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白降低這怪物的速度!用法術拖住它之類的!”


    活像是整個人被塞進了沒有訊號、滿屏隻有黑白雪花的電視機裏一樣;唐槿耳畔回響著的依然是無止無休的耳鳴。


    “玄青!我數十秒!十秒後你不用再保護我!全力對著那醜玩意兒攻擊就是了!記得先專挑軟的地方打!硬的東西待會兒咱們慢慢拆!”


    因為什麽都聽不見,唐槿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好好的發出聲音,也不知道自己羅列的字句是否如同想象中的那樣正確。唐槿甚至不確定荼白和玄青真的能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


    然而事態遠比唐槿想象得要好太多。她的聲音確實好好的傳達到了荼白和玄青那裏。而荼白和玄青也如同她理想中的那樣動作了起來。


    重整態勢的荼白的雙手在竹簡上忙碌地動作著。有許多半透明的六邊形構成的壁障攔在他的身前為他擋下雙目失明的怪物那狂亂但沒有明確目標的攻擊。看樣子之前差點在眼前這怪物手上吃虧的事情讓他真正的警覺了起來。


    一圈銀色的光芒在魚臉怪物的身上展開。繼而以這個怪物為中心各種大小不一、明暗不同的光圈以不同的維度籠罩在了怪物的周身之上。感覺到壓迫的怪物旋即再度發出震天動地的嘯叫,隻不過這次它的嘯叫已對眼前的三人無效。


    荼白和玄青原本就不受這怪物嘯叫的影響,現在的唐槿也一樣。沒有比現在更慶幸自己除了耳鳴其他什麽都聽不見的時候,唐槿重新抬起手臂朝著怪物的方向拉滿長弓。


    咧嘴呲牙,唐槿微微眯眼:“十倍奉還!!”


    光箭離弦,卷起一陣氣流。有細微的嗡鳴穿透空氣,擴散在風中。閃耀的白熾之光命中怪物的黑翼,同時像鑽頭一樣鑽破了那不斷散發著不祥黑霧的羽翼。


    一側的羽翼被破,身處空中的怪物馬上無法住自己巨大身體的平衡。雖然它嘯叫著不斷拚命地撲扇著另一側的翅膀,無奈它那裹著硬殼的身體實在是太沉重,單靠一側的翅膀根本就穩不住那堅硬的龐然巨體。再加上荼白毫不停息地放出法術,他所施放的又是增加目標物體重量、使得目標物體難以行動的法術,從空中墜|落的怪物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隕石那樣在地表上砸出了個深坑。


    轟——!!


    整個深穀的地表都因為怪物的隕落而震顫了起來。但玄青依舊如履平地一般飛馳著。黑色的眸子中是波瀾不驚的沉著與冷靜,飛馳中撿回短刀的玄青一手持刀、一手執劍往墜|落在地、動彈不得的怪物而去。看來他果然遵從唐槿所下的命令,全力攻向了怪物。


    如果唐槿第一次命令玄青保護自己是出於本|能的無意識行為,那麽先前唐槿命令荼白拖住怪物、玄青攻擊怪物就是唐槿有意而為之的行動。倒不是唐槿有自信能讓荼白和玄青乖乖聽話,隻是唐槿確信荼白和玄青一定會聽從自己的指示。


    用上所有的力氣與集中力放出的一箭離弦之後,唐槿的手臂上傳來了強烈的麻痹感。本來唐槿就不是那種很擅長運動的人,長期坐在電腦麵前的她平時就連快步走路五分鍾都會氣喘籲籲。從小到大除了菜刀、水果刀、裁紙刀和美工剪之外再沒碰過什麽銳器的她根本就不會使弓。以唐槿的臂力來說她多半也拉不開這樣的長弓。


    (到極限了——)


    望著自己手上的長弓恢複成最初的樣子、變回了白色的鵝卵石,唐槿輕籲了一口氣。意外的,手臂發麻的她並不覺得有多疲憊。在這媲美五級或六級地震的震顫之中,唐槿還能好好地站著,不至於倒在地上。


    (因為用的不是我的身體?)


    遊戲角色“白燈”看上去和唐槿本人的樣貌差不多,但是兩者的差別事實上是很大的。白燈有著一頭黝黑柔亮的順滑長發,唐槿那疏於打理的頭發雖然還不到能形容成一蓬稻草的地步,但也實在算不上美觀。白燈的肌膚和幾乎每天都龜縮在室內的唐槿一樣白,但是白燈的肌膚是有光澤的、健康的白,唐槿的白則是缺乏血色、一看就是過著極度不健康且不規律的生活的人的白。而且唐槿缺乏血色的不僅僅是肌膚,她的嘴唇看上去也同樣也是發白偏紫的。白燈的唇倒是玫瑰花瓣一樣的豔澤。


    白燈不僅氣色比唐槿好,身材也比唐槿身材好,而且還是好得多。長手長腿也就不說了,看似十分纖細的體形中還蘊含著強大的身體機能。最可怕的是唐槿從小胸部就發育得比較好,成年之後因為胸部而肩膀酸痛、肩背僵硬也是常有的事。白燈的胸部比唐槿的還要大上一個罩杯,可唐槿現在一點都不會有行動不便或者是不舒服的感覺。


    一想到白燈不僅比自己胸大,肚子上還沒有遊泳圈、四肢上也沒有小贅肉,整個人看起來一副英姿颯爽的樣子,唐槿心中就會萌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明明長得都差不多。)


    但白燈明顯就是比唐槿本人美了不止一個層次。


    (呿……)


    意義不明地在心中發出了不高興的聲音,唐槿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為真正的自己不如虛擬的自己而不高興,還是真正的自己居然對虛擬的自己有了劣等感而不開心。忍不住唾棄了一下想這麽多有的沒的東西的自己。唐槿看了一眼手上那不再發光的鵝卵石,又看向了不遠處已經和荼白聯手鎮壓下怪物的玄青。


    (看樣子這邊和預想中的差不多……)


    唐槿之所以會有荼白和玄青一定會聽從自己指示的自信是因為玄青先前所說的那句“下命令”讓唐槿聯想起了自己玩過的單機遊戲。


    “攻擊”、“防禦”、“援護”、“逃走”,這是一個遊戲進入到戰鬥環節後最常見的四種指令。這四種指令之下又包含著諸如使用技能、使用道具或者是作出特殊行動等等的細節性指令。根據遊戲的不同,這四種指令對角色的影響大小也不同。


    有的遊戲玩家隻能控製一個主要操作角色,同伴角色都在ai、既人工智能的控製下行動。有的遊戲玩家能同時控製一群能夠操作的角色,並且控製操作角色的數量。有的遊戲是半自動化的,進行過程中玩家隻需要簡單地給出一到多個決定或是決策、甚至連決定和決策都不需要給程序就會自己進行到戰鬥結束。


    因為玄青和荼白的行動,唐槿理解到了自己現在玩的這個遊戲是可以對特定角色進行一定程度的操控的。至於操控的自由度唐槿現在還不太清楚。畢竟和其他的遊戲不同,唐槿現在玩的這個遊戲不會有“某某角色加入隊伍”的提示,也不會有“戰鬥開始”、“戰鬥結束”的提示。就連那個現在被玄青和荼白壓著打、像跳蚯蚓一樣在它砸出的巨坑裏蠕動的魚臉怪物的血槽唐槿都看不見,更不要說是自己一方的人員狀態了。


    不,事實上唐槿連荼白和玄青算不算是“自己一方”都無法確定——有的遊戲裏援軍和友軍是相對主角所在的隊伍來說是獨立的存在。簡單地用顏色來劃分陣營來以說明差別的話就是敵方是紅色,己方是藍色,友方、也就是不算己方的援軍是綠色,敵方的援軍是黃色。僅憑兩次指令的結果,唐槿是確定不了荼白和玄青是“藍色”還是“綠色”的。


    (頭痛……)


    看不見各項數值也看不見各種紅藍綠條對唐槿來說實在是不習慣。思考著要是被玄青和荼白壓製住的魚臉怪物其實血槽沒空,待會兒還會有個二段進化或者是三段變異、重新回到無傷狀態自己該怎麽辦的唐槿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和個兩眼一抹黑的瞎子沒什麽兩樣。


    ——要是站在這裏的是那個人,就算看不見什麽血槽數值,那個人也一定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從而進行最完美的y吧?


    腦海裏猛然閃現出這種想法,唐槿有一秒的失神。等到下一秒唐槿從失神中恢複過來,她身體裏潛伏著的自卑、自我嫌惡就如同潮水一樣瞬間讓唐槿感到了沒頂般的窒息。


    (……反正我又不是什麽天才yer,頂級玩家。)


    唐槿、不,白燈隻是個一切都以效率為重的效率狂而已。隻要能以最效率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依賴數值表示和提示有什麽不對?又不是每一個玩家都能以高超的技巧和超凡的頭腦來迎擊未知的敵人。


    自己在心中為自己找了一大堆的借口,越來越自我嫌惡的唐槿用力搖了搖頭,把某人搖出了腦袋之外。收回了心思的唐槿忍不住喃喃了一句:“……要是有可視化的方式來分辨陣營的技能就好了。”


    有微光在唐槿的身前浮現。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她剛一抬眼就發現之前那塊用來讓自己確定外表設置的棱鏡又漂浮在了自己的麵前。


    “……‘技能、『觀察眼』是否要激活’?”


    唐槿念出了那長方形棱鏡上的字樣。


    這邊,暫時封住了魚臉怪物動作的荼白回頭想看看唐槿在做什麽,哪知他才回頭就看到了唐槿的手朝著用於最終確定的棱鏡上按去。


    “等等、……!”


    說這時遲那時快,荼白依然慢了一步。這次唐槿依然是眼都沒眨的在荼白的聲音之中按下了“確認”。


    一縷白光自天空中灑落到唐槿的身上,毫無準備的唐槿頓時被那白光晃花了眼。彩色花瓣憑空出現,繼而像舞蹈一樣在唐槿的周身轉了幾圈後重又消失。


    “……”


    唐槿一陣無語,她實在有種自己被瑪麗蘇附體、身上瑪麗蘇逆天光環全開的錯覺。要說有什麽事情能讓現在的唐槿感到欣慰,那就是她不用在效果音中擺個炫酷的poss以表示自己習得了第一個技能了。


    (否則我真的會羞恥到沒蛋也疼的……)


    唐槿想著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用自己的右手往自己的眉心中間摸去,沒有摸到pc眼鏡的唐槿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玩家唐槿”而是“角色白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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