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鮮血無止境的流出蔣偉明額頭,姚錦將手裏的煙灰缸拿到旁邊的櫃台上放好,他沒有離開這個房間,並不準備畏罪潛逃,更何況,他並不認為這是犯罪,他不過是出於自衛,打傷了一個對自己有邪惡念頭的人。


    到屋裏沙發上坐著,姚錦拿出兜裏的電話,給遠在別處的餘珍打了電話,讓她務必馬上到酒店這兒來,餘珍在電話裏問他什麽事,姚錦也不隱瞞,說蔣偉明受傷了。


    餘珍半個多小時候匆匆趕到房間,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姚錦過去開門,屋裏一片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餘珍一走進,就被駭了一大跳,等看到床上躺著的、似乎昏死過去的人,她直接驚聲尖叫起來。


    “偉明!這……這麽回事?秦聲你打傷他的,為什麽?”餘珍慌亂的朝著姚錦大吼。


    姚錦站在門口,斜身靠著門欄,邪氣淩然地笑道:“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最好等你丈夫醒了,問問他比較好。哦,我建議你與其在這裏質問我,不如先送他去醫院,別一不小心,血流光了,你就隻能哭了。”


    “秦聲你滾,馬上滾,你和秦嘯一樣,都是可惡的混蛋,你們會遭報應的。”餘珍衝到床鋪邊,拿手按住蔣偉明不停湧血的傷口,她憤怒的口不擇言。


    但姚錦不是真的秦聲,就算餘珍說的話再戳心窩子,他不會有任何感受。要做的事,都做完,接下來就不需要他了,姚錦轉開身,瀟灑地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


    出酒店,外麵天色已經全黑,街邊五顏六色的路燈都亮了起來,各個商鋪的廣告牌也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姚錦沿著繁華的街道,走在人群中,燈光很亮,因此人們能很輕易就看清姚錦那張豔麗到勾魂攝魄的容顏,他們都眼睛發直地看著他,一些駐足下來,一些拿出手機拍著,還有的神態間都是躍躍欲試,似乎想上前去搭個訕,要個電話號碼,可姚錦步伐迅速,眼眸森冷,遠去的身影決絕冷漠,帶著明顯的拒人千裏之外的神態,周身更是有著一種無形疏離的氣息,讓人們不敢去靠近,像是一靠近,也許就會有致命危險。


    走了數條街,漫無目的,等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姚錦這才招手攔了輛出租,給司機道了盧以星那裏的地址,就靠在車椅背上,合眼假寐了過去。中間有感覺到前麵司機不時偷偷看向他,姚錦微微彎起了唇角。


    汽車幾乎穿過整個北區,路上有幾次堵車,等到住宅樓下,姚錦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快到十一點。


    付了車錢下車,姚錦往小區入口走。


    遠遠的,就瞧到一個高大泠然的身影矗立在前方,男人沉默無聲,隻是身上自帶的強悍氣息,都讓人無法不注目到他。


    姚錦一時停了下來,眯了眯眼思考,要不要趁男人沒發現他之前躲開,去外麵找個地方應付一晚上。男人這麽晚了都還等在這裏,而且看樣子,肯定不是剛來,必然等了有段時間,他還不想和男人發生什麽衝突。總之肯定是與他無益的。


    這邊姚錦還在猶豫,秦嘯已經看到他了,知道被瞧見,這會再躲,恐怕會引起秦嘯的不滿,姚錦手成拳微用力收了一下,放開,慢慢走過去。


    “和我回去!”秦嘯幽邃的黑眸盯著麵前的男生,幾天時間沒見,好像秦聲他身上又發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秦聲變得,簡直要和以前判若兩人了。一直待在身邊,和他最親近的人,叫他爸爸的人,現在看起來像是要打定主意和他脫離一切關係。秦嘯不能允許,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姚錦直視著精悍的男人逼視的眼,毫無畏懼退縮:“給過房租了,這裏離學校近,我就住這兒。”


    “多少,我給。”秦嘯麵色寒穆,聲音已經聽得出怒意來。


    “我不回去。”


    姚錦這樣說的時候,往後退了半步,他頭微微仰著,秦嘯一低眼,就看到他能一隻手就握住的析長頸脖,那處的弧度相當美好。秦嘯喉結不自主的滾動了一下。


    “你也要和你媽一樣,離開嗎?”秦嘯跟著踏上去一邊,他一步將兩人間的距離縮到了咫尺間。男生身上有種很好聞的氣息,香甜誘人,光是聞著,就讓人想湊的更近,然後聞得更深。


    “我之前就說過了,隻是暫住,高考完就回去,算我求你,行不行?讓我住在外麵,你脾氣很暴躁,我好害怕,真的,我害怕哪天你下手沒輕重,把我打殘打瘸。爸!我是你兒子啊,不是你手底下那些人,也不是你的仇家,你行行好,可以嗎?”姚錦一開始還很冷靜,到後麵直接情緒失控地大吼。有晶瑩的淚水漫上他眼眶,一滴淚水在下眼瞼處搖搖欲墜,配合著他悲傷的臉,叫人看著就心生疼惜,恨不得滿足他一切要求。


    雖然時間很晚,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人進出小區,被姚錦的突然吼叫驚到,都轉過去視線。


    秦嘯拳頭攥地死緊,男生的示弱不但沒有讓他體內奔騰的怒氣有丁點消散,反而更狂躁。因為不隻他看到了,旁邊還有太多的人,他們都看到這個樣子的男生,看到他欲泣的臉,隻該他一個人見到的,隻該屬於他一個人。


    然而另一方麵,秦嘯卻是無法將怒氣對著男生發泄出來,光是看著他因為他的逼迫難過傷痛,他就覺得更憤怒的那個人是自己,你怎麽能讓他哭呢?你不是下定決心要溫和對他嗎?


    秦嘯將拳頭鬆開,手背上青筋暴突,但他壓製著暴戾,甚至用上了安撫的語氣:“半個月,你可以在外麵住半個月,然後就得回來,我可以保證,你回去後一定收斂脾氣,不會再隨便動手了。”


    姚錦笑容悲戚,他不住的搖頭,顯然是不相信秦嘯的話。


    “時間一到,我就來接你,那個時候別再找其他借口。”這已經算是他最大的讓步,再多,絕對不可能。秦嘯手抓著姚錦肩膀,將人拖到身麵前。


    男生身體不可抑製的哆嗦了一下。


    “你就這麽害怕我?”秦嘯手掌緊緊收攏,男生吃痛,泄露出一聲呻、吟,明明看到姚錦額頭上都痛出冷汗來,秦嘯還是沒鬆手,像是要從姚錦那裏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是,我怕你,我很怕你!”淚水從姚錦眼眶裏跌落出來,滴在秦嘯的手背上,那滴淚灼燙熾熱。他猛地抽回手,然後迅疾轉身,大踏步,轉眼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姚錦眨了下眼睛,淚痕還在臉上沒有幹涸,但剛才的脆弱,刹那自他眼眸內消失的幹幹淨淨,剩下的是陰森森的寒氣。


    419:宿主你演技精湛!渣爸完全信了。


    419:宿主,喂喂喂。


    “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


    419:……


    盧以星緊緊攥著手裏的電話,神情相當不安,不時垂目看看暗黑發光的手機屏幕,不時抬眼,去看斜對麵關閉的房門。內心極度掙紮,很想給姚錦打電話,問下他怎麽還沒回來,問下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然而又深知,給了房租的姚錦,和他不過是房客兼同學關係,姚錦厭惡他,非常厭惡。盧以星毫無睡意,看到時間快走到十二點,猜想姚錦可能不會回來,隨後聽到了哢噠的開門聲。


    盧以星給過姚錦兩把鑰匙,一把房門的,一把他臥室的。


    門自外麵打開,盧以星視線筆直盯著,就看到一臉紅得異常的姚錦一手捏著鑰匙,身體似乎搖搖欲墜。這種情形和前幾天類似,那天也是這樣,姚錦深咬著自己豔紅的下嘴唇,進來的動作顯得僵硬。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看的盧以星心髒陡然揪緊,他忙跑過去,伸手想扶姚錦一把。


    不出意料的,姚錦避開了他的手。


    “你,還好吧?”不隻是臉,連脖子耳朵,裸、露在衣服外麵的每寸皮膚,都染上了薄薄的紅暈,像是,對了,像是突然陷入情、欲中,自己無法操控。


    盧以星感受到來自姚錦身體無聲的誘惑氣息,他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他眸光膠著在姚錦頸部那大片緋色的皮膚上,他知道那裏什麽味道,他曾經品嚐過,那滋味美好的,讓他隻是稍微回想,就有一股熱流湧向下半身。


    第三個節點沒有發生被人碰觸的情況,很順利度過,這是第四個節點的第二天,如果剛才沒有遇到秦嘯,沒有被他抓住肩膀,這個節點,可能也會平靜過去。但那個時候,姚錦沒有躲開,不是不想躲,而是不能,不能激怒秦嘯,男人喜怒不定,暴戾凶殘,他若是真的一味反抗,興許會和男人發生肢體衝突,那個時候就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能安然回來,說不定就被秦嘯給強製帶回去。比起秦嘯,盧以星的危險程度顯然低得多。


    姚錦喘了兩口氣,這還隻是開始,不是最後那天,他已經可以勉強忍耐,雖然周身都酸軟麻痹地厲害,體內也似乎有千萬條蟲子在啃噬,瘙癢疼痛,但他能忍住,也必須忍住。


    姚錦在同體內的一股股浪潮熱湧做抗爭,因此沒有餘力再來應付盧以星,他撐著牆壁,桌椅,向自己臥室走去,盧以星擔憂地跟了兩步,在姚錦進屋,反身關門時,盧以星很想衝進去,不過姚錦用那雙就算沾滿了情熱的眼睛,可裏麵仍舊更多的是冰冷氣息看他時,盧以星腳底宛若生了根般,眼睜睜看著姚錦將門關上,並鎖死。


    到屋裏一個空的牆角下癱坐著,姚錦蜷縮起雙腿,兩手緊緊抓著地麵,有好些時候都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忍受,想不管不顧衝出去,誰都好,哪怕是盧以星也沒有關係,隻要能幫他接觸掉體內的饑渴情湧,他的意識在身體內部越來越濃烈的欲、望折磨下,幾近崩潰。但總會在最後一刻,他用後腦勺撞擊牆壁,讓鈍痛把自己渙散的意識拉回來。


    酷刑般的折磨,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等終於緩和下來,姚錦出了一身冷汗。內裏衣服黏在身上,屋裏沒有空調,窗口也半開,深夜冷風直灌進來,姚錦劇烈打了個寒顫。


    需要抓著牆壁,才能將自己身體直立起來,姚錦長身靠在壁麵邊,手往後麵抹了把,拿到眼前一看,指尖微微猩紅,擦破了點皮,但結果是他想要的,那麽這些痛,就算值得。


    這樣一折騰,等他拿電話出來瞧時,差不多淩晨兩點,睡意襲上來,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適,他掀開厚厚的床被,倒下去沒幾分鍾就陷入深眠。


    第二天周一,姚錦起得比盧以星早,去浴室好好洗了一下,直接在裏麵將校服穿上。


    課還得上,他占了這個皮囊,在別人看來他不是姚錦,而是秦聲,秦聲需要做的,他就必須去做。在此之外,才能隨自己安排。這是他在這方世界活著的基本法則,他得遵守。


    高三基本沒有新的課程,大多都是複習還有緊密的各種大大小小的考試,這天正好又是月考時間,早上下午兩門考試,晚上則是晚自習。


    下午考的數學,試卷發下來,姚錦和其他學生一樣,拿起筆開始埋頭做題,監考的有兩名老師,一男一女,分別在教室前後站著,發卷子的是女老師,在發到姚錦那裏時,並無意外的在看到他那張娟秀的臉時,愣了愣神。到後麵考試開始,女老師裝作無意的走到姚錦課桌前,看他做習題,想等著如果他做錯了,那麽她就幫他糾正一下,但隨著姚錦越往試卷後麵做,女老師越驚訝,這些解答,完美的幾乎和標準答案一模一樣。


    還有十五分鍾結束,姚錦提前做好,第一個交了試卷就離開教室。


    時間還早,三點左右,晚上是晚自習,但那個時候是節點的最後期限,前麵係統說的話,他一直記在心底,因此以身體不適為理由,向班主任請了假。他給弟弟蔣青捐骨髓這事,姚錦沒有瞞著老師,而是找他說過,這樣一來,請病假很快就批準了下來。


    他出學校,到醫院去看望蔣青。他有種預感,應該待不了多久了,所以準備加快計劃進程。


    到病房時,裏麵餘珍剛好也在。


    姚錦麵色淡漠,還帶了點微笑,敲了兩下門,算是知會裏麵的人,不等他們過來開門,自己推開走進去。


    兩人神情完全相反,蔣青是喜悅開心,餘珍則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仇恨。


    “你來幹什麽?不是讓你滾嗎?”餘珍看到姚錦就怒不可支,昨天打了120急救電話,送丈夫蔣偉明到醫院,傷的太重,造成了腦震蕩,到今天中午才慢慢蘇醒過來,餘珍詢問了事情原始,蔣偉明並沒有見過秦聲,所以不知道男生就是秦聲,對方一在醫院看到他,就撲了上來,說他家裏有人病重,急需要用錢,讓蔣偉明行行好幫他一把,借他一點,蔣偉明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是男生糾纏他,在他汽車前麵擋著,司機不小心開車撞倒了他,蔣偉明急匆匆下車,想送男生去醫院,但男生趴在他懷裏不肯走,說他自己沒受傷,一直哭求著,還說要自己做什麽都可以,蔣偉明看他漂亮,於是一時頭暈,把人帶去了酒店,但後麵男生忽然反悔,不但打傷了他,還把他原本買來給餘珍的鑽石手鏈偷了。


    當然真實情況是鑽石手鏈給了別的情人,餘珍不知曉,自是全然相信蔣偉明。


    “秦聲,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我不是給過你錢嗎?你怎麽還用那種肮髒的手段,連自己身體都可以出賣,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兒子。”餘珍隻認定她聽到的一切,連給姚錦反駁的機會都不給。


    姚錦也沒期盼過蔣偉明會說出什麽好話,而且越抹黑他越好。他的漠然和無視,更加激怒餘珍,她像頭發怒的豹子,怒氣衝衝奔過去,揚起手就要抽姚錦一耳光。


    一把攔下餘珍的手臂,並用力朝一邊甩,餘珍腳下站不穩,不受控地趔趄了好幾步。撞上一邊的桌椅。


    姚錦繞過她,到蔣青那裏,關於姚錦和他爸間的事,餘珍和蔣青說過,讓蔣青以後都不要再提姚錦這個人了,他不配做他大哥。


    可是蔣青怎麽會信,他爸什麽德行,他比餘珍還清楚,曾經見過他爸趁他媽不在家,帶了陌生女人回來,雖然那個時候年紀小,可是蔣青知道的。更何況昨天姚錦是特地來醫院看他的,根本不知道他爸也會來,更遑論是提前設計好,就是要破壞他們家庭。姚錦這麽美好善良的人,蔣青絕對不信,他會做出那種事,一定是他爸蔣偉明在扭曲事實。


    會這樣以為,還有一點,不像他母親,他爸幾乎一周過來看他兩次,每次待的時間都沒超過半小時,總是匆匆來,又匆匆走。


    “你也看到了,媽媽不喜歡我來,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告訴你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後來想想,覺得還是當麵和你說比較好。昨天的事,就算是我的錯吧,我以為蔣叔叔認識我,所以他說送我回去,我就真信了,後來他說要去酒店拿點東西,擔心我在車裏無聊,讓我也一起去,我不知道,真的,我完全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那個樣子。對不起啊,打傷了蔣叔叔,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滾得遠遠的。那麽再見了,弟弟。”


    “媽,對不起!”姚錦很自責地道,眼眸低都是波光瀲灩的水霧。


    餘珍氣的手都在發抖,姚錦紅口白牙,完全是在顛倒黑白。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秦聲,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再是你媽媽,以後我們斷絕母子關係。你不是很有能耐嗎,那你繼續用身體去賺錢,本來我還準備再給你幾十萬的,現在看來,你根本不需要。出去,你馬上給我出去!”


    餘珍手指憤恨地指著大門方向,一張都是化學物包裝出來的漂亮臉龐此刻扭曲到猙獰,幾乎歇斯底裏的吼叫。


    “不,媽媽,不要,別趕大哥走,是爸爸在說謊,肯定不是哥哥的錯,你相信哥哥啊,媽!”蔣青看到姚錦轉身要往門外走,他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掙紮中將紮在手背上的針頭都弄掉,鮮紅的血珠即刻湧出來。


    “你見過他多少次,他滿口謊言,一心隻想要錢,我找他說你生病了,請他到醫院驗下血,你猜他說什麽,他當時就說自己沒錢,讓我給他點。秦聲,你自己說,有沒有這麽一回事?”餘珍奔到蔣青那裏,按住他滲血的傷口,同時尖聲叫住走到門口的男生。


    姚錦悠悠轉過頭,看著那邊的一對母子,笑得別有深意:“有!”


    蔣青驚愕,餘珍誌得意滿,帶著仿佛勝利了般的姿態。


    姚錦出了醫院,乘車回去,出租車行駛中。


    “還有多久?”


    419:三個小時到節點末。


    “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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