用花灑還是浴缸?”


    容鈺珩腦袋一揚,“真男人用什麽花灑!我要用浴缸,洗泡泡浴!”


    溫擇琤幾乎想要撫掌稱讚:那你真的好man。


    溫擇琤推著失智的倉鼠進了浴室,又挽起袖子給浴缸放水,“是你自己洗還是我幫你?”


    他其實是想要幫人洗的,雖然以容鈺珩的狀態很難預測後麵的發展,但給倉鼠刷毛的樂趣不會因此而削減。


    容鈺珩扒在牆上看溫擇琤放洗澡水,升騰的水汽逐漸繚繞在浴缸上方,隔了一米遠都能感受到熱氣。


    他咂咂嘴,“不了,我要自己洗。”


    溫擇琤試水溫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小聲道,“還是我幫你吧,你要是滑下去了怎麽辦?”


    容鈺珩快樂地唱著歌,“死不了,啦啦啦~”


    溫擇琤,“………”


    他在容鈺珩的歡歌聲中被送出了浴室門。關門的聲音“哐當”一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冷漠又無情。


    水聲從背後的浴室裏隱隱響起,還混雜著容鈺珩“啦啦啦”的調子,粉碎了溫擇琤最後一絲絲旖旎的幻想。


    容鈺珩的“泡泡浴”一洗就是一小時,他出來的時候,溫擇琤都快靠著床頭睡著了。


    溫擇琤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他半眯著眼的時候,腦海中還在自動回顧這一天曆程,宛如在放映人生的走馬燈:


    他先是一大早爬起來蒸燒麥,開車兩小時送去g市,然後開始了勤懇耕作的一天。隨後又開車回了c市,到家便換了衣服挽起袖子做飯。


    等到吃飯時,他還要給兩個祖宗倒酒,觀賞他們氣勢恢宏的歌舞表演…直到兩人接連歇菜,溫擇琤才得以喘口氣。


    所以容鈺珩拒絕他“刷毛”的時候,他也沒有強求。一是因為容鈺珩還醉著,二是因為他確實有點力不從心……


    等容鈺珩從浴室裏出來,就看到溫擇琤一臉疲色地靠在床上。


    其實容鈺珩洗完澡後酒就醒了一半,雖然意識還有些飄忽,但至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


    當然,也非常清晰地記得自己曾經幹過些什麽。


    容鈺珩羞愧地蹭過去,戳戳他的飼主,“我洗完了。”


    溫擇琤“嗯”了一聲,還沒發現自家倉鼠的神智已經逐漸清明……他抬手捧著容鈺珩的臉揉搓了一下,“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容鈺珩思索了兩秒,“要不要我幫你洗?”


    溫擇琤一下就醒了。


    他看向容鈺珩,目光微凝,“…你要怎麽幫我洗?”


    容鈺珩試探地說,“用真男人泡泡浴?”


    “……”隔了兩秒,溫擇琤的眼睛又重新閉上,眉頭漸漸凝聚,“不用了,我用娘炮花灑自己洗。”


    “……”


    溫擇琤洗澡就要比容鈺珩快多了,隻用了二十多分鍾。他從浴室裏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容鈺珩正縮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做夢。


    溫擇琤走過去給人掖了掖被子,容鈺珩的眼睛隙開一條縫,“洗完了嗎?”


    溫擇琤“嗯”了一聲,“把你吵醒了?你接著睡吧。”


    容鈺珩往床裏麵擠了擠,留出半邊空檔,“那你一會兒自己上來啊。”


    溫擇琤愣了一下,“我還是……”他說到一半忽然頓住。


    他本來想說自己還是睡在地上好了,接著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他們都交往了,怎麽還“分床”睡?而且容鈺珩這會兒是清醒的,他說“一起睡”,那就是發自本意。


    容鈺珩揉著眼睛問他,“你還是什麽?”


    溫擇琤的嘴張了張,隨後輕輕唱道,“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容鈺珩揉眼睛的動作就驀然靜止。


    片刻,他神色複雜地說,“你的改變還是挺大的。”


    溫擇琤,“……”


    很快,兩人就並排躺在了床上。溫擇琤抬手把床頭燈關掉,“啪嗒”一聲,臥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正常的狀態下“同床共枕”。


    溫擇琤之前也曾無數次設想過和容鈺珩在同一張床上相擁而眠的情景,他甚至有些憂慮——自己會不會把持不住,嚇到他的小倉鼠?


    然而現實卻是:此時的兩人都困到不行。


    這個“不行”真就約等於那個“不行”。


    溫擇琤為了防止容鈺珩再從床上掉下去,還特意把後者擠到床的內側,然後搭了隻胳膊上去半摟著,“崽崽,晚安了。”


    容鈺珩朝溫擇琤懷裏蹭了蹭,嘴裏嘟嘟囔囔的,“飼主,彎了……”


    溫擇琤迷迷糊糊地想著:可不就是彎了麽。


    淩晨三點,夜深人靜。


    床上的容鈺珩忽然動了。


    他整個人裹挾著被被朝床尾縮去,溫擇琤身上的被子被大力拉扯著,逐漸脫離了原本的位置……


    溫擇琤此刻還在做夢。


    夢裏,他正在容鈺珩家裏給人洗空調、曬被子。突然之間,外頭的天陰了下來,冷風一陣陣地刮過來,凍得溫擇琤直打顫。


    他還沒來得及回屋避風,就看見陽台外麵飄來一個熱氣球,聞琴坐在熱氣球上朝著這邊招手,“寶貝,快和麻麻去環遊世界!”


    接著,一隻小倉鼠從溫擇琤的腳底下“咻——”一聲躥了出去,蹦蹦跳跳地躍到了熱氣球上,還朝溫擇琤翹了翹圓滾滾的屁股。


    溫擇琤心裏一急,也顧不得冷,連忙追上前去,“容容,別走!”


    小倉鼠在熱氣球上抖了抖屁股上的毛毛,“你屁股不夠翹!我要和麻麻去環遊世界,尋找翹屁股的真男人!”


    幾句話的時間裏,熱氣球已經越飛越遠。


    溫擇琤轉頭就往樓下跑,開著自己的雷克薩斯rx去追趕熱氣球。他一邊開車,一邊把頭探出車窗衝著天上的熱氣球爭取機會,“容容,我可以練的!你們不要飛那麽快好不好?”


    容鈺珩扒在熱氣球上溫馨提示,“飼主,你開雷克薩斯rx是追不上熱氣球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車行的兄弟,換輛豪華林肯加長?”


    ……


    刷!溫擇琤一下就醒了。


    他醒來時,窗外正透出一絲天光,大約是早上六七點的樣子。溫擇琤側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經被裹走了一大半,而罪魁禍首正掛在床尾,像個蟬蛹……


    溫擇琤:難怪這麽冷。


    他無奈地坐起來,把搖搖欲墜的“蟬蛹”拖回了床上,幹脆就起床給人蒸燒麥去了。


    容鈺珩醒來的時候天正大亮,他看了眼時間——八點四十。旁邊的半張床已經空了,他趕緊爬起來,洗漱了一下推門出去。


    一出門,正好看見溫仲昀從隔壁房間打著哈欠走出來。這兩人的酒品雖然都一言難盡,但記憶力卻是同等的好,關於昨夜醉酒的經曆記得是分毫不離。


    容鈺珩羞澀地捧著小臉,“伯父,早啊……”


    溫仲昀同樣羞澀,“哎呀,早……”


    兩人一齊走進廚房,就看見溫擇琤正背對著大門在給他們蒸燒麥,朦朧的晨光從窗外透進來,後者的背影寬廣堅實。


    溫仲昀趁機向容鈺珩耳語,“擇琤就是務實、質樸、懂得生活,他從不愛整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也不跟誰攀比。你和他待久了就會發現,他很會過日子!”


    容鈺珩把腦袋點得如同搗蒜,“我知道我知道~”


    溫仲昀欣慰地搓搓他的頭毛。


    溫擇琤蒸好燒麥,盛進盤子裏就轉身端上飯桌。他招呼著門口的兩人坐下,“起來了?有沒有覺得頭疼?”


    自覺讓溫擇琤感到頭疼的一老一小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溫擇琤說,“那就好。”


    三人一起啃了會兒燒麥,在一片安靜中,溫擇琤忽然開口了,“容容,你昨天說你有車行的朋友?”


    容鈺珩抬頭,“嗯,怎麽啦?”


    溫擇琤的腦海裏全是昨晚的“噩夢”,他聞言就放下了燒麥,鄭重其事地說,“我想換輛車。”


    容鈺珩和溫仲昀同時一愣。


    容鈺珩疑惑,“你要換什麽車?”


    溫擇琤為了掩飾心虛,立馬端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架子,“我要換豪華林肯加長!”


    溫仲昀&容鈺珩,“……”


    溫仲昀五分鍾前的話語仿佛還在兩人耳畔回響:


    擇琤就是務實、質樸、懂得生活,他從不愛整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也不跟誰攀比。你和他待久了就會發現,他很會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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