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


    沈暮煙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微睜著眼,腦中有片刻的暈眩,瞧了眼四周,依舊不知身處在何方。她微微動了一下,垂眼瞧見麵前橫了一隻手臂,輕摟著她,她身上披了一件不屬於她的衣衫。


    “你醒了?”那個人輕摟著她,很快發現她醒了。


    平淡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沈暮煙認得這個聲音,是那個敲衛生間隔門問話的人。


    沈暮煙恢複了意識,腦中有些混沌,她自他的懷中火速退開,她的心在顫栗,手指微抖,呼吸極度不暢,身上披的衣衫緩緩滑落下來。“謝謝你。”嘴裏說著感謝,行動卻避如蛇蠍。


    “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度?!”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暮煙啞著嗓子,“抱歉,我不太能與男的接觸。”她往旁邊挪開了些位置,久違的空氣終於進入她的鼻腔,如久旱的魚兒逢甘霖。


    待她呼吸順暢,她側頭瞧了眼對方,在那一瞬間,她眼中有絲光亮閃爍而過。


    好一個麵似冠玉,眼如寒星。薄唇微粉,勾起一絲邪魅。


    男子聞言隻當她是個借口罷了,伸了手過來,遞了支水給她。


    她眼前一亮,正幹渴,接過水來,說了聲謝謝,也顧不得其他,急切的開了蓋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水。


    “舒服!”沈暮煙一抹唇邊的水漬,甘甜的水緩緩滑過喉嚨,舒緩了幹渴。


    她聽見隔壁人的輕笑聲,她側過頭瞧了他一眼。見他嘴角勾著一絲笑,眼底卻是一片平淡,那笑意未達眼底。


    “你笑什麽!”沈暮煙有絲窘迫,她把水瓶的蓋子蓋好,塞回他手中。


    “沒什麽。”他低頭盯著手中她塞回來的空瓶子,一縷碎發輕輕滑落他的額頭。他反手將瓶子拋入遠處垃圾桶中。


    那個瓶子劃出優美的弧度,“咚”一聲,完美落入垃圾桶中。


    好厲害!沈暮煙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卻瞧見一旁的他拿了紙巾出來仔細擦淨雙手。


    有潔癖?沈暮煙蹙眉,盯著他手中那張潔白無瑕的紙巾,爾後瞧見他那雙寒玉似的手,微露著青筋。


    她心中驚異,那雙手指纖長無暇,她低頭瞧見自己的小短手,在心中歎了口氣,偷偷握起拳頭,將手指藏了起來。


    他仿佛知道沈暮煙瞧著他的手,嘴角勾起一絲魅惑,月輝下,那雙手泛著寒光,如上好白玉脂一般。


    他揉了紙巾,伸手一拋,再次完美落入垃圾桶中。若說第一次是僥幸,那麽第二次準中,定是眼力極好的。


    沈暮煙瞧著他月輝下如白玉的手,偷偷咽了口水,她努力壓製自己的衝動,她很想去觸碰那一雙在她眼中猶如藝術品的手。


    沈暮煙無意中與他對視了一眼,前者漲紅了臉,耳根發熱,後者眼眸中一片冰冷。


    沈暮煙尷尬的別開眼睛,詳裝四下觀看,這一看,她發現她原來身處波旁後門,他們正倚靠在一旁的台階上。


    她上次送咖啡過來,還走錯路了,所幸保安大哥給她指路,她記得這裏是波旁的後門。


    現在身後是那震天的音樂。


    “謝謝你。”沈暮煙開口說道。現在想來真的後怕,她當時隻喝了可樂,而且那杯可樂由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她想不明白自己在幾時被人下藥了?


    “嗯。”男子單音算是回複她,很冷酷。


    “我明明隻是喝了可樂?”沈暮煙怎麽也想不明白,那杯可樂裏怎麽會有問題。


    男子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啟,“很好奇那杯可樂?”


    “那杯可樂並沒有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怎麽會被人下藥呢?”沈暮煙托著頰,蹙起眉頭,她冥思苦想,到底是哪個環節有問題?


    “調酒師。”男子望著遠處的漆黑,悠悠回答她。


    “啊?”沈暮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重複著他的話,“調酒師?”


    她細思了一會,爾後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你是說那個客人和調酒師一開始是串通好的,客人看上了人,調酒師就在飲料裏麵下藥?”


    “嗯。”他眼中多了絲讚賞,很聰明。


    “真是無恥!敗類!人渣!”沈暮煙張了張嘴,心中又怒又氣,肮髒的勾當。多少花季少女毀在他們這些敗類手中。不免一陣心酸湧上了心頭。


    她很慶幸,她也很感謝,感謝他在危急時刻解救了她,讓她免於落入人渣手中。


    想起那個人渣敗類的嘴臉,她心裏就一陣惡心犯酸。


    “真的謝謝你。”沈暮煙望入他的眼睛真誠說道,他的眼猶如一汪冰湖,將她吸附入其中,她那時候有一刻的天旋地轉。


    “不客氣。”他很隨意應答她,從口袋中套出了一雙手套,慢悠悠的套在手上。


    沈暮煙盯著他緩緩戴上手套,隱去那雙寒玉的光。


    “你好像很喜歡我的手。”他忽然挨近沈暮煙說道。


    “沒。。。沒有。。。”沈暮煙心虛,眼神四下亂瞄,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退開身,起了身來,仔細拍去身上的塵土。


    “哎,你的衣服。”沈暮煙見他起身了,也趕忙爬起來,瞧見懷中的衣服,抖了抖,遞給他。


    他瞧了眼她,又瞧了眼她手中的衣服,“不要了。”


    “啊?”沈暮煙意料之外,手中拿著那件衣服愣在那裏。


    “上車,送你回去。”


    沈暮煙抬眼瞧去,才見到附近有一台小綿羊電動車,他正跨坐在車上,等她坐上來。


    “啊?”沈暮煙扭扭捏捏站在小綿羊旁邊。


    “快點。”他有些不耐煩,回過頭催促她上車。


    最終沈暮煙爬上了他的小綿羊,還未來得及坐好,他便開走了去,引得她在後頭驚叫連連。


    “喂,你慢一點。”沈暮煙又不敢去抓他的衣服,他開得又快,猶如坐過山車一般刺激。


    “我不叫喂。”他淡淡開口,依舊飛得很快。“李霧靄。”


    李霧靄。沈暮煙努力聽見了,她在心中記下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真好聽。“我叫沈暮煙。”


    “你開慢點啊。。。”沈暮煙報完名字後便是一串驚呼聲。


    他忽然停下了車,沈暮煙一頭撞在他背上,她本來努力與他保持了些距離,這會親密無間,她的胸正好撞上了他的後背。


    沈暮煙尷尬極了,但是瞧見他好像沒有什麽反應,他掏出了手機,接了電話,一會又啟動小綿羊絕塵而去。


    “李霧靄,直走呀,你怎麽拐彎了?”沈暮煙回家方向應該是直走,他卻忽然拐了個大彎。


    “一會再送你。”李霧靄飛著小綿羊穿街走巷,夜深人靜,路上靜悄悄的,偶有一兩輛車駛過,爾後又覆入安靜。


    他將車停在路邊,回頭囑咐她,“一會回來,別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啊?”沈暮煙沒明白他的意思,瞧著他的背影被路燈拉得老長。


    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大哥。”


    李霧靄睨了隔壁的人一眼。“抓到了?”


    “抓到了,這人渣像個泥鰍,險些讓他溜了。”


    “很好。”依舊是平淡的音調。


    沈暮煙伸長了脖子,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求求你們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地上有個人抱著頭,連連求饒。


    男子狠狠踹了他一腳,“閉嘴!”


    沈暮煙借著路燈仔細瞧了眼地上的人。是他!那個在吧台和她搭訕的人,那個人渣!她握緊了拳頭,她下了小綿羊,緩緩走近去。


    “大哥。”一旁的男子遞了根粗木棍給李霧靄。


    李霧靄緩緩伸出手,接過了木棍。他瞧了地上的人一眼,眼中露出了嗜血的神態。他勾起一絲笑,若有若無,他揚起手中的木棍,一棍子結結實實落在地上之人的腿上。


    立刻一陣殺豬般的嚎叫,響徹整條街。


    沈暮煙嚇了一跳,她停下了靠近的腳步,咽了口水,李霧靄像來自地獄的嗜血修羅,一身陰寒至極。


    李霧靄眼神冰寒,他那張臉勾著笑,眼底卻是一片寒湖,冰冷無情。


    他緩緩抬起一腳,狠狠碾踏在地上之人的傷腿之上,他笑了。


    沈暮煙眼中驚恐不已,她身體在黑夜中戰栗不停。


    “啊—”殺豬的嚎叫再次響起,鑽心的疼痛。


    “記住此刻的痛!”李霧靄的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微蹙起眉來,眼中盡是厭惡。


    “問出東西的下落。”李霧靄側頭對一旁的男子說道。


    “好的,大哥。”一旁的男子恭敬應答。


    李霧靄仿佛踏血而來,身側的黑暗自發散去,一身陰寒。


    身後又是新一輪的嚎叫聲。


    沈暮煙抖了抖身體,她心中真的很感謝李霧靄,她也嗅到了事情的不簡單。眼前的李霧靄又是什麽人?


    “上車。”李霧靄催促她上車,聲調依舊平淡,眼眸中靜如水,仿佛剛才那個人不是他,那一刻也沒有發生過。


    沈暮煙小心翼翼上了小綿羊,李霧靄開回了正道,車速也慢了下來。夜風微拂,月輝時隱時現,街道一片安靜,暗黑中潛伏著其他不知名的事物。沈暮煙無暇顧及其他,她此刻隻覺得毛骨悚然,今晚發生的一切超乎了她的想象,仿佛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她隻想要快些回家躺在床上什麽也不管顧,好好睡上一覺。


    “到了。”李霧靄停下車,發現後座的人沒了反應,回頭瞧了她一眼,見她正在一旁出神。


    “啊?”沈暮煙回了神,發現已經到了出租屋樓下。“謝謝你。”她下了小綿羊,待站穩了腳,對著李霧靄深深鞠了一躬。


    李霧靄挑眉瞧著她,他看得很細,眼神在她臉上來回掃視了幾遍,最後之吐了一個單音,“嗯。”


    “那我上去啦。”沈暮煙被他看得心裏發毛。


    他微一點頭,麵無表情啟動了小綿羊絕塵而去。


    沈暮煙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轉身開了門進去。


    她不知道她轉身進門的時候,一旁的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他盯著沈暮煙的背影,那是一張邪氣的臉,眼眸底盡是陰寒,那是蘇遠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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