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珩明顯愣了一下。他隱隱覺得“燒麥”應該是有什麽意義的, 但他的金魚腦子還在緩慢地載入中……


    溫擇琤沒等他想明白,就走過來伸手拉住他,“你是出門買早飯的?”


    容鈺珩“嗯”了一聲,脫離了追憶回歸現實,“你來了怎麽也不和我說, 我要是不下來你打算在這兒望多久?”


    溫擇琤就晃了晃他的胳膊, 解釋道, “早上出門太早,怕你還在睡就沒說。”


    容鈺珩有點受不了溫擇琤這樣,帶了點撒嬌的感覺,有種反差萌, 特別能戳他。


    “下次直接跟我說就好了,走吧, 我們回去。”


    溫擇琤說, “伯母不是還在家裏嗎,我就不上去了。”


    容鈺珩目光幽幽的,“你是外賣小哥嗎, 送完就走?”見溫擇琤還想再惺惺作態地推脫一下,他便長歎了一口氣, “我媽昨天還在催我找媳婦…”


    溫擇琤的眼睛霍然瞪大:……!!!


    他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 呼吸有些粗重。隨後忽然扣住容鈺珩的手腕, 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找什麽找?”


    溫擇琤低著頭幾乎都要懟上去了,“你媳婦能大早上爬起來給你蒸燒麥嗎?”


    容鈺珩差點笑出聲來。


    他喜滋滋地帶著他家醋意繚繞的溫飼主往公寓樓裏走, 心裏想著:


    哎呀……飼主這暗戀也表現得太明顯了一點吧!


    上樓開鎖進門,容鈺珩一邊在玄關給他飼主扒拉涼拖,一邊扭頭衝屋裏喊,


    “麻麻!我把田螺小夥帶回來啦!”


    溫擇琤垂頭看他,“田螺小夥?”


    容鈺珩頭也不抬,“愛稱。”


    溫擇琤一瞬間被shock到,醋意慢慢消散,粉色泡泡逐漸彌漫……


    臥室那頭靜了半分鍾,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聞琴的聲音穿透了房門直鑿人心,“田螺小夥!??”


    溫擇琤踩進涼拖裏,跟著容鈺珩一起進了客廳,他四下環顧了一周——家具陳設很有生活的氣息,隻不過很久沒住人,全都落了層灰。


    屋裏確實挺冷,沒開地暖空調,鋪的又是瓷磚地,寒從腳起,渾身都熱不起來。


    溫擇琤問,“地暖是欠費了?”


    容鈺珩,“嗯,要插卡充值,但麻麻不知道把卡扔在哪裏了。”


    溫擇琤,“空調能開嗎?”


    容鈺珩,“應該可以,隻是還沒清洗,裏麵全是灰。”


    溫擇琤點點頭,把裝了燒麥的保溫袋放在桌子上,“你們先吃早飯。”


    聞琴隔了幾分鍾就出來了,長發柔順,衣著得體,甚至還戴了對亮閃閃的耳墜。容鈺珩瞳孔一縮——這個女人的梳妝效率簡直令人發指!


    聞琴一出來,溫擇琤的背脊就明顯繃緊了。他朝聞琴微微頷首,“伯母好,我是溫擇琤。”


    聞琴見到溫擇琤,頓時發出一聲“哇哦”的讚歎,“好帥的小夥汁!”


    容鈺珩立馬貼著溫擇琤,極盡炫耀之姿,“是吧是吧~”他家飼主,帥裂蒼穹!


    容鈺珩不但要讓他麻麻看到溫擇琤美麗的皮囊,還要讓她看到溫擇琤務實的靈魂!他戳戳桌上的保溫袋,發出一陣“嘩啦嘩啦”的響聲,“你看,這是愛心早飯!”


    聞琴,“哇哦!!”


    母子倆做作地讚歎過後,便齊刷刷地坐下來啃燒麥。燒麥這會兒還是溫熱的,糯米的香甜加上肉汁的入味,就算挑剔如容鈺珩,也一口氣啃了好幾個。


    一旁的溫擇琤見狀,眼神堪稱慈愛……


    聞琴邊啃邊問,“小田螺,你是專門來送早飯的?”


    容鈺珩差點被噎住——小、田、螺!聽起來特別的溫婉賢淑!


    溫擇琤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對他的“愛稱”,他立馬回應,


    “嗯,容容說你們剛搬進來,家裏什麽都沒有,我就想來送個早飯。”


    聞琴,“從哪裏過來的?”


    溫擇琤,“c市。”


    聞琴啃燒麥的動作就頓住了,她抬頭看了前者幾眼,“開車過來得兩個多小時吧?”


    溫擇琤,“從繞城高速過來,不到兩小時。”


    聞琴的眼睛眯了眯。


    容鈺珩還跟個無憂無慮的小傻逼似的,燒麥啃得歡,絲毫沒有察覺到氣場微妙的轉變。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了片刻,溫擇琤忽然開口,“伯母,家裏有高一點的凳子嗎,我去把空調拆下來洗。”


    聞琴,“……啊,有。”


    容鈺珩震驚,“幹嘛!這不用你來洗的。”


    溫擇琤流暢地搬出千古名句,“沒關係,來都來了。”


    容鈺珩,“……”


    溫擇琤找了個梯凳,獨自跑到一邊去拆洗空調了。容鈺珩想去幫忙,又被聞琴拉住,


    “田螺小夥?哪裏找來的?”


    容鈺珩心虛地搓手指,“水缸裏養出來的。”


    聞琴把手掌按在容鈺珩頭頂,五指抓頭,輕輕揉搓,“別把麻麻當成你爸,跟個傻逼似的那麽好騙。”


    容鈺珩小聲逼逼,“怎麽還帶拉踩呢……”


    聞琴沒理他,隻意味深長地轉頭看了溫擇琤一眼。後者一身高奢名牌,此刻卻挽著袖子伸長胳膊在空調底下捯飭。健碩的小臂肌肉輕輕隆起,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帶著男性特有的性感。


    聞琴感慨,“家裏還是得有個男人在。”


    容鈺珩望著他帥氣逼人的飼主,盲從地點頭稱是,“是啊,不然空調都沒人洗。”


    “……”


    空氣陷入了長達半分鍾的沉寂。


    半分鍾後,容鈺珩喉頭幹澀地發出一絲聲音,“……不是,那我是個什麽?”


    聞琴的嘴開了又閉,最後勉強回答,“你算是個男孩紙。”


    容鈺珩,“喔。”


    好在溫擇琤沒一會兒就拿著過濾網走過來,打破了這份難言的尷尬,“浴室在哪邊,我拿過去洗洗。”


    容鈺珩立馬蹭上去,試圖脫離這小小居室間凝滯的空氣,“我帶你過去!”


    溫擇琤的眼神瞬間帶上一絲暖意,“你好貼心。”


    聞琴,“………”醒醒,這隻是人之常情。


    主寵二人窩在浴室間裏,溫擇琤打了盆水,放了清潔劑開始刷過濾網。容鈺珩撐著個下巴在旁邊觀賞,整個畫麵看上去顯得他礙事又多餘。


    溫擇琤洗好過濾網,就拿去陽台吹幹。容鈺珩一路綴在他後麵,像隻剛破殼的小雞崽一樣。


    聞琴坐在客廳沙發上圍觀全程,神色複雜斑斕如同水彩畫。


    溫擇琤在最初的拘謹過後,又恢複了淡定從容的狀態,他路過客廳時還朝聞琴點點頭,“我看太陽出來了,我把幾個房間的被子抱去陽台曬曬。”


    聞琴,“……喔,謝謝。”


    容鈺珩綴在溫擇琤後麵,幹啥啥不行。他自知理虧,還怯生生地瞄了聞琴一眼,仿佛是醜媳婦見到了惡婆婆。


    有那麽一瞬間,聞琴差點懷疑到底誰才是她親兒子!


    午飯的時候,溫擇琤本來打算親自下廚,為自己“務實的靈魂”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但現實的情況卻是:家裏連根菜皮都沒有。


    三人隻能再次向外賣低頭。


    “醋溜滑肉,尖椒牛肉,肝腰合炒,再點個木耳青筍好不好?”溫擇琤拿著手機翻給容鈺珩看,“其實這家的龍蝦也好吃,但你不吃帶殼的。你如果想吃,我就給你剝。”


    一旁的聞琴,“……”


    她是真心歎服:這是什麽田螺小夥,這根本就是頭耕牛!


    容鈺珩“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又去瞟他麻麻。他總覺得他麻麻已經看透了一切。


    “不用了,這些就可以了。”


    溫擇琤立馬寵溺無奈又溫柔地看他,“你是不是想給我省錢?你真好。”


    容鈺珩&聞琴,“…………”完全不知道他好在哪兒了!


    外賣送到之前,溫擇琤在廚房洗碗洗筷子。外賣的塑料餐具沒有家用餐具衛生,平時在外麵條件有限沒辦法,回了家裏還是得講究講究。


    聞琴就拉著容鈺珩縮在客廳角落裏小聲逼逼,“你這田螺小夥是怎麽養的,比智能ai還主觀能動?”


    容鈺珩也沉默了,“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


    聞琴的神色一言難盡,“那你有沒有付出過什麽?”


    容鈺珩稍加思索,微微探頭,“我給了他快樂?”


    聞琴,“………”


    外賣很快送到,三人吃過飯,容鈺珩主動收拾碗筷。有了聞琴的提示,他終於意識到先前的自己是多麽厚顏無恥。


    容鈺珩把溫擇琤推走,“你去休息,洗碗讓我來。”


    溫擇琤還想豐富自己“務實的靈魂”,聞言有些不情不願,“但我就喜歡洗碗,我一天不洗碗渾身就不舒服。”


    容鈺珩壓根不信他的胡扯,“哐!”一聲關上廚房門,“在劇組的時候也沒見你哪裏不舒服。”


    溫擇琤,“……”拙劣的謊言被戳破了。


    溫擇琤在容鈺珩家裏勤勤懇懇地耕作到了下午三四點,他正在陽台上翻被子,大白鵝就打電話來問他多久回家。


    容鈺珩有點不好意思,他戳戳溫擇琤,“你快回去吧。”


    溫擇琤握著電話看了容鈺珩一眼,“大白鵝問你要不要來我家?”


    容鈺珩其實是有點糾結的。今天可是元旦誒,溫擇琤還抽空來陪了他和他麻麻將近一個白天,自己於情於理都該去看看大白鵝吧。


    但是他麻麻又難得回一次家。


    容鈺珩還沒說話,聞琴突然從陽台門那裏冒了個腦袋出來,“寶貝要去田螺家做客?家裏有瓶好酒,一會兒一起帶過去。”


    溫擇琤忙說,“不用了伯母,我爸隻是想見見容容。”


    聞琴直接無視他的客套,轉而催促容鈺珩,“快去收拾收拾。”


    容鈺珩捧心,“可以嗎,麻麻!我不在的時候,你會不會寂寞?”


    聞琴安慰他,“麻麻上天的時候,也是獨自美麗的。”


    容鈺珩,“……”是他低估他麻麻豐富的精神世界了。


    說好去溫擇琤家後,容鈺珩很快就收拾了一套換洗的衣服,背著小包包,提著一瓶好酒屁顛顛地跟著溫擇琤走了。


    兩人坐到車上,溫擇琤抬手把容鈺珩懷裏的包包放到後座,“別抱著,會把你壓壞的。”


    容鈺珩,“??”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能壓壞哪裏?


    溫擇琤開著車往回行駛,他側對著容鈺珩,說話間喉結上下滾動,“家裏還有幾塊牛排,今晚煎牛排吃好不好?”


    容鈺珩,“好啊,剛好麻麻帶了酒,你們要不要今晚就開了喝?”


    “可以。”溫擇琤說著側頭看了他一眼,“你酒量怎麽樣?”


    容鈺珩想了想,他其實都沒怎麽喝過酒,以前在學校裏有聚會什麽的,也隻是喝的果酒、啤酒,沒什麽度數。


    他想到這裏,便清了清嗓子,大放厥詞,“我就沒喝醉過。”


    溫擇琤笑了一下,“那就好,今天過節,你可以多喝一點。”


    容鈺珩聞言,膨脹地挺起了小胸脯,“喝啊,就怕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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